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城十九中校门口,两道格格不入的身影一站一蹲。
“五点半还不放学?”孟殊蹲在凌行舟旁边,看了看时间,“现在小孩读书都这么辛苦的么?”
“你为什么想到到这儿来?”凌行舟低头问孟殊。
白天的时候孟殊问了杨怀瑾什么想法,后者表示还没有头绪,孟殊就主动提出来了可以先从两个学生着手看看。
原本凌行舟以为孟殊是看出了两个学生有异样,结果他说:“不是,单纯的觉得蹲学生下课比蹲老师下班容易。”
凌行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可以追踪他们的。”
就像林野的如果世界他们追踪赵晴晴和何二少一样。
“我好像真忘了。”
“……”
话语间,学校打了放学铃声,没多久,校门口就拥满了学生。
“诶,是不是那两个?”孟殊眼神儿尖,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便立马站了起来。
这两个学生的样貌,孟殊在杨怀瑾的卷轴里面看到过,他当时在阳间做老板助理的时候还兼职过一段时间的人事,自认为认人的能力还不错,看过几眼基本就能记住。
凌行舟顺着孟殊的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有两个男孩子勾肩搭背,孟殊记得,壮实些的那个叫李楠,瘦弱些的那个叫赵杰,他们脱了校服外套穿着自己的衣服,嘻嘻哈哈地从校门口出来,单肩背着的书包很瘪,估计是没放几本书。
这个学校的通校生放学要刷通校生专用校卡,看得出来李楠和赵杰都不是通校生,趁着门口几个老师不注意,顺着学生人流一起出了校门。
“这两学生长得人高马大的,能被老师欺负?”孟殊眯着眼睛用手指比划远处两个男孩子的身高,自言自语道。
“如果说这两个学生因为上课不听讲跟老师捣乱,老师罚站我是相信的,”孟殊收回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但是,体罚是不是太过了,老师体罚学生是犯法的吧,高志峰知法犯法?退一万步讲,他要是真体罚了学生,不可能不知道后果,既然知道后果,就说明他能承受,既然他能承受,为什么会因为舆论自杀?而且不是说他还有个儿子?”
孟殊说完这一长串便仰起脑袋去看凌行舟,想问问他的意见,这一看,关注点就被别的吸走了,他望过去的角度有点偏,能看到凌行舟纯棉的T恤包裹着精瘦的胸膛,再往上就是对方瘦削的下颌角和凸起的喉结。
那什么,有那么亿点点性感。
“之前杨怀瑾采访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高志峰和他儿子关系不好。”凌行舟边说边低下头,看见孟殊正盯着他看,“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偷看人家被抓包的孟殊尴尬一瞬,“你刚才说了什么,风有点大我没听着。”
凌行舟面无表情地转了转脑袋,九月份的天气正好,晴空万里,哪来的风?
“呃,当我没说,走,我们去看看他们。”孟殊连忙转移话题。
孟殊从小就有侦探梦,跟踪探查这种事情他可太喜欢了。
两个学生拐进一个小巷,巷子不长,没几步就能看到尽头,那里已经有了好几个差不多年纪同样也没穿校服的男生,比起这李楠和赵杰,这群男生身上多了股子社会气,想来已经是不读书了的,他们看见两人过来,立马招呼:“等你们好久了,怎么才来。”
“这个点才放学好么?”李楠边说边从空瘪的书包里摸出包烟,递了一圈。
几个学生凑在一起,开始吞云吐雾。
“这群人小小年纪的怎么不学好呢?”孟殊抱着胳膊,“是觉得抽烟很酷么?”
孟婆在如果世界可以随意转换隐身与否,为了方便跟踪,他和凌行舟现在是隐身状态,干点什么别人看不出来。
孟殊想了想,掏出手机把面前这个画面拍下来。
“那个高阎王真的我看了他就烦,不就是两天没交作业么,有必要通知家长么?”赵杰吐了口咽。
“你们那班主任啊,要我说你就别跟他对着干了,当下是爽了,最后惨的还不是你。”对面那群的其中一个刘海长到眼睛下面的男生说。
“老张,就你怂,都不读书了还怕老师?”边上一个剃了寸头的男生用手臂拐了拐长刘海的背,语气带了几分嘲笑。
“谁说我怕他了,”长刘海急了,“我这是客观分析……”
几个男生七嘴八舌地吵闹了一番,抽完烟又吹了会牛,就各自散开了。
赵杰和李楠回了学校,另外这帮人去了网吧。
高中生下午的课结束和晚自修上课之间的休息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小时,这一小时别的学生忙着食堂抢饭,他们倒好,优哉游哉跑校外来抽烟吹牛,再急急忙忙跑回去,这年轻人的脑回路真是让孟殊非常不能理解。
确认两个学生回到学校并且看着他们上完了晚自修之后,孟殊和凌行舟才往杨怀瑾家走。
“目前来看,只能说这两个学生不是乖学生,至于别的,还是得进一步观察。”孟殊边走边说,表情认真,摸着下巴说得有模有样,完了还跟了一句,“凌元芳,你怎么看?”
