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丢人

电光火石间,一个遥远得几乎褪色的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黔东南的夏天,岩头村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边。

十六岁的他,赤着脚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将汗湿的背心浸在冰凉的溪水里搓洗。溪水哗哗流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粼粼水面上跳跃。

他用的就是村里小卖部卖的那种最便宜的黄色洗衣皂,味道很淡,带着一股草木的清气。

那个穿着昂贵白衬衫、与山村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陆承砚,当时正被村干部簇拥着路过溪边,似乎……脚步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目光……好像掠过了他手中揉搓出的、带着草木清气的白色泡沫?

那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简妄的呼吸彻底乱了。颈侧那灼热的呼吸和贪婪的吮吸感,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皮肤。

陆承砚沉重的身体几乎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滚烫的体温透过两层薄薄的睡衣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那箍着他的手臂,肌肉坚硬如铁,带着一种病态的、仿佛要将他揉碎嵌入骨血的力道。

男人的鼻息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急促,每一次深嗅都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满足和一种更深沉的、难以餍足的渴求。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简妄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能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传递来的、强行压抑却依旧汹涌的疲惫与某种焦躁的渴求。时间在无声的对峙和这诡异至极的依偎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就在简妄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即将断裂时,陆承砚箍着他的手臂,力道似乎……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丝丝。

那埋在他颈侧的沉重头颅,也微微抬起了少许。

黑暗中,响起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简妄僵硬地维持着姿势,连眼珠都不敢转动一下。

他感觉到陆承砚的一只手松开了他的身体,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接着,一个冰冷、坚硬、边缘锋利的东西,被强硬地塞进了他紧握的拳头里。那触感,金属,带着一种独特的、属于财富的重量感和冰冷感。

是卡片。

“拿着。”

陆承砚的声音依旧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沙哑感退去了一些,却重新裹上了一层坚硬冰冷的、拒人千里的外壳,甚至比白天在鎏金酒吧时更甚。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简妄的手指被那冰冷的金属卡片硌得生疼。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

“治你妹妹的病——” 陆承砚的语速很快,仿佛急于结束这难堪的场面。他的身体开始撤离,那股强大的热源和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远离。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黑暗中,他最后那句话,像一块淬了冰又裹着毒药的石头,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残忍的轻蔑,狠狠砸在简妄的心上,将他最后一点残存的、因那诡异依偎而产生的混乱思绪砸得粉碎:

“——别让你那穷酸样,丢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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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妄
连载中塬上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