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细细密密的哀求声,卿然开门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他了,卿然只听见“咚”的一声,进来后就见到一位身形臃肿的男子朝他跪下猛地磕了两个响头。
卿然:“...?”
倒也不必,谢谢。
“对不起!放过我吧!求您放过我!以前是我不对,我跟您道歉!你放心!我会给你烧纸的!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男人拼命的哀求,听见不断走进的脚步声,肥硕的身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完了完了完了!!!!道长给的符失效了!!完了完了!他要死了!!
不不不!!不!
“小菲,求求......”
“人之将死,求饶也没用。”
清冷且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男人身形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面前站着的是一位穿着单调的青年,房间里开着灯,男人将青年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青年肤色很白,像是家里养的很好的小少爷,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矜贵的气质,眼神又很冷,看向别人时,眼中没有任何情感,说是空洞,但又不尽其意。
青年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开始打量着这间房间。
这是和道长一起来的那位?不不不,不对,那位的脸色要比这位更白一点,而且那位的身上比这位更有人情味。
“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你...你究竟是人是鬼?”男子牙齿打着颤,一边提防着青年,一边手撑着地,一点一点的远离青年。
“哦...我就这么进来的,没有钥匙我还能在你家行走自如,你说我是人还是鬼?”环视一圈,卿然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眼尾带着讽刺的笑。
男人身子一颤,面上的肥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起来。
鬼......是鬼!他肯定是鬼!道长不是说这房子里只有小菲这一个鬼吗!为什么......为什么这里还有一个?
他为什么能进来?道长不是在门口布下了禁制了吗?!连小菲都进不来,他怎么会进得来!!
男人恐惧的神色被卿然尽收眼底,尚未关好的门边,丝丝黑雾缭绕。
那个女人死前,也是在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吗?
“方先生,我们已经对周围勘察过了,基本锁定了那女鬼的位置,就是不知道你...”房门忽然被打开,来者盯着手中的八卦镜,抬头时见到屋内出现了一位陌生的长发青年,他神色一滞,用复杂的眼神看向跪坐在地颤颤发抖的男人。
“配...不配合?”
呃...这情况似乎没法配合?
来者有些崩溃。
他妈你方华是真能折腾啊!怎么又出现了一个非人的家伙!
来者瞬间操纵着八卦镜悬在了长发青年的头顶,刺眼的光在一瞬间笼罩着卿然,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卿然转过身,和身后的人对上。
“哦?你是道士?”
长发青年轻佻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道士和之前卿然见过的都不一样,他没有穿着黄色的道袍,反而是一身的黑,唯一能辨别出来的,就是他头上带着一顶道帽,嘴边贴着两片假胡子。
和道士的打扮不太沾边,但和街边的骗子倒是像的很。
道士警惕的看着卿然,操纵着八卦镜向长发青年施压。
卿然淡然的看着道士的小动作,唇边勾起的嘲讽的笑意无一不是在告诉道士,这玩意对他没用。
“怎么站在门口不走了?”
温柔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道士一听,立马往旁边走了两步,可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卿然看见了一位身材欣长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的脸色很苍白,病态的那种白,男人穿着宽松合体的衬衫,衣袖挽至手肘,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但那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在进来后一直盯着卿然,这让卿然有些不舒服。
卿然不是没见过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但像男人这种炙热似乎要给他盯出一个洞来的眼神,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甘示弱似的,卿然不客气的盯了回去。
男人长得很好看,说是病态,但卿然没在他身上看出什么病来,倒是在他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冥界的气息。
想来这位就是他的新上司了。
时鞍。
时鞍将道士的手按了下去,随着道士手上的动作一停,八卦镜也落回了道士的手里。
“这对他没用。”
道士很是诧异,他看了看时鞍,又看了看那位长发青年,略一思索,安分的收起了八卦镜。
“新来的?”
时鞍看着卿然,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卿然冷淡的回他。
“卿然。”
时鞍唇角勾起一抹笑。
“时鞍。”
卿然看着对面的时鞍,心想这位上司果真是在人间混久了,身上的人味这么重。
“咳,那什么,既然是误会,那我也来自我介绍一下。”公墓要来新人,道士是有所耳闻的,李叔那家伙藏不住事,听说要来新人,还是冥界的新人,就差把激动和好奇写在脸上了。
道士双手合在一起,向卿然微微拱了拱手:“在下是龙头山第一百二十四任掌门坐下的首席弟子,左钲。”
卿然上下打量他:“你们帮派人丁很稀少啊。”
“还好。”得知他是冥界来的人,左钲难得客气了起来。
“嗯,毕竟你这种半吊子都出山了,估计是师门无人了。”
“......”
