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稀罕

地上的男人还有呼吸,姜随心稍微踢了踢他。他没动。于是姜随心懂了:估计是想装死逃过一劫。

还算聪明。毕择明看气势得是元婴后期,还是万川掌门一脉;真闹起来,他绝对讨不着好。不过现在嘛,毕家那几个明显是和檀既白对上了。

“快走吧,”她脚上稍微使了点劲,“她俩现在没时间管你。”

那人立刻一个翻身,起身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行迹简直比被踢出来的时候还要快几分。

这边事了,姜随心才偏头去看对峙的几人。那边乌泱泱一大群人把毕择明簇拥着,檀既白就一个人跑过去站人跟前,两相对比简直惨烈。毕择明好像也发现了,抬手把身边人都挥进大厅里,自己也孤身站在门口。

檀既白站在台阶下,脸都被气得泛红,指关节被攥得发白,整个人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你、再、说、一、遍?”

“——叛、徒。”毕择明俯下身凑近她,棕黑色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来檀既白现在怒火中烧的样子。她说话时脸上的笑依然轻飘飘的,懒散而轻慢,带着强烈的嘲讽意味,“说错你了?”

檀既白胸腔剧烈起伏,唇抿直,拳头立刻扬起,抬手就想拉毕择明领口给她一拳。毕择明敢直接大街上挑衅,也不是个空架子。身形稍晃就右后撤步躲过,叫檀既白扑了个空,旋即又闪电般出手,反而抓住檀既白手臂,手下用力就让檀既白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毕择明死攥住她小臂借力猛然将她往外甩出去。

店面同街道有高低差,檀既白脚下踩空趔趄几步,不得不连下几个台阶,险些跌坐在地上。

姜随心上前把人扶住了,抬手拉下檀既白衣袖,只见她小臂上被她人用力握住的地方已经出现可怖的青紫痕迹。姜己心下感慨这些兽种的身体素质,要知道这俩人发展到现在可没有用灵流,纯肉搏就到这种程度了——真是叫人害怕。

但即便被人给了个下马威,檀既白也不服,脖子上青筋隐现,猛一握拳就又想往上冲。

姜随心死死把人拉住了。简单几下过招,也能看出毕择明武学能力高出她不少,还硬要莽上,简直愚蠢。

毕择明见她这等行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愉悦:“……人族,你还有几分理智嘛。毕竟就算你俩一起上,下场也不过是贻笑大方。”

她极尽轻蔑,姜随心却不为所动,点点头应和说:“从修为上来说,确实如此。”她服软来得如此自然,倒不如檀既白那种硬气样子来的叫人有兴致。

毕择明唇畔笑意凝滞一瞬,啧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两行人中间突然被人从高处掷了一根筷子来,细细短短根木筷不偏不倚就落在几人正中间的道路上,瞬间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那筷子被注入灵流,在地上发出几不可闻的“滋”声后就倒下去,霎时四分五裂。

如此行径,堪称挑衅。

毕择明横生戾气,皱眉望去,却见罪魁祸首檀不疑从楼上窗台探出来头,嘻嘻哈哈地,“小阿择,笑这么开心啊?要不要带我一起玩呀?”

毕择明眯起眼睛,不露声色地探出灵流视阅一番才冷笑道:“檀猊又不在,你搁这儿装霸王呢?”

檀不疑唔了声,丝毫不恼:“你嘴可真碎!”

她说这样不客气的话,却依然乐呵呵的。毕择明盯着她的目光沉沉,檀不疑却不愿意和她空耗时间,招呼檀既白上楼来:“白白,你俩一起上楼来吧。我一个人吃饭也怪无聊的。”她甚至没落下毕择明,跟人玩笑道:“阿择,一起吗?记猊猊姐账上。”

毕择明不给她面子,睨了姜随心一眼,语带讽意:“你要邀请这个人族?我倒好奇,檀猊那家伙下午回来了会不会嫌你臭。”

檀不疑这下没好气给她了:“管好你自己吧!”

甲字间。

“你看看还要加点菜吗?”檀不疑下巴点点,示意了下桌子上的酒菜。她本已吃的差不多,要不是突然看了这么场好戏,早该离开。

“不用,这些够了。”檀既白摇头拒绝,又道,“你向来吃得少点的多。”

檀不疑大喊冤枉:“我这都是掌柜自作主张上的。我自己一个来,她却以为猊猊姐也在后面,不久就到,于是上了老一份。我等她开始上菜了才知道!”她解释完,又注意着檀既白的神情,“还在不高兴啊白白?等晚点猊猊姐回来了,我叫她帮你揍阿择。”

“……谁稀罕她帮我。”檀既白不自然地啧声,拿起茶杯喝水。

檀不疑看出她的欲盖弥彰,换了话题笑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取得前三的好成绩呢。”

檀既白哼道:“被人让的,有什么意思。”

“那也是第三。就像周周赢了你就是第二一样。”檀不疑趴在饭桌上,过了片刻又怨怪道,“你怎么上午没来?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这下好了,我和猊猊姐下午都没时间。”

“没时间?”檀既白微愣,有这么忙吗?

