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千的死没引起任何的波动,甚至没有人知道。
他像一阵风,被吹散在世界的尽头。
程薇花光了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在城中村租了一块最便宜的墓地。
周五晚上,她回了夜店。
正是最热闹的时刻,音响轰炸,镭射灯疯狂扫射,昏暗的灯光里穿着暴露的女人绕着钢管跳舞,底下响起一阵阵起哄声,纸醉金迷。
程薇穿过热闹的舞厅,来到吧台千。
她背了个包,放在吧台,轻声熟路打开底下第二个抽屉,将里面的药一盒盒放进背包。
舞池里突然有女生猛地扑到她身上:“oh,my honey,好久不见!今晚二厅有**oss全场买单,穿西装,大长腿,超帅!”
Sunny撞了撞她肩膀,挤眉弄眼道:“一起去玩啊。”
程薇还在低头收拾着东西:“我不去了。”
Sunny感觉她说话都没什么精神,低下头凑近她,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揉了揉:“oh my god!宝宝你怎么了,你看你这黑眼圈,这几天干嘛去啦?”
程薇还没搭话,身旁立刻响起一道不干不净的声音。
“——肯定是晚上被人伺候舒服了呗。”
程薇抬眼望去。
吧台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男人,全都抽着烟,染着奇形怪状的头发,笑成一团。
为首的正是刚刚说话的刀疤男。
他手指毫不避讳地在程薇背包翻了翻,不怀好意地说:“你这药是不是还真挺管用的。”
“程老千那个死瘸子都能把你干得离不开他。”
哄笑声愈发明显。
刀疤男被吹得尽兴,哎了声,凑近程薇:“要不哥几个也试一下,你对比对比谁比较厉——”
“砰!”
刀疤男话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光闪过,剧烈的疼痛撞击着脑袋,鲜血和红酒从额头顺着往下流。
Sunny捂住嘴巴,吧台周围的客人尖叫着散开。
一片混乱。
程薇随手又敲碎了一瓶红酒,面无表情,话语冷得像冰渣:“我试你妈。”
“贱.婊.子。”刀疤男捂着脑袋,脸色扭曲,冲着身后的人道,“还不快给老子抓住她!”
小弟和夜店的保安都一起混乱着涌了上来,空气中涌起一阵血腥味。
一片混乱中,程薇被Sunny手脚并用地拉着进了一旁的安全走廊,直到安全才放开她。
Sunny拍着脑门,一脸不可置信:“宝宝你疯了吗?他们那群地头蛇你又不是不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得罪了他们,以后怎么在这条道上混下去啊?”
程薇抹掉脸上的血,“无所谓,我要走了。”
Sunny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女生已经背起背包,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外面一片喧哗。
程薇走到走廊,脚步被人挡住。
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抬了抬手:“程小姐,易先生有请。”
程薇:“滚。”
她面无表情,绕过人直接离开。
男人正了正领带,在她身后说:“程小姐,你应该知道,你的事情,只要易先生一句话,就可以重新追究。”
程薇脚步停下,视线冷淡地扫了过来。
-
“……下个月就是易先生的婚礼,希望程小姐能配合我们演好这一场戏。”
自称陈秘书的男人站在程薇面前,恭敬道。
程薇口里咬着口香糖,抬眼看向对面坐在主座的人。
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内搭一件白衬衫。手腕上带着一串黑色佛珠,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
他是典型的单眼皮,眼尾线条锋利,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的同时,还带着睨睥全场的气质。
看着像谁都瞧不起一样,
口香糖在嘴里嚼了好几下,程薇慢慢道:“……你爷爷重病,你的未婚妻又刚好死了,所以你要我顶替你的未婚妻,请问——”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嗤了声,“这个世界是女人都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了吗?”
陈秘书立刻开口:“那是因为程小姐你真的太像——”
程薇:“没问你。”
陈秘书:“……”
程薇拖着腮帮子,撑着饭桌前,看着男人:“你是哑巴吗?你找老婆还是他找老婆,自己不会说话?”
