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太疼何中侯缓了好大一会儿，路过的小孩好奇的看着他，何中侯颤巍巍的伸出手：“扶我起来”
小孩吓了一激灵，顺手薅了他腰间的酒壶就跑了。
何中侯人到中年，不说前途，不说志向，输掉整座城都未这般难受。
他趴在雪里掩面而泣。
升起的妒意、不甘以及恨，让他抹了把眼泪，自己站了起来，用手压着伤口，走回营帐。
血已经浸透了，他感受不到疼，两只沾着冰凉血的手抢过一旁士兵酒壶，找到没人角落，扯开衣服，烈酒浸泡着伤口，外面冰天雪地，他出了一头汗，随后撕了一块衣服包了伤口，饮尽酒壶中剩余的酒。
渐渐的耳边声音回笼。
他听见被抢酒壶士兵辱骂声。
他嘴里咀嚼着两个字：“明凛。”
停顿片刻，又吐出两个字：“去死。”
*
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明凛觉得沈既白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近，比如现在她在这边泡脚。沈既白略带羞涩的坐在她一旁。
其实她有些不自在，怎么说也是女子，被人家这么看着自己脚，心里毛毛的。
按道理讲，无论男女，这怎么好一直盯着人家脚看…
实在是反常….除非…..
明凛心中的疑团有一座山那么大，烦躁的把脚从水中抬起来：“不洗了”
沈既白乐不思蜀：“是水凉了吗？”
“死变态”明凛穿上鞋睨他一眼。
沈既白愣了一会儿，反应慢半拍问端水的伽兰：“谁是变态？”
伽兰看了他一眼，端着水正对着他，架势像要泼水：“死变态”
伽兰又重复一遍。
沈既白确认，这死变态是自己。
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沈既白脸红的更彻底，其实他在想，若是明凛是女郎，这足便能少些茧子，当是很美的。
肤若凝脂的玉足踩在身上……
沈既白拧了自己一把，不能再继续想了。
明凛挺拔身形从眼前掠过，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无论明凛做什么他都会可耻的脑补，根本无法抑制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这些想法越来越露骨。
一见到明凛就心跳加速，一想到明凛就浑身燥热。
好像中了蛊。
书里不再是圣贤，是淫｜欲，是枷锁。
而明凛对此一无所知，明凛还当他是沈大人，敬畏他，尊敬他。
明凛回想刚刚沈既白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可是男装，在沈既白眼里是个男人。
明凛想起来，宴樱说京城的酒肆长夜不闭，各种乐坊也是歌舞升平，那些世家子弟皆留宿其中。
美酒佳肴，佳人在怀。
那些漂亮的乐人就在这些郎君的身旁演奏，听乐了，这些郎君便把乐人拉入怀中压在身下取乐。
在京中比乐坊酒肆更多的是养外室宅院。
从一个郎君发育起，他的身边会有无数美娇娘。
甚至有的美娇娘腻了，还有美娇郎。
见过沈既白幼时，记忆中他清风朗月，四极岭初见也是皎皎明月，与现在这幅神情真是判若两人。
生在京都这样大世家，怎么可能真的皎皎明月。
明凛对沈既白厌恶几分。
*
这一夜，明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复盘她与沈既白的关系。
为何朝廷派来的其他人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解决，却对沈既白手下留情。
是因为还恩。
她这样解释道。
但随即又被推翻，还恩又为何能与他同处一室，会为他担心，几番周折最后还是选择信任他。
子时，夜正盛。
明凛睁着眼看着屋顶，确认那份埋得很深很深的喜欢。
这份喜欢永远不能表露出来，这之间隔了太多的血海深仇。
在心情如过山车般的回想中，明凛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回到幼时，明日山刚刚被封侯，风光回京。
光是仪仗队便站满了京都街道。
明月躺在母亲乐识的怀中打着瞌睡，明凛抱着剑一本正经的坐着，仿佛随时都能起身迎敌，但人已经昏昏欲睡。
刚被封为一品夫人的乐识，亦是眼中含笑，看着两个孩子，满是温柔。
随着离京越近，响声越大。
吵醒了明月，也惊吓住明凛。
明月有些不满，明凛炸了毛的小猫咪般拔出了剑。
乐识被她们可爱到，笑出声：“嚷着要看京城，现在到了！”
明月难的兴奋，扒开帘子，捧着脸颊看外面风光。
“明凛快看有鱼灯，好漂亮”
明凛压着自己兴奋把自己脑袋凑过去：“有什么好稀奇的”
明月很懂明凛的嘴硬：“送给你一个要不要”
“要”明凛回答斩钉截铁。
乐识被她们二人逗笑。
马车晃晃悠悠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巨大的?府邸，门口的两头大狮子正虎视眈眈看着人。
穿青色衣衫的郎君，带着人迎上来，见到她们马车很开心。