“对啊。这事儿还没找到机会和你说。”檀不疑一面说,一面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摸索着布下隔音阵法,“前两天缪长老兴起去长绥塔看了圈,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哪怕已经步下了结界,檀不疑还是压低了声音,“清净子被偷了。”

“什么?!”

檀猊不会来观礼的委屈立刻被这消息冲淡,檀既白惊案而起,怒目圆瞪,“什么时候的事?当值守卫干什么吃的!”

“别这么激动,你先坐下。”

檀既白当然不愿意,皱眉在房间里徘徊不停。檀不疑劝她无果,继续道,“暂时还无法确定是什么时候被偷的。那贼把清净子偷走后,放了个元婴心骨埋在地下以假乱真,致使几批守卫定期探查都没发现错乱,要不是这次缪长老因为预选赛来人过多而特意去视察,恐怕还要被一直瞒下去。”

元婴心骨……能有这个东西,确实也怪不上那些守卫。“那现在怎么办?”

“已经向女希神宫汇报了,那边把这个消息和其他几个宗派掌门通报了一下,让各家注意自查;毕掌门现在把任务委派到了猊猊姐身上,让她去追寻贼人踪迹。你看今天毕择明那么闹腾,是她自己心里不痛快——这些日子由毕择明当值宗衙,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本应该归她查办。”

“连什么时候偷的都不知晓,找到清净子简直天方夜谭。”檀既白对此并不乐观,又问道:“其他家自查,有结果吗?”

檀不疑摇头:“这事我们这个级别的就打听不到了。但我昨天深夜在议事堂附近看见你母亲,面色阴云密布,令人望而生畏。”

檀既白脸色同样难看,最后低低地从嗓子里蹦出来一句:“那群人……真是疯了。”

叩叩两声,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

姜随心将桌案上用来记事的灵流化字挥散,“进。”

檀不疑虽然把她俩分开招待在了甲、乙字间,但在吃食上并未亏待她。但也正同隔壁正气氛沉凝的人一样,桌上肉菜丰富,但姜随心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元婴心骨她并不陌生,但“清净子”……这对于她而言是个新词。听下来清净子和长绥塔息息相关——此前她一直以为境内长绥塔早已废弃,却原来一直有守卫暗地看护。

等上菜的侍从走后,她才继续探出灵流窥音。

“……所以眼下你自己更得多加小心。”檀不疑的声音,“偷走清净子的人,保不准早就成了魔修。你离宗太早,连和魔种打交道的经验都没有,更别提魔修了。去玄渚也不急,我想着你不然跟我们一起走。”

檀既白避开了这个话题,“魔修的修炼方式和魔种类似,需要通过魔秽掠夺来取得修为上的突破……近来万川有这样的情况吗?”

“和你说这件事都已经算是徇私舞弊了,更多的不能再透露了。”檀不疑踢了她椅子一脚,正色道,“我认真的。你自己离开,无论是定航飞舟还是客船,人员都鱼龙混杂,难保不会出现问题。万川飞舟上有长老坐镇——”

“万川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至少最近没有。”檀既白置若罔闻,“不然你不会建议我先留在这里。”

“……你脑子真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灵光。”檀不疑不说话了。

倒是檀既白突然指了指窗外:“有檀猊的灵流气息。”

“嗯?”檀不疑作为金丹的感知力没那么强,闻言立刻抬手撤去了结界。一打开窗,果然外面有只术法化作的尺鸽在敲着窗户。

檀不疑喂了它一点自己的灵流,尺鸽才开口道:“速来宗衙。”声线冷硬而漠然,是檀猊的声音。一句末了,灵流化作的尺鸽便消散了。

檀不疑唔一声,冲檀既白道:“我得走了。”

檀既白当即说:“我和你一起。”

“哦?以什么身份?”

似笑非笑一句话,便让檀既白哑口无言。

“白白既然决定离开万川,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正如你所言,没有异常,没有准确时间,那贼早已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找到她的几率极低。”檀不疑一边说,一边从芥子镯里掏出一袋子钱币和纸票来:“这里有两万亚。你离开万川这几年,还被檀疍长老断了生计,小金库应该也不剩多少了吧?”

“……你这种以前喜欢一拿到月俸就花掉蹭我钱的,哪来的积蓄?”

“白白宝贝,你竟然这样不信任我!这可是我专门攒着给你的钱。”檀不疑眨眨眼,分外无辜。

檀既白怎么可能信。她也并非没有脑子,猜的出来是谁给的钱:“谁稀罕用她的钱。”

“别把我的钱算她头上。”檀不疑直接把钱袋子放桌上了,“拿着吧。要是真出什么事了,白白也不想去和自己母亲低头吧?”

她不再做过多纠缠,径直往外去了。

等檀既白独自吃完,才离门问侍从道:“和我一起上来的姜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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