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冬末,雨夜
都阙风郊内郊区民式独立住宅前院
“什么鬼,嗝...”醉醺醺的余冬淋着雨,摸着黑在前院小径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呕!!!”没走两步,哗啦啦吐了一地被冰凉雨水即刻冲刷去的残羹冷炙,“嗝...呃...哈哈哈,什么觉不觉悟,我们...我们一开始不,不就是走在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街灯的夜晚街道上吗?谁不是身后跟着好几个…嗝!影子的..!她是,我是,大家都是!噗...我们又没眼花!嗝...!”
荒野上忽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冒险者艰难地跋涉在被雨水彻底浸软的土地上,一步一步在下陷。
“我是个废物~~嘻嘻。”
郊区没有所谓的灯火通明,被周围幽深的林木簇拥着的宅院此刻在夜雨中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恃着肌肉记忆好不容易一路摸到前门,迷迷糊糊撑扶在门廊柱子上的余冬从口袋中掏出铜黄色老钥匙,看也不看,干脆地怼入大门锁孔中,拧了几拧。
门推不开。
不耐烦的动静带着几分怨气,又朝反方向拧了几拧。
门还是推不开。
“嘭!”
一个潮湿的脚印烙在影木门板上。
淅淅沥沥,六十四感光度的景色拎包入住,酒精味的阴影顿时洒入了漆黑的宅厅中,继续跟湿润泥土的芬芳与老房子除不去的霉味扭打成一团。
已经忘了是第几夜买醉的余冬没有忘记电灯开关的位置,不一会就摸到了右手边的电源拨杆。
“嗒。”
大厅的吊灯没有如期亮起。
“啧!”
“嗒,嗒,嗒...” 指间又反复试了几次。
古典吊灯兀自没有亮起。
“啧,什么鬼,停电了?!”
情急之下,余冬惟有不耐烦地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照亮着地上,转过头拖着疲乏的身体踉跄着又往门廊台阶下走去。
“哗啦哗啦...”
幸好手机防水。
夜里的雨势大到余冬有些睁不开眼,再度泡在冰冷雨水中的他勉强依着手电筒的光四处打量着,企图找到入住第一天时晃眼发现过的一个貌似是地下室的入口。
余冬有空时曾逛过整栋宅子,把每一个角落都事无巨细地探过一遍,整整三层愣是不见一个配电室。所幸之前宅子里的水电没有发生过什么供应故障,两年住下来一切好使,余冬也就没再去管过这些杂琐的细节,每个月只管打钱给小卖部老板就万事大吉了。
这下子喝过酒的脑袋还硬的跟铁似的,眼前的宅屋四四方方不知哪面打哪面的,早前那些匆匆过眼的印象一时说记不起来那就是记不起来了。
于是,余冬咬咬牙铁下心来,决定围着宅子走一圈,走到看见那小地下入口为止。
“滴答滴答...嗞啦嗞啦...” 耳畔清晰可闻地上快速排水的声音。
冒险者仍在泥泞中下陷一般,跟老狼巡窝儿似的足足绕了两圈又回到了原地,艰难地挣扎着再在荒凉遗迹的两边徘徊了一下。
“明明就在这儿的...到底是哪一面来着...”
浑身湿透的余冬微微喘着气,离远趁光眼见挨着宅子基底的小坡上那养的不知道什么矮树,跟其他灌木混在一起,一年四季从没打理过到现在已经快要漫上来了。
矮树又怪得很,夏天时明明尽是长的绿叶,到了冬天枝杈上又全成了尖刺,如今冬天还没过完,没开叶的灌丛便全是荆棘个样悬满了水滴,黑沉沉亮晃晃跟滴血似的,叫人看了就不敢往近了凑。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脚滑滚那坡底下去了估计是喝水都得漏得跟个筛子似的了...”
余冬在湿滑的坡顶刹住了脚步,又举着手机仔细往那些密密麻麻的灌木里照了照。
“这都什么鬼布局,对自己的排水系统就这么有信心?房子造个护城河也就算了,配电室这种不能沾水的地方还非得藏在地下?!”
埋怨两句过后,再一咬牙,余冬还是决定寸着寸着脚,踏着稀疏的草皮,往坡子深处慢慢移动过去。
“嘀咚嘀咚...”
直到植刺差不到五厘米扫中自己的衣服,余冬再次举起了手机,居高临下地凑近打探着。
顺着手电筒的光,这次余冬终于找到了那扇躲在森密的灌木丛后又恰巧被楼梯两侧宽出来的夹角挡住的生锈大铁门。
“嘀咚嘀咚...”
“找着你了!”迷迷糊糊正要掏钥匙串的他突然醒觉,自己压根没法就这样蹚过去,哪怕眼下那扇紧闭的铁门离自己不到五米。
“这面应该…是正门来着……等着。”余冬突然想到了一把挂在厨房发霉已久的园艺剪刀,二话不说就往回跨着大步子,撇着雨水用不着三步就跨出了那坡。
“嘀咚嘀咚...”