陈秘书额角的汗都快流下来了:“程小姐——”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手腕上的佛珠相互碰撞了几声,他的嗓音温和像是玉珠碰撞那样清朗:“无妨。”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张名片,递了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易寻。”
程薇垂下眼睫看了眼。
一大串文字只看懂执行总裁的四个字。
她拍了拍手,不走心道:“牛逼牛逼,失敬失敬。”
易寻没有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敛起眼睫,平静地又从口袋里拿出张照片放在桌前,低着嗓音道:“这是我的未婚妻。”
照片的女孩五官精致,对着镜头笑着正开怀。
模样很乖,看着就是被娇养长大的。
程薇漫不经心看了眼,还是那副不走心地态度:“是挺像的。”
易寻缓缓道:“医生说我爷爷的手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他老人家唯一的愿望,就是在手术前还能看见我结婚,希望程小姐能配合我一下。”
他喝了口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不会亏待程小姐的。”
“哦,好棒哦。”程薇面无表情,“但我没兴趣。”
陈秘书把合同递上来,插口道:“程小姐,你可以看看合同——”
程薇站起身:“说了没兴趣。”
陈秘书威胁道:“那我们只能重新追究——”
程薇停下脚步,回头:“你去咯。”
陈秘书:“……”
程薇笑:“坐牢而已。”
空气中突然寂静了几秒。
“还有你——”
程薇口里嚼着口香糖,微微俯下身子,慢慢凑近易寻的脸。
两人的距离很近,目光在半空不偏不倚地碰上。
像是燃烧着劈里啪啦的火花。
程薇嘴里的口香糖慢慢吹大,“啪”地一声在半空中裂开。
男人的眼睫微垂,神情看上去古井无波,但程薇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她晒笑一声,慢慢咬回口香糖,轻慢地说:“讨厌我就不要装得这么道貌岸然。”
她直起身子,视线冷淡地扫下来:“我可没空陪你们这些有钱人玩游戏。”
-
屋内。
陈秘书看着摔门而去的程薇,额角的汗几乎都要流得不能再流了。
他弓着身子,硬着头发开口:“易先生,程小姐这——”
易寻缓慢地转着手腕上佛珠,不紧不慢地起身,松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那就等她改变主意吧。”
-
程薇回了出租房,还没上楼,看见房东骂骂咧咧地带着几个人拿着棍棒砸门。
她面无表情,背着背包直接转身。
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程薇动作放慢了些,走过一栋巷子楼后,突然加快脚步进了一旁的老旧巷子。
后面几个人防不胜防,紧急地追上去却扑了空。
巷子里晃晃荡荡,空无一人。
几人诧异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
程薇从另外一边的墙上跳了下来,她拿起背包,扒拉了把头上的杂草,正要离开。
正前方的巷子口又出现了几个人,拎着棍棒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
程薇握紧背包带子,转身想走另外一边,一开始跟踪她的人又急急赶来堵住另外一边出口。
两边人明显是一伙的。
程薇看着他们慢慢逼近,身体往后退,后背抵在墙壁上。
她冷着声:“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人是个戴着大金链子的胖子,他咧开嘴笑了,脸上的肉跟着一抖一抖的:“程老千呢。”
程薇面无表情:“他死了。”
“死了?”胖子右手一把刀,左手一张欠条,慢慢凑近程薇,“那他欠我们的钱怎么办?”
程薇皱着眉:“他不是早就把钱还给你们了。”
“那是本金。”胖子晃了晃刀,将欠条贴她眼前,“利息不用还啊?”
程薇看到欠条利息后面跟着好几个零,怒道:“你们不如去抢!”
“少废话。”胖子拿刀拍了拍她的脸,舔了舔嘴唇,目标明确,“没钱就拿人来抵。”
他的刀顺着脸颊一直挑到程薇的衣襟:“我可听说你是程老千养的——”
话音未落。
程薇反手捏住他的手腕,夺过刀,果断地从他腿上扎了进去。
“啊——”
胖子痛苦地惨叫出声,他捂着大腿,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你个贱……”
程薇面无表情,直接将刀又拔出来,鲜血四溢。
胖子再一次惨叫出声。
他身后的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全部人一起涌了上来。
程薇一脚踢向最近的人膝盖骨,转身反手将刀刺向另外一人的后背,男人的惨叫声瞬间又响了起来。
有人从身后扯住她的头发,程薇被重重地撞到墙上,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左手似乎脱臼了,她咬着牙,下一秒被人扯住头发强迫扬起头。
一巴掌扇了过来。
程薇头发凌乱,唇角立刻带出了血。
胖子脸色扭曲地掐住她脸颊:“婊子,你很能打啊?”
程薇死死盯着他。
胖子的手直接伸进她衣领,冷笑:“装清高是吧,你就是太欠——”
刹那间,巷子周围响起车轮急促地摩擦声,几辆黑车突然停满了整个巷子口,十几个人高马大的西装墨镜男下了车。
胖子一个小弟面露凶光站起身,嚷着:“干嘛的,没看见这——”
他话还没说完,被其中墨镜男一手拎着后脖颈,反手直接费了两条胳膊。
小弟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巷子。
胖子的手渐渐松了,缓慢地站起身。
正中央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
男人偏头望了过来。
他一身高定西装,视线直接越过胖子落到程薇身上,他瞳色很黑,看着巷子里的场景就像家常便饭似的,眼神毫无波动。
甚至还转了转着手上的佛珠,语气温和地问。
“程小姐,现在可以接着谈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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