“……”
凌行舟对于孟殊这种沉浸式带入表示佩服。
城十九中的晚自修结束是八点半,孟殊和凌行舟回到杨怀瑾家已经挺晚了,杨怀瑾正在开放式书房写稿子,他打字速递奇快,估计是灵感来了文思泉涌,键盘敲得震天响。
看来文字工作者喜欢晚上码字这点真没说错。
“你们回来了?”杨怀瑾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嗯,去看了眼那两个学生,目前没什么异常。”孟殊问,“打扰你写稿了?”
“没有。”杨怀瑾摇头。
“好,那你继续,有事再喊我们吧。”
“可以。”
杨怀瑾家有一个客房,昨天孟殊和凌行舟也是在那休息。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能叫休息,他们不用睡觉,就一个霸占着床画人物关系图,一个坐在椅子上看卷轴。
房间很小,背靠马路,隔音很一般,时不时能听到窗外汽车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隔壁邻居的吵闹声。
凌行舟曲着腿,背靠着椅背,其实卷轴没什么好看的,因为卷轴记录的只有如果世界主人有关的生平,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是没记录的,他微微抬眼,目光透过卷轴看向了趴在床上拿着笔写写画画的孟殊:
左手撑着下巴,房间内暖白色灯光投射下的侧脸线条利落好看,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透露着几分少见的清冷,倒是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卷轴在这个时候自己抖了抖,凌行舟才把视线收回来。
孟殊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笔,他画了半天草稿纸上也只有赵杰李楠和高志峰三个人,想不出来画别的,原地转圈圈没什么意思,就抬起头想跟凌行舟说说话:“行舟,你来过多少次如果世界?”
凌行舟注意力在卷轴为什么会抖一下上,眼皮都没抬:“没几次。”
“那你以前都是怎么做的?”
“告诉他如果世界的规则以及他能享受到的便利,在他主动出口寻求帮助的时候随叫随到。”
“……”
好像在林野的如果世界里,凌行舟随叫随到这条是针对他孟殊的。
孟殊又问:“那你现过身么?”
凌行舟:“很少。”
“所以……我在林野的那个如果世界是不是干预太多了?”
听到这里,凌行舟才抬起头,对上孟殊的眼神:“严格来说也不算,毕竟所有的选择权始终在他自己手里,心有执念的那些人,旁人的想法是听不进去的。”
也是。
凌行舟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这个如果世界有些不一样,万事小心。”
“啊?”
要说不一样,其实孟殊能感觉出来,首先就是凌行舟的态度,林野的如果世界里他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模样,而在这个如果世界,凌行舟对他的态度说不上改变特别大吧,只能说没之前那么冷冰冰的了。
还有这个杨怀瑾,此刻的如果世界和现实生活的跨度有五年之久,就算他的记性再好,也不会对五年前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记得那么清楚,包括他去采访高志峰,按理来说,在杨怀瑾本人没做出任何变动之前,如果世界和原来现实生活的轨迹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他一来就遇到和现实生活中不一样的事情?
孟殊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过弯,他抿了抿嘴唇,下意识看了眼凌行舟。
凌行舟也在看他:“怎么了?”
孟殊还没捋清楚想法,不打算跟凌行舟说,就拐了个话题:“你白天的时候说,高志峰和他儿子关系不好?”
巧了这不是,刚刚卷轴跳了一下显示的就是这个内容,说来也奇怪,高志峰和他儿子的关系本质和杨怀瑾没什么关系,但是卷轴上就是突然显示了出来,凌行舟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告诉了孟殊:“高志峰年轻的时候工作忙,他儿子常年是他妻子在照顾,后来妻子因病去世,他一个大男人不懂得照顾儿子,他儿子也叛逆,高志峰没少打他儿子。”
“打儿子?”孟殊瞬间脑补出高志峰拿着扫帚追着儿子打的画面。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孟殊表情太过生动,凌行舟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打手心还有罚站。”
失去母亲的小孩心里还很脆弱,父亲不但没有好好安抚反而还这么严厉,孟殊代入想想,确实父子关系想好也好不起来。
“怪不得当时杨怀瑾采访高志峰问体罚学生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估计是想到了儿子吧。”孟殊道,“所以他儿子就是这样跟他关系不好的?”
“卷轴上显示,高志峰儿子从初中就开始住校,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想也没想直接填了外地。”
是这样,孟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发现凌行舟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椅子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问他:“你要过来躺会么?”
凌行舟盯着被孟殊滚乱的床铺,摆了摆手:“不用。”
孟殊丝毫不客气:“那行,床归我了。”
凌行舟:“……”
小孟:能蹲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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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记者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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