乐识从马车中探出头，青衣人连忙伸手搀扶。
“夫人在里面等候”
“乐识妹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内人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
明月跟在身后探出头：“姨娘好”
沈夫人闺名平君是个性情中人：“莫要拦我，好姐妹回来我不能亲自相迎算什么呢？”
乐识从马车上下来，抱在一起，明凛和明月从马车上爬下来，明月很安静的站在一旁，明凛上上下下观察起沈府，两人一静一动性格分明。
平君兴奋带着他们入府，进府门，到外院进庭院到后院，走过去一路，丫鬟婢女无不行礼问好，乐识不由得感到拘谨。
等真的到了后院，所见之地就只剩下四方的小院，平君已经习惯，招呼着下人为她们上茶。
下人们都低着头，错了队形都要连忙求饶。
明凛和明月都为这样场景安静几分。
偌大庭院只有平君的声音。
平君小声吩咐下人几句，便招呼她们坐下。
她们围在一起说着往日的事，乐识紧绷神经稍稍松懈下来。
她响起进京前，自家夫君嘱托，日后定居京城难免要与各家夫人交涉，此次前来也是为了像平君讨教，结果光是看就已经吓到，她们在外面行军打仗，野惯了哪有这么多规矩，一个侯府的主母做不好是会给侯爷丢面子，京城又这样重礼节，她不能不做好。
乐识情绪感染着明凛，她也跟着紧张，不敢乱动，拘谨坐在乐识旁边。
“乐识妹妹往日离得远，如今好了我们便能日日见面了”平君是真的高兴。
听着她们说话，明凛已经听的有些困，打着哈欠，明月观察着平君斟茶、喝茶动作姿势，这会儿已经学的有模有样。
正说着，下人带着一小少年进来。
明凛略带困意抬起头，一个儒雅方正小少年来到眼前，端方行礼：“母亲”
“这是我儿子，即白”
小少年立刻心领神会像乐识行礼：“见过姨娘”
明凛心脏小小加了下速，他长得实在漂亮，长长睫毛，粉红色的嘴唇，白白嫩嫩，很安静很有礼貌和她见到人都不一样。
明凛正看着他，沈既白也看过来：“妹妹”
明凛再次拘谨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没人教过她，只记得父亲说让她少说话，少表现，于是明凛选择沉默。
小沈既白以为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敢多言。
只有明月端着茶杯仿佛看透一切。
后来她们在沈府借助一日。
乐识和平君聊的火热。
将她们都扔给沈既白照顾。
少年年纪小但行事老套，带着她们玩，他日常多半时间都在读书，所以为她们准备许多书和书具。
明月喜好这些还算开心收下。
只有明凛如同看见天书，明月偷偷拉着明凛道：“记得爹爹说了什么吗？姐姐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乱说话哦～”
明凛忍了忍，沉默的收下了。
“明凛，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喜好，京城里的人很坏的，不然大家都知道，会怪爹爹没教好你，这就麻烦了”明月小声嘱托。
明凛也如临大敌不敢不听。
沈既白看出明凛勉强，想尽办法弥补：“你不喜欢书吗？画怎么样？明日你来找我，我可以送你画”
明凛违心点点头。
明月看着沈既白侧脸，露出淡淡微笑：真是讨厌鬼，想要夺走明凛的目光。
因为乐识要向平君请教京城里礼节，所以她们常来沈府。
于是三个小孩每天厮混在一起。
明月已经将那些闺女习性学去十成十。
明凛被沈既白带着，画画、写字、读书、下棋。
明凛烦的要死，还要装作喜欢。
小小年纪但好像一把年纪的沈既白，拉着明凛临摹名画，他甚至夸赞：“高山流水遇知音，恨不能凛妹妹早日相识”
老派的小少爷非常欣喜有了一个一起赏画作诗朋友。
明凛一句也听不懂，她快郁闷死了。
要说最想做，每天看着沈既白一张一合小嘴，特别想帮他缝上。
每日天不亮就被拉去读书，这样日子一天也过不下，还不能反，所有人都说她们关系好。
明凛苦不堪言，直到有一日沈既白生病了。
明凛都快高兴死了，但还是假惺惺去看望。
沈既白躺在床上跟个小美人一样，他闭上眼睛睫毛更长了，明凛都看呆了。
到这里她情不自禁上前，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漂亮美人鱼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也会亲明月但是此刻明凛脸红透了，和往常感觉不一样，想赶紧跑走，却被沈既白拉住了手，四目相对。
“会传染你的”
明凛绕绕头：“噢”
“我今天画不了画了”
“我知道”
“等我好了就去找你”
“嗯。”
一切都像蒙上一层光，美好不想让人醒过来。
这记忆再往后便是刀光剑影，显得这一刻极为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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