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全承天百姓都知,只有生出皇上长子的女子才能做皇后,而今因皇上不曾孕育子嗣,所以这皇后之位仍虚悬着。

因而在承天皇朝最尊贵的女人莫不是宫里的两位。

一位便是当今皇上的生母皇太后白氏。

还有一位乃是皇上的祖母,太皇太后吴氏。

但因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许久不管皇宫里的事,所以如今新进宫的人听得最多的便是太后如何如何的旨意,而于这位太皇太后,甚至已多年不曾出过她的宸禧宫了。

然于腾婴来说,宸禧宫却并不陌生。

这一日,初阳刚起,她便又来到了宸禧宫。

只这一回,与她同来的还有荆不言。

但为不搅扰太皇太后安宁,荆不言并未以金威卫统领的身份出现,而是着了一件小太监的衣裳,与阿不一左一右跟在了腾婴身后。

许是偏居一隅,宸禧宫少有人来往。

便是近来宫里出了这么多事,宸禧宫的人照旧波澜不兴,该做甚的做甚。

腾婴假借给太皇太后送药的名义见了太皇太后,便与荆不言退了出来。

她来宸禧宫多回,与宸禧宫的太监宫女也面熟了,她只道去看看妘朵,便有小宫女给他们指了路。

腾婴谢过小宫女,便循着小道去往妘朵住处。

然此刻跟在腾婴身后的只荆不言一人,阿不却仍是留在了太皇太后那里。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从前最疼宠怀煜王爷,只后来长乐宫那场大火,林太妃殁了,怀煜王爷虽侥幸活了下来,但许是思念林太妃太甚,这几年越发不爱出门了,听说好几年都不曾来宸禧宫请安了,太皇太后思念孙儿又加上年岁大了,便越发的有些糊涂了,但凡见着长得好看的甭管男女都要拉着说上几句话才会放手。”

纵是腾婴也有些疑惑,阿不虽非真正的宫女,但到底装扮成了女子模样,再说阿不之前也来过几回宸禧宫,从不见太皇太后对阿不另眼相待,也不知今日怎的了,太皇太后一见着阿不,便径直拉着不松手,还一个劲的嘟囔着:好孩子,是你啊,是你啊。

当然太皇太后宫里的人只以为太皇太后又犯病了,并不会太在意阿不是何身份,但。。。。。。

想起跟在她身后一直与阿不并肩而行的荆不言,腾婴心里难免惴惴。

唯恐因太皇太后闹的这一出,让荆不言怀疑阿不宫女身份。

“太皇太后身子怕是有些不妥,”荆不言闻言沉默半晌,并未追问此事,而是转做他道。

“不妥?”腾婴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向荆不言,见荆不言神情凝重,眼露阴霾,不由心下一惊,“难道不是年岁大了才变糊涂了?”

说太皇太后糊涂,这话腾婴也只敢在荆不言面前说,不知为何,初见荆不言时,腾婴犹觉得此人面恶不大好相处。

可随着这几回接触,腾婴越发觉得荆不言此人虽心思缜密,心冷又嗜血,但却是恩怨分明,又对世俗规矩并不看重,所以渐渐的,她对他的惧与怕竟日日小了,直到此刻,她竟也敢直视他的双眸了。

“怕是被人下了毒,”荆不言却垂了眸,略下一闪而过的嘲弄。

“是谁?”

腾婴丝毫不怀疑荆不言的判断,她只震惊于谁胆子这么大竟敢做这般可诛九族的大罪。

“你说呢?”

荆不言睃了腾婴一眼,只这一眼,突然让腾婴背后冒出涔涔的冷汗。

“难道是。。。。。。”

腾婴不敢说是谁,然心中却已笃定是此人。

她心中忽然生出许多愤慨与恼怒,“太皇太后不问宫中事多年,她为何还要如此。。。。。。如此做?”

她想不出那人这么做的理由,毕竟在这宫里,那人已掌了权与势,实在没必要还要对一个耄耋老人做出这般恶毒之事。

“你刚才不也说了,太皇太后从前甚是喜爱怀煜王爷,可我听说太皇太后当年也很是照拂林太妃,而林太妃与那位不睦亦是人人皆知。”

荆不言背了手,望了眼宸禧宫的一角宫墙,斑驳又脱离,犹有些青瓦泥在北风里瑟瑟飘扬,雪地上灰黑一片,显见着年久失修。

荆不言的声音飘忽又讥诮,“纵过多年,嫉妒之心并不会消失,反而会因为常常想起蚀骨挠心,可那被嫉妒之人早已死了,若不将这郁气发泄出去,她又怎会甘心?你。。。。。。”

荆不言半斜了身子,瞥了腾婴一眼,有些嘲弄,“在宫内这些年,见过的活人死人听过的坏事恶事也不少,为何还如此天真?人心险恶,并不会因为你对她善,她便回以你善。”

“我。。。。。。”

腾婴被说的哑然无语,虽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荆不言说的有道理。

确如荆不言所说,她在这宫中生活了十二年,她善待过的,她医治过的,她送过药的,不计其数,但几乎所有人都仍旧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永巷令,一个卑贱的奴才,纵与她一样为奴的宫女太监也并未与她说过一句感谢。

她默然良久,终于对荆不言道了一句,“可也有人待我好,我不能回报一二。”

“你说的是伶珑医女?”

