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疼痛加剧,一丝亮光也出现在了腾婴眼前。
一只灯笼被放置在小山般的旧瓦砾前,灯笼跟前还立着一个人影,腾婴一下便认出正是她跟丢了的那人。
只见那人背对着她面向着瓦砾堆砌的方向,双手置于唇侧,正发出一声声低嘎的鸣叫。
腾婴躲在暗处,见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急切,似乎在呼唤着什么人。
可任凭那人如何唤,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那人似觉察到了什么,随着一声凄厉的鸹叫,那人身形一震,甚至来不及拿地上的灯笼,转身便要离开。
但只在这刹那之间,却有一道矫捷身形迅如闪电,欺身到了那人近前。
那人似会些功夫,可与这后来之人相比,却是十分不堪,不过三两下便被后来之人一刀抹在了脖子上。
那人噗通一声倒地,撞翻了地上的灯笼,在灯笼的映照下,这一刻,腾婴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果真如她所料,此人正是永巷里那位发疯的宫女——妘裳。
虽已有猜测,但到底未曾料到妘裳竟这般死在眼前,望着妘裳那双死不瞑目仿若瞪视自己的神情,腾婴惊惧之下,不由后退了半步。
只这半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闻着发出咯吱的声响,腾婴心下瞬间慌了。
就在她连我命休矣的哀叹都不及发出之时,便见那杀了妘裳的杀手抬手一挥,疾风劲驰之下,一股肃杀之气袭向腾婴面门。
然就在这眨眼之间,腾婴以为自己必死之时,却不料身子忽然一轻,顷刻便到了一颗大槐树之上。
槐树庇荫,寒冬里,依旧有那么三三两两的叶子被大雪压了枝头。
遭这番巨变,虽惊魂却并未失了心神,腾婴即刻便知有人救了她。
而救她的人正在树下。
腾婴摇摇欲坠,忙伸手抱住了身旁的树干,犹如一只松鼠,她紧紧挨在大树之上,凝神盯着树下。
树下的人她很熟悉,若加上这一次,那人已经救了她三次。
他虽然没说话,但只一眼,腾婴便认出他是荆不言。
望着荆不言岿然不动与那杀手肃然对立的身影,腾婴心中的情感竟有些复杂难辨,似隐隐胜于感恩之情,一时竟让她觉得,此刻的荆不言在她心中的分量竟有些与阿不般同等重要,让她全然移不开目光。
“你是何人?”
她听到荆不言问那杀手。
杀手不答,只桀桀笑了一声。
“女人?”
荆不言异常的警醒,从笑声便听出了对方是男是女。
腾婴在树上不由为荆不言竖了个大拇指。
“果如传言般,荆家二郎当真明辨秋毫,”对方毫不吝啬,与腾婴一般夸赞荆不言,只这夸赞里却添了几分挑逗与不屑。
荆不言闻听这话眉头却立时皱起,“你是。。。。。。”
可只在瞬间,他便似意识到了什么,话锋突转,厉了声色问道:“你为何来此?”
他不问为何杀人,而是问“为何来此?”
这话有些蹊跷,腾婴有些疑惑。
“咯咯,你猜?”
顺着女杀手的声音瞧去,此刻腾婴方才发现,那女杀手一身黑色劲装,似乎根本不惧这酷寒,黑色面纱下露出一双眼,因夜色太暗,腾婴只觉得那双眼睛似蛇信一般,透着歹毒的阴冷的光。
只听那女杀手接着又道:“你知晓咱们的规矩,见者杀之,你,亦不例外。”
随着话音落下,女杀手竟飞身欺至荆不言身前,一刀刺向荆不言面门。
荆不言闪身避过,只一个回身便握住了女杀手的手腕,“我亦是。”
荆不言的声音比之女杀手更寒更冷,只见荆不言手一抖,那女杀手手中的刀一下便插在了雪地之中,顺带着划破了自己的腕。
一招便被缴了兵器又划伤了手腕,女杀手见势不妙,知自己不是荆不言的对手,竟斜刺里如蛇一般蜿蜒了身子从荆不言身侧远远逃了出去。
大约离了一丈远,女杀手这才回过身子,冷哼一声,“确实当得咱们中的第一人,荆二郎,希望你下回别落我手上。”
语毕,便如老鹰一般飞身跃上了一棵大树,树叶轻摇,几下便没了动静。
腾婴收回目光,与树下的荆不言四目相对。
“夜里不该随意外出,”荆不言的声音不咸不淡,有些警告,但细细琢磨,又像是关心。
腾婴遮了眼,轻道:“是。”
荆不言又救了她一次,就算此刻骂她个狗血淋头,她也得乖乖受着,更何况人家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
“我手麻了。”
可是啊,她此刻手麻脚也冷,能不能先让她下地啊?
这般想着,腾婴话里便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荆不言闻言微微仰头,凝视腾婴,他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腾婴恍然发觉自己抱树的姿势不是那么文雅,突然生出些羞赧之意,不由咬了咬唇,又重复了一句,“我手麻的很。”
她可不想摔落下去。
“唔,”荆不言轻轻应了一声却又垂下了眼,也不知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就在腾婴忐忑不安,双手将要抱不住树干,眼瞧着便要落下大树之时,只觉浑身一轻,一下便被人揽在了怀里。
随着荆不言环着她缓缓下降,腾婴的心脏不可自抑的砰砰跳动,她从不知道男人的怀抱竟是如此温暖、强健,令人不由自主的想依赖。
直到双脚落地,她犹沉浸在方才那刻的心动里。
夜幕沉沉,大雪无痕。
情不知何时起,一往而情深。
这一夜,腾婴此生从未有过的羞赧心动不欲为外人道也。
而荆不言在怀抱着腾婴之时,眸色里一闪即逝的柔和,外人更是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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