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文带着殷伯玉找到杨浮卿与三公主时,他们已经坐在小摊上大快朵颐起来了。
一个是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公主,另一个是皇城贵胄世家子弟,就这么毫无架子的坐在路边的摊子,同其他的平民百姓们一起欢快的吃起东西。他们吃得认真,连殷伯玉他们来了都未看见。
“你们倒是吃得开心了,将我们扔在了后面不管。”裴观文缓步走了过来,玩笑似的同他们说道。
他们这才抬起头,三公主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嘟嘟囔囔道:“谁叫你们这样慢的?对了,你们是不是自己跑去吃什么好吃的,才这样慢?”三公主用手里的雪棉糕指着裴观文。
裴观文边摇头边感慨,说:“天地良心,我与殿下一路追着你们过来,紧赶慢赶的,要说耽误了时间,也是去买了几个糖人,瞧,也有你们的份。”
他说完,将糖人递了过去,先给了杨浮卿一个。那糖人的模样与殷伯玉手中的一样,裴观文当初买的那几个糖人看起来都一模一样。
杨浮卿看了,接过,正正反反的瞧了一遍,评价说:“这形状倒是以前我最喜欢的那种。不过糖人太甜了,以前是爱吃的,现在再吃这个倒是显得像小孩一般。”
杨浮卿虽然说着,还是拿过了放在一边,打算吃完米糕后再说。
殷伯玉还吃着糖人的动作顿了顿,他盯着手里的糖人,这是,小孩才会吃的东西么?
裴观文再递给三公主,三公主见了,似乎对糖人也不大感兴趣,只让一旁的随从替她拿着。
他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裴观文自然的坐到了杨浮卿身侧。
殷伯玉见只剩下裴观文对面的位子空着,于是就在那里坐下了。
裴观文对雪棉糕态度一般,从杨浮卿的碗中拿了一块,只吃了几口就撑着下巴看着棚外的人群。偶尔转过头,目光会滑过杨浮卿,笑他吃东西起来没个世家公子样。
裴观文的目光轻飘飘的扫到了坐在他对面的殷伯玉。他叫来了小厮让再上些雪棉糕,而后全推到了殷伯玉的面前。
殷伯玉问:“这么多,你不吃么?”裴观文摇头,说:“我就不用了,殿下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殷伯玉拿过筷子夹了一块放入了嘴中,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果然香甜柔软还有淡淡的清香。
这点小表情被裴观文发现了,他勾了勾嘴角,道:“好吃吧?”殷伯玉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心中那种似甜非甜的感觉再次泛了起来。裴观文又道:“要是殿下喜欢,就多吃些,这些都给你。”
殷伯玉看着被推向了自己面前的糕点,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裴观文像是没想到会忽然收到殷伯玉的道谢,挑了挑眉笑说:“殿下只是口头答谢?没有点什么别的表示么?”
殷伯玉看裴观文不正经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又在拿自己打趣,慌忙垂下了眼睛不再看他。
他们吃完,便要沿街闲逛。三公主手头阔绰,看到什么都想买,她买了一路,后面跟着的侍从们就替她拿了一路,都快拿不下了。
裴观文与杨浮卿则是兴致一般,只看不买,大约对这种东西见多了也就觉得稀松平常了。四人路过一个摊子,有小贩在吆喝:“卖扇子,卖扇子咯!有名家题字,助金榜题名!”
裴观文像是被吸引了注意力,往那小贩处走去。他走到小贩的摊前,朝着还站在原处的三人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瞧瞧。”
三公主一看是扇子,摇了摇头,说:“不看,没意思,我要去看灯笼,你们去吧。”说完便往前面的灯笼摊子跑去了。
只剩下了殷伯玉与杨浮卿。杨浮卿客气对殷伯玉道:“殿下,那我们过去看看?”
殷伯玉点了点头。
二人走了过去,杨浮卿来到了裴观文身侧,弯下腰同裴观文一起看起了扇子。
殷伯玉则站在杨浮卿身侧,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扇子的扇面,做工一般,是寻常百姓家的物件。
小贩见几位公子样貌不凡,衣装得体,便知是人中龙凤,立刻凑了上来笑脸相迎。
他笑眯眯说:“几位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扇子可不是凡品,上面的题字可大有来头,你瞧,这是,”小贩说着指向了一把扇子,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几个大字,他说:“这是我们太学李大人的亲笔题字!”
