“所以你们贺队是做什么工作的？”方寒浴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还是问了出口。
方丽钟手指卷着头发，放空似的没抬头。
她有些茫然地说，“贺队是隔壁月城抽调来这里帮忙的。具体是什么工作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和灵异、恐惧之类的东西相关的吧。”
方丽钟皱起眉，瞥向方寒浴，“你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那不能，我特别怕妖魔鬼怪。”方寒浴把手从过长的卫衣袖子里翻出来，搓了搓，“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想的。”
方丽钟兜里揣着袋糯米糕，便提了出来，拿给方寒浴，“吃点嘛？”
“行。”方寒浴嚼了一块，“有点粘牙。”
“这不正常吗？”方丽钟自己也咬了一块，“嫌粘就别吃了。”
“吃吃吃。”方寒浴嚼着糯米糕，虽然这种甜糯的零食会让人获取过多的热量，但确实很好吃。
他也不是一直在减肥。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与肥肉对抗。
当然，这种对抗的胜负大概五五开。
五成是他输给肥肉，导致肥肉不断增殖。
——另外五成是他赢得了一些肥肉在身上。
至于他的身材为什么还是如此的纤细，主要还是靠打工。
——虽然打工获得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是起码能收获满满的负能量和疲劳。
同时又没得什么钱。
两相加之，自然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幸好他的主业是做感情骗子——也可以说是渣男，不然他可吃不消。
曾经他的人生目标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擦边主播。但是每当想到要在健身房和重力对抗，把自己变成一个男妈妈，他就当即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这个美好的目标，只能暂且拿给其他人来实现了。
两个人蹲在橘子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姿态不雅地吃着方丽钟自带的糯米糕，一点也不顾忌着自己的形象。
来往的路人们见着两个好看的人如此粗犷地坐在路边，纷纷侧目。
方寒浴并不觉得丢人，还大喇喇地盘着腿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光着脚趿拉着拖鞋。
他在方丽钟面前从来不会伪装自己的形象——伪装也没啥用，方警官是专业人士，非常能看透骗子们的心理——所以他是真心把方丽钟当做朋友。而其他的富婆通讯录里面的姐姐妹妹们，他当然也付出了真心。
作为一个专业的骗子，他的真心可是市场批发来的。
比起他的良心多得多。
两人吃完一大袋糯米糕，只觉得肚中装了个宰相进去，胖宰相撑住了肚胃，让他们俩都行动稍显的有些不便。
“走吧，该下班了？”方寒浴这两天滴水未进，似乎在恶神形态下，他失去了嗅觉，也失去了热量消耗。因此他并不觉得有饥饿。
甚至不觉得有困倦。
这倒蛮好。
“还不行，我等下还得去医院换班。”方丽钟碎碎念道，“谁能想到那个看上去那么高大威猛的店员，居然会自己滑倒摔进自己搞的工业染料桶里去。”
她叹了口气，“今晚又得加班，到时候还得送他去所里。”
“好吧，那我自己回去了。”方寒浴摇摇头，没想着跟她讲一下之前在后厨看到的可怕场景。要是她听了，恐怕本来就不爱吃鸭子的她，以后就再也不能去搞扫黄打非了。
毕竟，他见了都开始有鸭子恐惧症了。
他摆摆手，趿拉着拖鞋，随意地把手上粘着的黄豆粉蹭在卫衣上，才想起这是贺敬康的卫衣，“我会洗干净送回去的，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转交给贺队？”
“行。”方丽钟拍拍肩膀，“都是好兄弟，下次再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说罢，她就骑上摩托，一路尾气飞驰而去。
真提莫酷炫。方寒浴感慨了一下，就吊儿郎当地晃着往家里走。
旁边一个拍着短视频的网络红人见了方寒浴一眼，深觉这人不投入网络简直是浪费自己的神颜。但追了半条街，就看出了这人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说不上网，就算是日常生活里，也纯粹是浪费。
忒丢人。
方寒浴并不清楚背后有人如此蛐蛐他。
他也不在意。
时间过得有些快，从橘子里出来，天色已然偏斜。
淡红如缕的橘光染了半片蔚蓝，连带着混起三色，合成了浓郁的黑。
天暗了。
方寒浴有些发冷。
转瞬间，似是遭遇了某些异常。
街上突然余下了一套衣服。一件卫衣，一条长裤，和一双散落的拖鞋。
又多了一只飞翔在半空中的恐怖生物。
方寒浴又一次变回了广东双马尾的形态。