你说话能不能也客气一点?
现在的道门不比以前,能传承这么多下来已经是不易了!
左钲内心咆哮,但面上不显。
这位冥界的差使不好惹,咱要忍!
“大师!大师!救救我!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我又听见了!她来了,她肯定来了!救救我!”方华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床脚,连滚带爬的抱着左钲的腿不放。
小菲来找他索命了!她又来了!
左钲踉跄了一下,扶着一旁的衣柜才堪堪稳住身子。
“这房间很安全,你别紧张。”左钲试图安慰他。
“不不不不不!!!她来了!她就在这个房间!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不要呆在这里!”方华疯狂的摇着头,他的脚不停的乱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走开走开!别过来!走开——!”
柳然蹙眉看他,他的头微微一歪,身后松散的头发跟着他的动作齐齐歪了歪。
“真有意思这人。”
“这……”左钲看向沈时,“这恐怕征求不了他的意见了,要不咱直接把他带过去吧?”
“好。”时鞍点头。
“那么……”左钲的视线在时鞍和卿然的身上转了转。
谁来背他过去?
“咳咳……咳”时鞍握拳举在嘴边,咳嗽再配上他苍白的脸,妥妥的病号。
左钲又看向卿然,和卿然平淡的毫无波澜的眼神对上,尽管卿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情绪都没有,但左钲还是明白了。
行吧,他都懂,不就是背个人嘛,他在师门练了二十多年,凭借着自己的一身肌肉还背不起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救命……救命——他妈的这方华太重了!”五分钟后,左钲背上拖着瘫软的方华,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擦去额上的汗,苦不堪言。
卿然好心的帮他拿着八卦镜,慢悠悠的走在他左前方,听见左钲的哀嚎,他揉了揉耳朵,觉得这道士真聒噪。
又弱又聒噪,从卧室出来到客厅,短短几十步的距离,道士背着方华走了五分钟。
卿然淡淡的瞥了眼左钲,恰好和左钲哀怨的眼神对上。
卿然像是没看见一般,平静的移走视线。
左钲:“......”
他不该对这个人抱有希望的,可恶!
“言菲在客房的洗手间里,怨气很重,有点棘手,小心行事。”在左钲爆粗口的前一秒,时鞍适时地开口。
他走在几人前面,手上拿着一颗发光的珠子,周边的黑雾散了不少,勉强能看清周围事物的一些轮廓。
抓一只鬼为什么会觉得棘手?
卿然很疑惑,直接绑了装罐子里不就行了?
很难吗?
“人间的捉鬼流程和冥界的不一样。”时鞍头也没回说道,“人间注重消除执念,而不是消除鬼。”
像是能听见卿然心中所想,时鞍主动向他解释。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卿然没忍住,不都是为了消除鬼域?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卿然紧跟着也停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两三步路的距离,卿然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不自觉的开始比划。
这人好像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几百年没回过冥界的人,为什么能长得比他高?
“当然有。”时鞍说,“消除执念后的鬼就不用回冥界泡灭念池了。”
啊...那这个的好处对于鬼来说还挺多的。
灭念池,顾名思义,是冥界用来专门对付这些因执念而形成鬼域的鬼的执念的,他们大多带着不甘的情绪,前程往事并没有被妥善解决,灭念池的存在,就是强行将他们的不甘压下去并消灭,只有毫无执念且纯净的鬼,才能从灭念池里出来,向孟婆讨一碗孟婆汤,前往投胎。
他们被灭念池洗涤的过程很是痛苦,若是执念百年未消,则会被灭念池强行洗涤,最后灵魂溟灭,无法超生。
卿然想了想,自己每次去上交罐子时,都能听见面池子里的惨叫声。
“你在冥界这么久,没人教过你这个方法?”时鞍转过身问他。
男人手里拿着发光的珠子,那双好看的狐狸眼被光照的亮晶晶的。
自从见到沈时,卿然就发现这人总是眼底含笑,在冥界呆了这么久,和许多人打过交道,面对沈时那双含笑的眼时,卿然竟分辨不出来几分真几分假。
“没有。”卿然坦然道。
“我每天至少要毁掉五六个鬼域,业务多的时候十几二十多个的都有,我没有那么闲去帮他们消除执念。”
冥差大多如此,能以武力解决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想花时间慢慢磨。
“冥界这几年的冥差这么少?一个冥差一天要办这么多事?”
“也不是,主要是本人敬业,什么活都干。”卿然抬了抬下巴,对于自己的敬业精神感到非常的骄傲。
“......”时鞍盯着他的脸,没说话,一会后才移开视线。
“他妈的你连这点事都不会做你还能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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