而这个,他又指向了另一把扇子,道:“这个是我们府尹大人的亲笔题字!”最后,他指向了裴观文手中的那把扇子,摇头晃脑道:“公子手中的扇子,可更不得了,乃是当今皇上钦点的状元,裴状元郎的题字!”
殷伯玉起初还并未太在意,但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手中抚摸扇骨的动作一顿,眼珠一转看向了裴观文。
只见裴观文脸上笑意未变,从小贩手中接过了那把扇子,打开细细查看起来,那小贩像是发现了商机,开始使劲的推销起了那扇子,口若悬河道:
“公子好眼光,买下裴状元郎的亲笔题字,有他的气运加持,还愁考不上状元?我看公子们第一眼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将来那都是要考取功名的大人物啊!”
殷伯玉被这小贩的夸夸其谈逗得轻笑出声,这是没想到今日运气这般好,卖货竟是卖到正主手上了。
仔细看那扇子,上面还像模像样的在底下署名了“裴观文”三个大字,只是这字只勉强模仿了形,却未仿到骨,与他先前见到的裴观文写的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当殷伯玉以为裴观文会放下扇子离开,或者将此事告知府尹,治这小贩一个伪造之罪,没想到他却点了点头,问:“你这扇子卖多少钱?”
小贩用手比了个数字,殷伯玉虽是一直待在深宫,但也平日里会领俸禄,这个金额对于一把伪造的扇子来说明显贵了些。
裴观文又指了指另一把扇子,据他说是府尹大人的亲笔题字,再问:“那这把呢?”小贩又比了个数,比“裴状元郎”的那把要便宜些。
“是么?”裴观文摸着那扇子,有些乐了,他嘀咕说:“要是秦伯伯知道我的字卖得比他还贵,不知会不会吹胡子瞪眼。”
接着他扔下一块银子,拿了三把扇子。
小贩见了,整张脸都笑得皱在了一起。“好好好,谢谢爷,谢谢这位爷。”裴观文付完钱就要走,见二人搞不清楚情况的愣在原地不动,扬了扬下巴,道:“二位,走么?”
三人离开摊贩,裴观文将扇子递给了杨浮卿,也给了殷伯玉一把。
殷伯玉犹豫着要不要接,裴观文一把在殷伯玉面前打开了那扇子,煞有其事道:“殿下近日正学字,这上面正好有‘我’题的字,岂不正好?”
杨浮卿见了,也劝殷伯玉收下,他笑道:“殿下不必给观文省钱,他就喜欢买些自己也用不上的小玩意,凑热闹。只是观文送殿下这个可不行,改日可得送个真迹才好。”
裴观文听了,看向杨浮卿,点头说:“浮卿说得是,倒是我疏忽了,改日一定真迹奉上。还望殿下,不要嫌弃。”他最后一句话尾音上扬,像是有小勾子一般细密的勾着殷伯玉的心。
殷伯玉接过扇子打开看了,正如同方才他看到的那样,虽然仿写的字有几分像裴观文的字体,却模仿不出那种神韵。
假的终究是假的。殷伯玉将扇子慢慢合上,心里竟然有些隐隐期待起了裴观文口中的真迹。
三公主回来了,杨浮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与了她听。她听了之后笑得前俯后仰,道:“裴观文啊裴观文,你可真是,你既知那扇子是假。又何必买下?真是冤大头一个!”
裴观文却不以为然,他道:“非也非也。我知道扇子是假的,但又何必为难这样一个靠卖扇子为生的小贩,可知天下百姓皆是不易。”
三公主轻哼,道:“你就是冤大头,却还有这般说辞,你是状元郎,口才好得很,我是说不过你。”
裴观文正好打开他刚买的扇子,拿在手里摇晃了起来,狡黠道:“更何况,我买下有我题字的扇子,他们自然会知道究竟谁的题字卖的更好,谁的字在百姓看来才更好些。”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道:“这才是你的真实原因吧。”
他们四人未有多逛,稍微再走了会路,就各自往回去。
裴观文与杨浮卿一路,殷伯玉则是同三公主一道。殷伯玉未与三公主说话,三公主似乎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宫门口分开了。
殷伯玉回了宫,已是更深露重。宫女接过了他手上的扇子,要往库房里放。他唤住了,犹豫片刻还是说:“就放在架子上吧,与我的书与字放在一处。”
宫女领了命,下去了。
第二日下午,雨下得很大,裴观文照旧准时来到了殷伯玉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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