荆不言忽而道。

“你怎么知道?”

腾婴本有些伤感,却突然防备心起,她不知荆不言何时竟连伶珑的事都知晓了。

这么说,她在荆不言面前似乎已没了秘密。

“不是你说我八年前救过你?那里是何处?”

荆不言见腾婴突如刺猬般的炸毛,唇角微翘,只提醒道。

“呃,”腾婴眨了眨眸子,恍然道:“是啊,我那时候是在医女所。”

“我昨日派人去问过,听说八年前医女所的伶珑突然失踪,我也未听说你与医女所的哪位医女来往,所以,我猜教你医术的大约便是这位伶珑医女。”

荆不言难得与人解释自己所作所为。

腾婴了然,再想起伶珑,声音略有些嘶哑,“对,我虽愚钝,但有幸得遇伶珑,是她夜半不息教我医术,才让我侥幸在宫内安然到了如今。”

腾婴这前半生,在宫外时她最感激的是父母,生她养她。

而在这宫墙内,她挂念的唯有阿不与伶珑,一个庇护她,一个教导她。

她好好活着,此生便不负父母。

让阿不如寻常人一般生活,是她不负阿不。

找到伶珑,也才不负伶珑与她师徒一场。

冬日严寒,宸禧宫树影婆娑,被那冷风一吹,簌簌飘落的雪将那冰冻的池塘又覆了一层。

妘朵的住处距太皇太后的大殿不远,两人走的不快,但也一刻钟便到了。

妘朵与其他宫女同住在一处小院里,只因妘朵是大宫女,住的屋子相较其他人宽敞些。

腾婴敲门,开门的是个小丫头。

腾婴只说来看望妘朵,不待小丫头反应,便携着荆不言入了屋。

屋子有两间,外间放着一张圆桌并几张圆木凳子,另一间隔着一张珠帘,影影绰绰的可望见里头人影。

妘朵听见声音撩帘而出,“谁啊?”

话里有些不耐烦,待见到腾婴,忽然愣了愣,“你来我这作甚?”

妘朵仍是白纱覆面,但腾婴听她说话模样便发现自己错了。

这人若无意外,的确为真正的妘朵。

但纵如此,她仍是想确认一下,“我前几日刚做了一瓶药,有美颜去疤的效用,想来对妘朵姐姐有些用,所以今日趁着机会给妘朵姐姐送了来。”

妘朵听了这话,虽有些狐疑,但诱不住女子爱美之心,“当真有用?”

“真的,腾婴不敢骗姐姐,”腾婴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双手递了过去。

妘朵本欲双手来接,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来的右手忽又缩了回去,只用左手接过,“那就谢过妹妹了。”

话虽说的好听,却带着十分不屑,妘朵接过后,也并未打量,只朝身边小丫头手中一扔,吩咐道:“收好了,回头给我用上。”

“是,”小丫头怯怯的应了。

腾婴此刻很确定,眼前的这位纵覆着面纱,但却是妘朵无疑。

但荆不言显然不这么想。

只听随着珠帘一声脆响,不知哪里吹过来一阵风,将妘朵面上的纱拂了起来,露出了半张清秀面孔,腾婴打眼一瞥,确实是她曾见过的妘朵没错。

“啊,”然而妘朵却似极为害怕面纱被揭,忙伸出双手将面纱紧紧扯住,复又重新系在了耳后。

只是随着她抬手瞬间,有一样东西自她右边袖里滑了出来。

一声脆响,落地的是一枚用五彩绣线裹着的白色玉佩,白玉虽无暇,却并不通透,乍看一角还有破碎后被修补的痕迹。

看形状也并不十分珍贵。

似乎有些眼熟。

一瞬间,腾婴脑海里有个画面一闪而逝,但转念她却又记不起到底是什么,无奈摇头她只将自己的疑惑按下不提。

但眼下,无疑,今日所见的妘朵是真正的妘朵,难道是她猜错了?

然她上回见的妘朵与今日的妘朵却又相差甚远。

腾婴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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