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窥视,鹿之樱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侧身看向身边仍然指着他们二人怒骂的白耀,随即以极小的声音询问道:“这个幼稚园是被那个孩子创造的吗?”他指向小床上的安可,却见白耀快速地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发出了长叹的“嘘”声。
他瞪着鹿之樱,气鼓鼓地继续用气音讲:“小声讲话!不可以吵醒小安可!”他被鹿之樱从自己的愤怒里打断,这时也没办法继续酝酿情绪了。白耀回身,看向了安睡的小孩,叹了口气:
“你们肯定已经发现了异常,这里就是与外面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因为这里确实是由小安可所创造的,以她为依托存在的时空。”
“作为幼稚园的园长,我的职责就是要守护好这个孩子。”白耀的眼中流露出担忧,“毁灭的魔女降临世间,所幸她尚且年幼,还没有太多自我认知。”
他柔和了神色,走上前去,轻轻从小床上捻起薄被,盖在了安可的身上。
“我想,如果给她足够的爱和引导,她也许就不会再成为‘毁灭’。”
“情绪是安可唯一的开关,一定不可以让小安可哭泣。”白耀回头,再次给予了两人恶狠狠的眼神。
“外来人,记住了吗?”
洛之樱在这位大人的威压之下频频点头。鹿之樱思考着,也微不可察地点头表示理解了。
那我们要怎么带孩子呢?
他没有忘记西法交给他们的任务。
虚构剧情再次发生了。
面板自动于鹿之樱的眼前跳出来,等级开始提升,最终停在了22级上。
方的技能栏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名词:“攻略魔女”。
剧情再次得到进展,而面板的文字自上次以后,也出现了更多个性化的表现。
比如现在对于“攻略魔女”技能的描述是——仅对情绪魔女有效的能力(星星眼),可以尝试攻略魔女的情绪,可视化对方的情绪阈值,以在哭泣前做出相应的改变。(加油守护者,你是最棒的,挥舞荧光棒gif.)
鹿之樱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看到那个雷人的舞动荧光棒小人动图时,实在是有些没忍住。
他用意念关闭了面板,这时再次看向小安可,鹿之樱悄悄吐出一口气,攻略魔女的能力开始发生了。
·
粉色的爱心一瞬扑面而来。一阵迷离的梦幻眩晕后,鹿之樱在安可的身边看到一个类似自己面板中经验值的东西。只不过它不是金色的,而是粉红的。
此时那个东西中的能量如同温度计一样缓缓上升着,粉红数值的下方不远处有一道醒目的红痕。
那应该就是临界点,再往下就代表着哭闹。
好险啊……
鹿之樱皱眉,完全没有危机解除的轻松。
他抬眼往小床上方的星轨看去,在玩具快速地旋转中,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若是安可再次醒过来,怕是就会直接触发情绪界限,转而大哭吧。
他走向了床边的白耀,以手指向对方手中一直提着的油灯,终于也用气音问道:“这是什么?”
白耀见他走来,此时情绪也得以恢复,他少了眉宇间的戾气,用气音回应道:“这盏灯的名字叫做‘夜晚’。是西法女士将小安可托管到幼稚园时交给我的,它有能让毁灭魔女快速入眠的力量。”
白耀短暂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心力交瘁:“若是没有‘夜晚’,我不敢想象这个幼稚园已经被毁灭多少次了。”
洛之樱也凑近过来,她站在树木小床的另一边,以双手成喇叭状放在了唇边,也出声问道:“园长先生,请问外面的那些小朋友都是假的吗?”
“再小声一些”,白耀再次嘘声。他的目光忽然有些怅然,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个世界里哪里还存在什么新生。一切都是毁灭魔女创造出来的幻象而已。”
“或者说,我们都是小安可梦中的一环,我们都活在她的梦里。”
鹿之樱听完,他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白耀所说的这段话后,他生出了一种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借着白耀的嘴巴讲话的感觉。
荒谬感生成一股恶寒让鹿之樱打了个颤。
他没再继续深究那种想法从何而来,而是回想起白耀的话,再次问道:“每一次她苏醒,你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压制她的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白耀直起身,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照了鹿之樱的模样。
白耀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有卡通的小熊猫,他蓦地靠近了鹿之樱,低声道:“你也能看到她的好感度变化值吧,那个东西才是关键。”
鹿之樱惊了,但又想到这只是一本漫画,凡事都皆有可能发生之后,也很快想通了。
他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白耀继续说道:“除了睡眠以外,小安可喜欢温度刚好的奶粉,以及起风的天气。每天下午一点到三点的时间她会下床来,去走廊进行她的艺术创作。”
“除此以外,”白耀小声说着,他又再次走近了熟睡的魔女。
“小安可睡觉时不喜欢被打扰,她需要安静的环境,还有……”白耀的手掌轻微地触碰到了树木上,于是很快树枝编织变化起来,成为了一个摇床,摇床轻轻晃动,露出的新芽散出了淡香,其中安睡的孩子放下了手指,她在美梦里露出了笑脸。
“这个。”白耀松开手,满意地重新看向鹿之樱。此时鹿之樱看到安可身边的粉色能量在摇晃中开始急速地上涨了。
顶上的星球玩具旋转的速度终于随之慢下来,发出了柔和清脆的声音。
鹿之樱呼气,他对白耀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我们的白耀园长很擅长照顾小朋友。”
白耀回头,又再次转过来,疑惑地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认识你吗?”