“啧。早知道先去搜索一下我现在的形态有没有什么现实中的原型了。”他伸着小短腿，想要搓搓自己的手。果然发现自己的小短腿连苍蝇都比不过，甚至连常做的苍蝇搓手的行动也复刻不了。
“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他哼着小曲，随性自然地把衣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悠然自在地飞回了自己家。
家里的一切都十分普通平常。
魏骏杰正从米袋子里钻出来。他有点像幻想故事中的巨龙，将米袋子当成自己的洞穴，所有的大米小米，都当成了亮闪闪的金币，堆在一起。
它就睡在上面。
比起豌豆公主和豌豆水管工来说，鼠鼠果然比较合适睡在粗糙的东西上面。
鼠毛大衣名不虚传。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这边今天下午来了不少人。”魏骏杰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愚蠢的事情，居然还敢出现在方寒浴的面前。
“来了不少人？”他并没有制裁魏骏杰，而是对来了很多人这件事更感兴趣。
这栋筒子楼虽然年纪已经到了可以申请非遗的大小，但是从破败程度来看，没等着非遗的名额下来，他就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要不是还是有几家租客在，它的经济和社会价值可能都已经彻底消亡了。
这边不是市中心，偏得很。就像是旧时家里裂了的碗，穷的时候不舍得扔，但真用起来，也全是些碎屑。
用不好。
但方寒浴还是交了一年的租金，不多，几千块。
房东是十分欢喜。
卖不出去的房子，租又能租多久？
楼上的一家人住了几年，估摸着也快能搬得出去了。
星城这边的工作机会不算太多，但也不少。这里大概也能算个新手村，给人一点落脚的机会，但也是最差的新手村了。
所以今天居然会有很多人来这里，真是奇了怪了。
鼠鼠觑着老大没有发怒，才慢吞吞地说，“今天来了一堆的人，可能有二三十个，不过他们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我也没敢露头。”
那群人穿着一致，都是深黑色的西装，戴着同样款式的墨镜，如果不仔细地观察，恐怕会觉得是一群克隆人。
幸好鼠鼠带着白蚁小弟们，大家群策群力，还是发觉了这群人只是穿的一样。
“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方寒浴有些疑惑。这里没听说发掘了什么墓葬群，也没听说要拆迁。
难道是因为他？
今天听说了贺队的工作，他有些迟疑不定。
难道是要来抓捕他这个非法变身的人？可是目前也没有什么法律法规规定，建国以来的人类不能成精不是。
魏骏杰只是聪明点的小老鼠，白蚁们则连分辨二三四五的智慧都没有。
他们应该也不是目标。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小心行事。
明明自己已经超强，并且能够诱发所有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但是还是要隐藏实力扮猪吃虎，那可真是太让人身心疲惫了。
打定主意韬光养晦，他立刻安排鼠小弟和蚁小弟们一同准备迁都事宜。
只是这群人确实都是为他而来。
目的却大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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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先生，已经安排好了。”之前小声密谋的摊主男又连接了幕后老板的线路，“三组四组已经入驻了目标地点。”
“行宇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顾先生的声音依旧冷漠，似乎说的并不是与自己血脉相通的某人，而像是某个用来对弈的棋子。
“是的。少爷似乎想要辍学。”摊主男有些瑟瑟。
“是吗？这样可不像我。”顾先生言语中带着些轻蔑，“不过随他去吧。”
“顾先生，少爷真的来了这边，需要安排替身们出现吗？”
“不必。”顾先生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些柔和的色彩，但依旧如此冰冷，类似数九寒天里面，倒下的人样，稍有些温度，但总会迅速失去，“这么早就要用到替身的话，他也不配做我的儿子。”
摊主男又打了个寒战。
顾先生此人，如此孤绝于世，即便家财万贯，但做他的儿子，迟早也会真变成个变态吧。
“做的不错。”顾先生似乎是收到了新的信息，“今年的奖金，翻个三倍吧。”
摊主男立刻抛弃了所有的意见，直呼顾先生英明。
什么变态，明明是对社会、对自身有着非比寻常的认识，与其他人大相径庭，只走出属于自己的更好的道路的人。
都是庸才见不得天才的差距！
顾先生，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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