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乐宫出来的路不长也不短,一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等转入永巷时腾婴才发现荆不言竟一路护送着她回来。
数九寒天,长乐宫与永巷这条路死寂的可怕,只除了偶尔窜出来的野猫三两只,便是连一个人影也不曾出现。
“大人,”巷子口,腾婴住了脚,借着巷口幽微的烛火稍稍仰了仰头,想对荆不言说既到了此处便无需再送了,可却忽被荆不言制止了。
“嘘,”只见荆不言对他比了个手势,闪身挪移间竟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腾婴不妨这一变故,一声惊叫便要溢出口,却在下一刻被荆不言的手掌捂住了唇。
荆不言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但他掌心里温热的药草香气却让腾婴霎时安静了下来。
低矮的石屋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腾婴被荆不言放下来的瞬间小腿便没了进去,而反观荆不言,脚下的雪却是丝毫未陷落半分。
腾婴惊讶于荆不言的功夫竟如此之深,却又难免生出几分安全感来。
似乎只要有荆不言在身边,她便无需过多忧心与惧怕自身的安危。
“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远远的,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哪有什么声音,大冷天的,这鬼地方谁会来?”
另一人应道。
“也是,就永巷那帮奴才,白日干活,晚上巴不得好好歇着,这大冷天的能尿在炕上都不起床上茅房,谁会出来瞎转悠。”
第一个说话的人讪讪的,也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要我说,永巷这旮沓就不用巡逻,都是奴才,怎还敢让我们护着?”
原来是两名在宫内巡逻的金威卫。
“就是,走,回去喝酒,这大冷天的,谁要来这晦气的地方。”
两人对永巷的嫌弃便是连言语都不及形容一二。
“走走,回去,回去,也不知头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说头这回去了承。。。。。。”
两人后面的话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渐渐模糊的让腾婴听得不太清楚,但耳力甚好的荆不言却是听了个分明。
两人说的是,他们的头去了承台山。
承台山啊,荆不言在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奉的谁的命?
皇上,抑或是太后?
去承台山作甚?
见人?
见那个女人?
所为何事?
直到此时,荆不言方才发觉,他这些年被魈营琐事缠身,竟对宫内之事与人知之甚少。
一旦生了疑心,再查探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荆不言想到这里,心中便也有了思量。
将腾婴从屋顶放下来之后,荆不言还未说话,便听腾婴问他道:“听他们的意思似乎并不清楚常青的事,常青明明已经。。。。。。”
腾婴欲言又止,荆不言明白腾婴的意思。
“皇上下了封口令,还有。。。。。。”
荆不言觑了眼腾婴,默了片刻,仍是道:“合欢殿的人都被处置了。”
“处置了。。。。。。”
腾婴咬住了唇,似乎只有这般才能缓解心中的惊惧,是啊,这个消息虽来的突然,但她在宫中生活多年,本该早就料到合欢殿众人的结局啊。
甚至于她。。。。。。
即便荆不言那日不曾唤她去合欢殿,仅凭她曾在数日前为梦贵人摸过脉,且摸出了喜脉这一条,便足够皇上弄死她与阿不八百回了。
她与阿不能留下一命,若说没有荆不言的维护,任谁也不会信的。
这番念头起,腾婴不由朝荆不言深深福了一礼,从未有过的真心诚意。
“谢大人救命之恩,若算上今日这一回,大人已救我四次了。我。。。。。。”
腾婴顿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以命相许,这话早在前几日便说过了。
若再说别的,似乎又有些浅薄了,毕竟荆不言有的她没有,荆不言没有的,她也不一定给得起。
“四次?”
荆不言却讶然抬眉,不甚自知的摸了摸下巴,“若算上雁息巷那回,也不过救你三次,怎的就四次了?莫非。。。。。。”
荆不言将腾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脑海里竟渐渐翻腾起一个许久之前的记忆,“八年前,医女所?”
“是,医女所,大人救我于大火之中。”
腾婴深吸一口气,暗道,荆不言果真还记得这事,只是。。。忘了她。
“大火啊,”荆不言咂摸着嘴,神情忽然冷肃了几分,“原来是你。”
他初见腾婴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竟未想的起来,却不知原来在八年前的医女所见过。
想起八年前,荆不言的眼眸更幽冷了。
彼时他刚从承台山出来初入宫廷,一日在宫中巡逻竟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进了医女所,不多时医女所便发生了大火。
他本是只想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却不料发现一个小宫女被困在了火中。
他从不是心软之人,只那个小宫女一句话却让他改了主意。
因为那小宫女对他说道:“你怎也会这样?”
怎也会这样?
就在那一刻,素来敏锐的荆不言一下便明了小宫女话里的意思。
小宫女是在问他:你怎么也会这样遇火不燃?
而他只想问小宫女一句:你还见过谁也会遇火不燃?
然而小宫女却晕了过去,他不得不将她救了出来。
他本欲打算等人醒了问个清楚明白,却不料皇上急召,竟将他派去了江南,这一去便是两年,等他心里想着再回来寻找那宫女时,兜兜转转多年竟也未寻到。
却不期然在今日得遇那小宫女,望着腾婴对他感激至深的模样,他竟如鲠在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出盘旋多年的疑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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