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于一一上次和柏语说了再见,但实际上柏语根本不敢和于一一再见。
她本以为所谓恶毒女配是她未来的行为导致的,但上次的见面却让她意识到另一种可能:或许她在高中时,就已经破坏了主角的感情。
这种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太令人煎熬,仿佛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以至于现在再见于一一,对柏语来说,都变成了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这段时间,柏语一直没有和于一一联系,而于一一却也没有联系她。柏语每一次看到消息提示,心里都夹杂着心惊胆战和几分期待,点开看到不是于一一发来的,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失落。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疯了。
不要再想了,柏语对自己说。这样才是对的,远离主角本就是她最初的计划。
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以前不和于一一见面可以,现在却不同了。然而,命运的轨迹谁都无法预料,就在柏语打算联系于一一时,她收到了一个不得不处理由她处理的消息。
听到她要请假,而且一请就是五天,总经理起初是有些意见的,但看到她的请假理由,对方也就不再说什么,反而拍了拍她的肩,宽慰一句:“节哀顺变。”
节哀。有哀才需要节,柏语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好像并没有太多哀伤,更多的是感慨。当然,这种事她不会告诉总经理,在常人眼中,她确实需要悲哀。
将工作压缩处理完,交代好张炎有事邮件联系后,柏语登上了飞往s省的飞机。
她走的匆忙,直接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落地时是凌晨。来不及耽搁,她很快转乘动车,坐了大约三个小时,又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才到达目的地。
t市是s省的一个县级市,建筑物都不高,穿梭其中,抬头能看到交织在一起的黑色电线,谁也想不到这日常中最稀疏平常的东西,竟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柏语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十年前,她去告诉父亲她考上大学的消息。那时父亲刚在省会z市结束一轮治疗,回到t市,母亲让她去见见他。
下了大巴,柏语发信息给父亲现在的妻子赵姨,然后赶往殡仪馆。
馆内人不多,只有赵姨和她的两家叔伯另父亲的两个继子女。赵姨见到她来,对她说:“去看看你爸爸吧。”
柏语上前几步,冰棺内的人紧闭着眼,面色灰白,泛着冷气,她看了两眼就不太舒服地退开了。
“人是前天晚上走的,你爸他平时都不怎么出门,前天还下着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伯抹了抹眼角的泪,和她说着。
来之前,柏语已经听赵姨说了前因后果,世界上怎么会有怎么巧的事。父亲上周才从医院回来,待在家里整整一周都没有出门,偏前天出去了一次,就碰上漏电,人就这么没了。
柏语一整夜都在赶车,身体很累,脑内却异常清醒,这个在她生命里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男人不在了,柏语想,而她甚至还和他不太熟悉。
柏语看看左右,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哭了几下,她作为女儿,不哭也不像话,可她一点也哭不出来,只好一直低着头,好在也没有人指责她。
守了一个上午,柏语趁吃午饭的功夫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缓慢回道:“这样啊,真是太突然了……那你就在那边多守几天吧,怎么说你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了,能帮的就多帮帮吧。”
“我知道的,妈。”
“好了,你没别的事妈就先挂了。”
“好……”不待她说完,母亲就挂了电话,这通她们今年的第一个电话。其实她还想问问母亲最近过得好不好,妹妹怎么样,但不问,好像也没关系。
柏语把手机揣回衣兜,搓搓冰凉的双手,t市的温度一向很低,现在还在秋天,就已经有了冬天的味道。
前天那一场雨真是好大,城市的排水系统不太好,灰黑的地面现在还是湿漉漉的。门外的电线杆上站着好几只麻雀,“哗啦”一下,就全部飞上了青灰的天。
下午,赵姨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今天折腾太久了,让她明天再来。柏语随便找了家宾馆,先打开邮箱把邮件处理完,才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嘀嘀嘀……”手机铃声响起,无休止地刺入柏语的耳膜。
“喂?”柏语摸到手机,迷迷糊糊地开口,此时室内黑的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小语?你现在在睡觉吗?”温柔清亮的声音响起。
柏语一怔,立刻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半。
“一一?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周美术馆有一个画展,我送了一些孩子们的画,你要来看看吗?”
