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出声打断了殷苍独自美丽的时刻,“老婆山脚下的那件小屋子你看到了吧?”傅星晖问他。
“嗬。”
两只手抓着挎包,殷苍歪头。
“麻烦你将屋子里那个箱子搬上来,把能带的通通带走。然后把这张符纸贴在墙上挂钩的位置,我说这些你都明白吗?”
殷苍置若罔闻。
黄色符纸漂浮在半空中,傅星晖挣扎着站起身,殷苍立马扑过去让他坐下,傅星晖抓着他的手目光殷切,“我现在只有你了。”
被傅星晖握着掌心,能感受到对方双手冰凉,道长迷离却又认真的神情像是在说临终遗言,这吓得殷苍六神无主:“啊?”
你不是修行了吗?你可要长命百岁的家伙啊!
殷苍这才注意到傅星晖的状况非常不好,原本高大强壮的身躯此刻像缩水的皮包骨,好像身体内的精华血肉都被怪物抽走了一样,严重的营养不良。
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被褪色的纸袍包裹写,皮肉与纸黏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身上的肋骨估计也断了好几根。
皮肤雪白的傅星晖他脸上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了,道长苍白削瘦的面庞精气神不足,就更别提大腿上泛黑的血窟窿了。
“嗬!”
我帮!你可千万别睡!
挥舞着被傅星晖接上的手臂,殷苍表示他现在很有力气,就把这件事放心交给他吧!
又害怕傅星晖多想,殷苍竖起大拇指夸道长的针线活是真不错,没看见针线却缝上了他的断臂,“棒!”
展示肌肉的僵尸青年阳光自信,脑袋里嗡嗡响的傅星晖对此点点头,目送殷苍一步三回头,强忍着痛对他展露笑容。
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全身都痛,听不见看不清,身体里的鬼快要苏醒……这些信号告诉傅星晖他快要撑不住了,作为白城最后一个人类。
“师傅你说的没错,白城就是一座死城,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啊?”语气迷茫中带上了淡淡的忧愁,傅星晖抬头望天。
这座凋零的山头沉寂幽暗,山顶古树蓊郁,山间流水潺潺,秋天的落叶追着夏天的葱绿,冬天快要来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傅星晖,他许久都未曾伤得这样严重了,也许他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山下,正在嘿咻嘿咻搬运箱子的殷苍累个半死。
他背上背了一个非常重的暗红色木头箱子,像是古代女子出嫁用的嫁妆箱子,里面没金银珠宝,全是一些带光效粒子的法器。
看样子都是傅星晖的战利品。
其中有一个被报纸包起来的球状物,殷苍按耐不住好奇心打开了,是一颗闭着眼睛的大红眼珠子。
在寂静荒无人烟的地方,莫名出现一个鸵鸟蛋那么大的诡异东西,觉得吓人的殷苍赶忙包好,胡乱塞进箱子里。
山脚的小木屋里有一张床和一个大木头箱子,床殷苍是拿不走了,挂着的紫袍也被他叠整齐塞进箱子里。也按照傅星晖的指示,将符纸贴在粘钩处,殷苍临走前再三检查,确保不会遗漏任何的东西。
真正体验了一把一个人上下山的重体力活,殷苍他好累,但是他没办法拒绝,这件事他不得不做。
现在白城山只剩下他一个劳动力了,如果他不干,傅星晖就会死。
殷苍不会看着傅星晖一个人自生自灭,即使是死对头的关系,除去这一层关系,他傅星晖也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而他不是,他是一个活死人,僵尸。
一步一个脚印,每上一个台阶,肩膀箱子上传递的重量几乎快要压垮了他,这些都是无用功,特别费力。但是殷苍知道他不能停,绝对不能。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我绝对不要窝囊得死去!
你也不能!
所以傅星晖,你tm可要挺住啊!
颤颤巍巍上到白城山的山顶,将箱子放下,依靠在箱子上的僵尸青年瘫软成一团,生无可恋地趴在那里,殷苍的灵魂似乎走了有一会儿了。
在缓缓西斜的太阳照耀下,傅星晖的催促声在不远处响起:“那个箱子麻烦放到小庙旁边,谢谢老婆,老婆大人辛苦了。”
“嗷嗷!”殷苍跳起来骂他。
傅星晖你跟只会画饼的老板有什么区别?
“要亲亲吗?”
殷苍:……不要谢谢。
拄着拐杖的傅星晖左腿弯曲悬空,右腿打颤,费力站起身,吓得殷苍飞过去搀扶着他,他这才发现道长身上出了好多汗。
虚弱的傅星晖嘴角扬起笑容:“你问我被什么伤成这样?”
殷苍:……
我没问。
是你自己愿意和我讲的。
我不听还不行,你可真是的!
“是蚂蚁。”
蚂蚁才多大啊?
抓着殷苍冰冷坚硬的小臂,傅星晖进而解释说:“七米的蚁王。”
“……”
闻言殷苍茫然抬头,七米估摸着有两三层高,我k庞然巨物啊!