鹿之樱有些尴尬,他的眼珠一转,转而打起了太极:“我有预言的能力,有一些东西能预知到,哈哈,不必过多在意这个。”
洛之樱站在旁边环抱住手臂:“那大哥哥你来预言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鹿之樱正在头脑风暴中,却骤然听到了一阵笑声,那个声音来自洛之樱。
“大哥哥,让我来告诉你。”
“毁灭魔女要醒了。”她的瞳中闪过戏谑,然后眼睛开始变成了深红色。
之樱放声尖叫起来,在被快速扑飞过来的白耀捂住嘴前,她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容。
叫声很快被禁止,但白耀带着洛之樱一同摔倒的声音却遽然间被放大了数倍。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一切的发生都在瞬息间。
鹿之樱的耳边出现了杂音,那个在洛之樱被恶病‘morbus’侵染时出现的呓语又再次在他耳畔响起:
“可怜的,可悲的守护者,你以为你赢了吗?”
“好好地看清现实吧!”
·
眼前的世界开始地震了,洛之樱昏睡了过去,白耀焦急地站起身,想去捡起那盏名为“夜晚”的油灯。
一个地缝却兀自出现在油灯的下方,让旧式油灯掉入了深渊。
鹿之樱与一双极其美丽的翡翠色眼睛对视上了。
树木小床不再摇晃,那个刚刚还陷入沉睡的孩子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的头发短短的,有一些细软的卷。
她的发色与她的母亲一样,散发着金黄。
粉色能量的情绪好感度在下一秒骤降到零刻度。
警示的红痕上下已经没有了能量的累积,“温度计”里是一片空白,剩下的红痕变得更加触目惊心。
一滴眼泪先一步从安可的眼眶中落下来。
安可哭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随即响起。
鹿之樱想要靠近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直接甩飞砸进了墙壁中。
萦绕心中的疑惑在痛觉中飞快闪过:
洛之樱为什么又被控制了?
morbus不是被金之魔女封印了吗?
那个奇怪的声音又是什么?
难道……导致她魔化的东西根本就不是morbus?!
……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让鹿之樱根本就没有去思考的空间。
眼前最重要的是,情绪魔女,毁灭魔女,安可,她哭了。
·
倒在地的白耀被疯狂长出来的树木枝条捆住了身体。他眼中的希望抹灭成了灰暗。
他看着小床上哭声越发嘹亮的安可,颤着声音试图做最后的唤醒:“小安可,小安可……哥哥带你去听风吹好不好?”
回应他的是接下来从玻璃窗外穿透而来的飓风。狂风嘶吼着冲到了他的身上,束缚住他的树木尽数断裂,他的身体也似乎成为了一张最为脆弱的白纸,将要被飓风撕碎。
白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喃喃自语道:“我们都活在你的梦里,现在梦要醒了,我们也应该消失……”
——
窗外,绿草坪下拱起的火山爆发了。
恶心的绿色熔岩吞噬了一切。
天空中被打开了一个洞。
一双黑色的腿踩下来,将这栋五颜六色的建筑轻易地变成了废墟。
洛之樱仍在昏迷之中,在被建筑物崩塌压倒的前一刻,无数兔子玩偶长着翅膀,从四周蜂拥而来,要用尖牙,要用手中的利刃将她切割成碎片。
·
他们都被建筑物形成的废墟压住了。
毁灭魔女的哭声仍然在空气中弥漫。
绝望的绿色岩浆随着她的尖啸席卷了一切,万物在被腐蚀,在被蒸发。
直到另一道哭声逐渐扩大,变成了哀鸣,与她的声音相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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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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