柏语下床把灯打开,有些犹豫地回道:“抱歉啊一一,我现在不在d市,如果下周来得及,我会去看的。”
“不在d市,你去出差了吗?”
“不是……”其实顺着于一一的话说就好,这种事她没必要告诉于一一,然而这一刻,她竟无法调动她的理智:“一一,我爸爸去世了。”
话一出口,柏语莫名鼻头一酸,难以控制的酸涩从心底涌出,她深深地呼出两口气,努力抬头。
她忽然发现,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和她一起承担。
于一一显然愣住了,她沉默着,或许在努力构思安慰的话。
在对方的安慰说出之前,柏语再次开口:“没关系的一一,你不用安慰我。我们家……比较特别。”
“嗯,我知道。”于一一柔声说,时间嘀嗒,她们分享着彼此的呼吸。
在于一一温柔的回应下,柏语接着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差不多是我三岁的时候,因为家暴。”
“其实,唉,或许他也不想的吧。我爸他不是个正常的人,他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需要经常住院治疗的程度。我妈说,他不犯病的时候是个很好的人,单位发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她,工资也是每次都交给她。可是他犯病的时候……为什么他要生病呢。”
“小语。”于一一轻声唤着。
冰凉的泪水终于打湿脸颊,但柏语还是说:“一一,我没事的,真的,我和他其实没怎么相处过,他一直在治病,我偶尔去他家,也基本上见不到他。我只是,我也说不清楚,一一……”
一一,我只是很孤独。这句话,柏语没有说出口。
“小语,我在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柏语趴在枕头上,掩饰自己太过急促的呼吸,于一一的声音好像带着安抚的魔力,一瞬间,让她想到母亲,可是她的母亲,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小语,我给你放歌好吗?”于一一说,过了半晌,手机中传出舒缓的音乐,听着音乐,柏语想到小时候有一次,父亲难得清醒,从外面给她带回来一双公主鞋,金色的,镶着晶亮的水钻,但父亲没有记对她的鞋码,那双鞋实在是太大了,可等她可以穿上那双鞋时,那双鞋已经不符合她的年龄。
柏语有时会想,父亲或许也是爱她的,可能没有很多,只有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也太不合脚,让她无所适从。
还有母亲,她想母亲也是爱她的,在父亲的发病期,母亲从不会让她去他家。母亲毕竟再婚了,带着她让她很辛苦,母亲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可是看到母亲和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在一起的样子,她还是察觉到不一样。
父亲是个可怜人,所以母亲只好恨她。
“一一。”柏语喃喃着。
“我在。”于一一也同样呢喃。她好像重新变成了婴儿,躺在于一一柔软的胸脯,她不由得担忧自己已经浪费了于一一太多时间。这不是她的风格,她一向不会麻烦别人太多。
“一一,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柏语闷着声音说。
“小语,”于一一的声音,带着一丝绵软的无奈“不要对我说抱歉,我不是你需要抱歉的人。”
柏语无言,她只好溺毙在于一一的温柔漩涡。
*
第二天早上,柏语是被灯晃醒的,昨天她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连灯都没关。打开手机看到通话记录,她和于一一昨天居然聊了四个多小时,大约是她睡着后很久,于一一才挂断电话。
可是,柏语揉揉太阳穴,脑中钝痛,她们昨天聊了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两天很忙,白事的流程繁杂,守灵,接待亲戚,遗体告别,由于事发突然,柏语还要抓紧时间买墓地。
待所有事情暂告一段落,柏语有机会喘口气时,她又接到了于一一的电话。
“那个,小语,你在哪里啊?”
柏语:“嗯?怎么了?”
于一一声音有些迟疑:“嗯……”忽然,柏语听到电话里传来几句吆喝声,是这里本地的方言。
柏语深吸一口气:“一一,你在哪里?”
一直觉得女孩子间的爱带有母性[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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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突然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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