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复生迷雾

“滋滋滋……今天是■月■日,明格,你在这里。”

“今天是■月■日,明格,你在这里,你是被人需要的,请务必不要被人找到。”

“今天……”

“砰!”

一块砖头冲向大厅角落,准确无误把聒噪喇叭砸了个稀烂。

“你真吵。”

苍白青年极不耐烦从地上爬起来,整整右小臂上的绷带。

思忖片刻,他从旁边破了个大洞的墙里又掰出一块儿砖,指隙流出的血很快就把新砖染红。

但他不在意。

明格掂了掂手里的砖块,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第十次……了?

“哈哈哈……”

战损喇叭里窸窸窣窣,又传出男女莫辨的笑音。

明格眯着眼睛看过去。

这次怎么还有声音?

“明格……明格……你终于醒了……”那声音很飘忽,带着似恶作剧成功后的恶意愉悦,如果不是指尖传来的钝痛正戳刺明格的神经,他或许会如法炮制给自己也来上一砖头。

喇叭的电流声刺耳起来,里面的温柔人声愈发破碎:

“……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天。”

“明……格。”

明格不再犹豫,又是一块儿砖飞过去。

闭嘴。

大厅角落彻底没了声息。

第十次从这个破烂大厅里醒来,明格从最初的惊慌失措逐渐变成眼下的麻木不仁。

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不想看到任何活物,只希望把自己的淡淡死感贯彻到底。

整栋楼虽然是叙利亚风,但部分基础设施都还有所留存,明格寻到一双拖鞋,趿着走进卫生间,看向稀碎镜子里自己分裂成几千张的脸。

诶。

明格眉头微动,抬手描摹了一下自己被切割整齐的头颅右半部分——

喔,原来他的头现在只剩下一半了啊。

怪不得觉得自己像个预制尸体一样。

新奇。

明格很清楚记得,在前面的九次醒来里,自己虽然也浑身挂彩,但躯干零部件至少是完整的。

“你现在这样儿确实很难活的,你被杀死了,你要尽快活过来,”脑子里冷不丁蹦出一个声音,让明格漠然的脸上生动一瞬,“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了,找不到另半个脑袋……”

“就死。”明格接下对方的话。

“bingo,”那声音答得俏皮,“所以让我们愉快地开始吧!”

明格:“……你是谁。”

“这不重要,我的朋友,”对方轻笑,“在你找到你的半个头之前,你没资格知道,因为只要我想,你还是会——”

明格不再说话,一脚踹上残垣,本就摇摇欲坠的墙稀里哗啦又碎了一地砖块。

他随意捡起一个大的,照头就砸。

声音:“!!”

干脆利落一块儿砖下去,明格剩下的半边完好脑袋直接被砸出个窟窿,一时鲜血如注。

“没死,没晕,疼不多,”明格淡淡说着,丢掉砖块揩去脸上血迹,“你不想让我挂,何必规定时间。”

声音:“……”

“不过……”明格点点自己缺失的半边头,“这样确实丑,都不是对称的。”

视线从走廊逼仄小窗外的阴沉天空,飘向墙上还剩十五分钟就到正午十二点整的挂钟,明格笑笑:“十五分钟……不算太少,你的提议很好,系统。”

整个“世界”他已经走过了九遍,明格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不会遇到人,不会碰到动物,最适合袭击他人,或者最适合安葬自己。

但当他从宿舍楼西外跨楼梯下行,与一个年轻女孩不期而遇时,前面的九次判定被全盘推翻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格在行。

“请问……”他温和对面色惨白的女生开口,“你有在什么地方看到——”他指指自己的头,“我缺失的部分吗?”

女生发出尖锐爆鸣。

随后拿着一个激光笔似的东西对着明格一阵魔法攻击加疾速撤离:“鬼啊!!!!”

明格任由那光束玩儿似的在自己身上划拉来划拉去,笑得无奈。

直到狭路相逢的女生跑远,他脸上牵起的假笑才淡了下来。

“这不是循环。”

“确实不是,”系统又从角落里冒出来,对于明格的直接戳破身份似乎并不意外,“这是开端哦。”

明格在宿舍一楼散落了满大厅的皮肤碎片里找到了自己的半块头。

“直接安?”明格拿着头问系统,“不会感染么?”

“包会的啊,”系统顺溜,“而且会很疼。”

明格甩甩手上残血:“开个价。”

系统装傻:“啥?”

“无缘无故找到我,你想要什么?”明格摆弄了一会儿手里自己的头,“时间,金钱,生命,或者……灵魂?”

“我要很抱歉地告诉你我的朋友,”系统也回归温和,“这四个,你一样都没有。”

明格体贴点头:“所以才问你。”

“如果我说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怎么样?”