正当他要灵活甩个弯,还没来得及三步并作两步再次迈上正门台阶时----
“唿啦!”
踩上去半个人尚未完全着力的,脚下接驳着白石阶级的小径地砖,连带着周围的泡软了的泥土随着不知什么碎裂坍塌的清脆声响,终于不堪重负一般,轰隆一声,整片井口大小的地皮往底下陷了进去。
反应一向不慢的余冬也没分得清是前脚还是后脚一虚,反正虚得实实在在,便顿时往前栽了过去,手一滑没抓得住边缘,紧随着坡体坍塌的声音连人带手机掉了下去。垫着横七竖八的石砖,泥土,瓦砾碎片和霉烂的木板重重摔在了一个未知密封空间的地面上。
“咝...” 夜晚的雨水继续淅淅沥沥,堂而皇之地打在余冬的脸上,不知道是蚯蚓还是什么多腿儿的也藕断丝连地接连不断掉落在‘枕边’,一旁手机上的手电筒依旧正常射着光。
天花板上好一个大洞,能正正望着一片不小的夜空。
这就是自己的重量?
余冬心想,一边挣扎着从砖瓦残骸上坐起,摇了摇脑袋,甩走了头发上那好些腥臭雨滴和持续顺着滑头泄落的泥土,扣紧着密室墙上的砖隙,艰难地站起身来。
“滴滴答答...”
抓起手机照着光打量了一下周围,他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间密室,而是一条类似于走廊的地下通道,或者说即将要成为的下水道。
天花板不高,自己一米九出头,用手比了比,大概也就还有四分之三个自己那么远。举着手机仔细往前一照,这条通道的天花板竟然都是圆弧的砌叠设计,除了眼下这个自己意外捅出来的大洞,通道前后一个渗水滴水的地方都没有,十分干燥。
自己身后有一扇与地面上那扇看起来十分相似的大铁门,通道的前头,也就是通向院子外的方向,则是一个没有门,甚至连门框也没有安装的漆黑房间。
尚未彻底清醒的余冬长叹了一口气,“也好,省得我再去开门,那门一看就很笨重...”
长腿跨过了陷落的残骸,手里托着手机,余冬径直往前面连强光都有些吃力照明的房间走去。
“咚。”
下意识想在进门的墙边摸电灯开关的手只摸到了一个动力推杆,手的主人没有想那么多,无视了未知装置上面是砂尘还是铁锈因触动而砾砾作响,抵着推杆用力往上一推----
墙壁上嵌着的壁灯一眨一眨地,连带着身后走廊通道上的零散几口吊灯,仿佛沉睡已久却被唐突唤醒的鬼怪支配着身体里仅存的一点力气舒展筋骨一般,缓缓地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原来手边是个比冰箱还大的老式独立发电机。
余冬在潮湿的衣摆上擦了擦手上厚重的灰尘。
熄掉了手机的手电筒,再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前的布设。
“...”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乍眼一看不及五平米的小房间中,地上凌乱的线路似乎仍旧缠绕着往日的时光,电线接驳着的大小通讯辅助设备善用着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如同值岗站哨一般规划整齐地矗立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所见依然冰冷,依然完整,只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昏暗密闭之中坚守了不知多少年月。
房间里的墙壁上挂满了发黄的电文抄本,占满了逼仄的空间里本就不多的留白。而仅有的那些空白的墙面一角,也都遍布了不知何时被封堵上的枪眼,瞭望孔,或是通气孔。
几步开外,朴素却显眼的桌面上放置着一台精密的苏莱特再生式六十管军事无线电台发射器,旁边静立着的一个与系统配套却只剩下下半截的对讲机,一□□立连接着手摇马达的电报机与配套的听筒,以及一本表面染上了风干已久的不明深褐色液体,夹着大小霉黄纸张的牛皮笔记本----
通通都是尘埃的裙下之臣。
“这是...电报房?地下指挥室?还是战情通讯室?...什么时候的?”
不见了的书写工具,消失了的上半截军用对讲机,本该存在的凳椅也不翼而飞。
身后一阵冷风吹来,带着冰凉的小水雾,掀起了墙上篇篇电报,微微翻动着笔记本夹杂着的纸张边角,仿佛要替这隅密封已久的空间重新注入一股新的生命力,但本就落汤鸡似的余冬却全身从上到下狠狠打了一哆嗦。
目瞪口呆的余冬被眼前古老而又严肃的通信仪器吸引着,不由自主地踏入了房间,却被地上倒滚着的,极为粗重的一大捆铜丝狠狠绊了一跤。
“是我记错了吗,明明走道另一头的那扇铁门没有开啊...可为什么,会有风吹进来?”
“...”
余冬一个激灵,立刻转身向后看去。
“啊哈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吧...修饰效果,修饰效果~我看这回谁还敢说我没文化!...不是说你~”
“...!”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总之呢,那天晚上,他在自家院子里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
“嗯。他没有说出去。我记得...那之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他的邀请去他那里坐了坐...就是那时候他将这事告诉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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