他才一米七五。
“白城几乎是蚂蚁的天下。”傅星晖借助殷苍给他的力道跳着走路,扶着僵尸青年来到红木箱子旁,宽大白皙的大手摩挲着箱子表面。
“今晚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
在傅星晖简短的描述中,殷苍可以想到一副画面,山脚下黑压压的全是变异蚂蚁,它们有尖锐的口器,灵活的触角,能够举起超过自身7倍体重的重物,甚至能发射腐蚀性的酸液……
这也许不是个例,而是数以万计的蚂蚁军团,如果它们都有特殊的技能。
唰,金光飞过,傅星晖在广场角落里贴上黄色符纸,他还要求殷苍充当他的手臂:“劳烦带我去青古缘院落里的小庙旁,箱子也要。”
“嗬!”
“今天辛苦你了老婆大人。”
“……”
顺着殷苍的视线看过去,傅星晖看到木桶里黑红的血水,苦涩一笑:“这个水桶啊不能用了,就放在这里吧。”
“嗬?”
那你怎么喝水?
傅星晖我是不是做错了?
殷苍神情低落,如果今天他没有下山的话,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傅星晖抬手揉了揉僵尸青年柔顺的头发,宽慰道:“没关系的,打水的容器很多,我一会儿给你一个崭新的。”
殷苍没反应,低头扣手。
他现在指甲短了,和正常人看起来一般无二,除了不正常的皮肤颜色。
“不开心?”
傅星晖捏了捏殷苍的脸蛋,“老婆你想多了,冬天快来了,到时候白城白茫茫一片,什么吃的都没有,蚂蚁们会来攻打这座山的。我们积怨已久。”
“嗬!”
吓死我了,差一点以为……
五年后的世界太疯狂了!
殷苍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傅星晖,道长他在这个崩坏的世界独自撑了五年之久,白城护卫队估计为是护卫这座道观,对手是变异了的蚂蚁大军。
古树下。
殷苍抚摸粗糙的树皮,这颗打球估摸着有两个人手臂那么粗,“嗬?”
今天怎么睡?
身后没有回应,心中莫名浮现出糟糕的设想,殷苍回头:“啊!”
傅星晖你怎么又趴地上了?
心中所想成真,但殷苍并不高兴,慌里慌张跑过去摇晃傅星晖的肩膀,你是不是饿了?
“……”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的殷苍一愣,暗红色舌尖舔舐干涩的唇瓣,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蔓延开来。
算了,便宜你了。
和傅星晖面对面,按他着的头卡在那个位置,没动静。
“……”
md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
羞耻心爆棚的殷苍咬唇,他抱着傅星晖的肩膀,再次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谁都没反应,僵持不下。
咬一口啊混蛋!
或许是殷苍的哀求有了作用,又或许是口腔里的异物刺激到了神经……总之吮吸的酥麻感出现了。
“!”
殷苍想哭,他不是变态。
也不会分泌奶.水,可是、可是眼下这老破小什么吃的都没有,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生活在红旗之下的三好青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个孤家寡人被这个该死的世界欺负了。
“呜呜呜。”
零星的眼泪被冰凉的指腹抹掉了,殷苍不哭了,傻愣愣看着眸光璀璨的傅星晖,他和殷苍额头抵着额头,“抱歉,我不是变态。也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接下来一定会打起精神来。”
脑门上传来的温度冰到了殷苍,他眼眶中的灰白眼珠移动了一下,“嗬。”
还有一个,你接着喝。
见僵尸青年指了指另一个,傅星晖喉咙里有一团气流卡在那里,最终还是掏出吸.奶器,准备对瓶吹。
“……”
都这个时候了还矫情什么啊?
吐槽归吐槽,殷苍低下头快速夺过傅星晖手里的小奶瓶,这一次他自己来。
道长识趣地转头看向暗紫色的天边,树叶沙沙作响,僵尸青年肚里的娃娃不哭也不闹,一时间只有机器按压的声音。
“喝。”
用胳膊肘捅了捅发呆的道长,殷苍转头并不看他,一手揉着胸部,另一只手将装满的60ml奶瓶递给他。
这淡青色的魂汁被傅星晖喝出了烈酒的模样,“我没想到你能听懂我说话并理解其中的意思了,看来我真是时日无多了……”
之前听不懂吗?
那为什么刚开始能无缝交流?肌肉记忆还是习以为常?
还有你什么时候会喝酒了?
殷苍一直觉得傅星晖这人滴酒不沾,美色也不碰,手机还是他师傅给他买的,他跟一个山顶洞人似的,可问题现在都21世纪了!
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泛黄书籍,好似醉了的傅星晖故作轻松,用玩笑话和殷苍交代一些事情:“老婆我下次再睡过去,你就直接拿指甲戳我,多少个血窟窿都没关系,我喜欢当刺猬;或者把这个符咒贴在我脑门上,把我当成僵尸,屏住呼吸,我就不会攻击你。”
傅星晖手里这道冒红光的符纸一看就不简单,殷苍赶紧收好,放在他的小鸭子背包里,贴身放在腰间。
他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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