“不怎么样。”明格把头安回去。

“口嫌体正直,”系统啧声,“我们相互之间的可持续发展方向似乎不太明朗啊。”

身上的僵冷感,在大脑拼凑齐全的一霎便全数消失。

钟面上的三根针也在此刻重合,指向十二。

“愿长久。”伸右手在左肩上轻轻一点,明格没头没尾回应了系统一句。

太长时间的循环和多次被击杀的经历让他不再对任何事物提起兴趣。

只是,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对了,你为什么……”系统欲言又止。

明格不等他问出口:“无他,唯砍我尔。”

最一开始,遇上女生的明格实际并没有关于“对方砍了自己的头”这段记忆,但只是莫名,觉得对方看到自己时的反应,除却突然见到异类时的悚然,更多是一种不可置信的震惊。

直到头缺失的部分回归。

“她应该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系统慢悠悠,“怎么,你要报仇吗?我可以……”

明格却垂眼笑了:“我只是剧情人物,杀与不杀,在他们那不过死肉一摊罢了,报仇没必要。”

系统却在沉默一会儿后说,你不是。

明格挑眉。

给我一些时间,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系统说着。

明格不语他物,只应好。

他明白,从自己在正午十二点前提早醒来,就已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所谓“循环”。

他不再是只能参与“世界”里某段固定剧情点的“明格”,而是一个可以顺其自然恣意发挥并全盘承担自己浪到飞起后果的,真正的“明格”。

“你在觉醒,我感觉到了,所以我来了。”系统的说辞如此。

是吗。

明格抬眼看表——十二点三十分。

六个多小时,还来得及。

从某间寝室里随便捞了件长袖套在身上,又不知从哪摸了把小刀出来,明格干脆利索面朝镜子对着自己的头就是一顿修剪。

系统一脸呆滞看着他新找上门的“宿主”把自己从蓬乱狼尾爆改成秃头小子:“……”

一切就绪,穿过一楼的残垣断壁,明格推开门,走入阴沉外界。

*

这个“世界”总会在夜间下起冷雨。

定时定点,只要西山吞没最后一丝光线,雨便紧随其后。雨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短时间接触会让人浑身乏力,影响心智,判断认知能力出现障碍,稍长时间则会起烧,甚至丧命。

此时明格已把自己重新打理好,头上裹了纱布,伸展着长腿正随意坐在从其他宿舍淘来的折叠椅上。

他身后是战损墙壁与破旧铁床,身前是摇摇欲坠的栏杆和朦胧雨后的远山。

一只蜡烛戳在明格手边砖头摞起的“床头柜”上,嗤嗤窜着明光,边上摆着个豁口的杯子,里面热水正升腾雾气。

“有人来了。”

昏暗里,系统幽幽冒出一句。

明格执起杯子啜了口水,末了不走心地拍拍手:“欢迎他们。”

*

一支头上披着各色衣物的小队穿过暮色下茂密草木,停在宿舍楼不远处的空地边缘。

“咳!咳咳!能哥,你确定这儿晚上能住?”

“指南上说了,”队首的高壮男人敲敲头缓解内里的晕眩感,“可行性百分之八十,除了噪音干扰和一些其他的,问题不大。”

“快走吧……”一个细弱声音从他们下方响起,“雨越来越大了。”

先前向“能哥”询问的瘦子给了说话少年一个不屑眼神:“我们可不像有些人,喜欢上赶着送死。”

回答他的是兜头而下的瓢泼雨水。

“我靠!怎么突然就……”

雨水浇在身上,初时与正常雨水无异,可很快,沾了雨水的肌肤就开始火辣辣发疼,几人再也顾不得争言语上的制高点,纷纷裹紧衣服往阴沉雨雾之下的残破宿舍楼冲去。

“哐啷!!”

宿舍楼大门被能哥撞开,其中半扇直接以头抢地报废,后面几人鱼贯而入,在冷寂大厅里纷纷撑着膝盖喘粗气。

“我操,我手被烧伤了!”瘦子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冒脓泡的手背,咬牙切齿,“他妈的!这是纯酸雨吗!!”

能哥已经用脚扫开一块儿相对干净的地盘席地而坐,闻言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瓶子抛给瘦子,沉声:“赶紧涂,涂完分给弟兄们。”

瘦子猴急猴忙涂上,才感觉自己的麻辣手爪子终于变得半麻不辣,他忽略站得离他最近的少年,直接把小瓶子丢给了另边的一个黑壮汉。

瓶子在几人手里轮过一圈,才到少年手里。

此时里面的缓释液已只剩了底,少年咬着嘴唇忍住痛楚,只给自己手上涂了薄薄一层。

能哥在黑暗中擦亮一根火柴,用厅里的废弃物随意围了个能存火种的“灶”,掏了干粮给大家平分:“今天现在这里凑合一夜,大家都好好歇息歇息回复体力——这个本很好过,前提是我们得有充足的精力才行……这栋楼里应该是有好东西的。”

能哥说着话,又无意识地抵了太阳穴片刻,那种似有若无的眩晕感似是错觉,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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