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到来，让本就人少的高专更加安静起来。
月见里乐目送辅助监督离开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学校里。
虽然现在天已经很黑了，但好在还有许多盏路灯陪伴她，这条路看起来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静静地走着，直到即将到达宿舍楼时，毫不意外地看到靠在水泥墙上的五条悟。
而他也同样看到了她。
月见里乐小跑几步后到了他面前，轻轻展开一副笑颜，在累了一天后仍然没有影响到她脸上的笑脸，“五条老师。”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他短暂地嗯了一声，立刻询问道。
“因为我的学生证丢了，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顺着，她掏出兜里的学生证递给男人，“你看，上面还有雨水的痕迹呢。”
五条悟拿起那张学生证，藏在绷带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双眼先是扫过那张熟悉的脸以后，随后缓缓转移到照片旁边的咒术师等级上。
三级咒术师几个字旁边，残留着一道他不可能忘记的咒力气息。
是夏油杰留下的咒力，他果然发现了五条悟故意改变她咒术师等级这件事，留下这个印记也是为了告诉他吧。
嗯……说不定还是在挑衅他。
没想到本来是为了避免被夏油杰发现她的存在，才采取了这一措施迷惑对方，结果到头来还是被他识破了，还嚣张地在上面留下痕迹。
五条悟眼眸微沉，默不作声地用拇指轻轻摩擦证件表面，抹去了那道咒力痕迹。
月见里乐没有发现他在做什么，只是在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学生证感到一丝莫名其妙，于是她凑头看去。
在确定自己的学生证上一切如常，的确没有什么能够让人细细观察这么久的地方以后，她有点疑惑地准备开口说话。
“一个人出任务的感觉怎么样？”五条悟突然开口道，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问题。
月见里乐转头就忘记了被打断的问题，有些迫不及待地向他分享道：“一个人也还不错吧，不过打不过的时候也会有点无助呢……”
说着，她忍不住垂头丧气起来，“五条老师平时也会这样吗？”
五条悟听完不客气地笑了笑，朝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学生证，语气狂妄又自信，“我可是最强咒术师啊，能打败我的对手可还没出生。”
“好吧……”
论老师太强的后果，就是作为学生会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弱了。
“所以乐无助的时候，不会想念老师的保护吗？”他紧接着说道，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将学生证轻轻放在她的手心，“就算要老师保护乐一辈子，老师也不会因此不满哦。”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夏夜的蝉鸣总是不会缺席，此起彼伏地发出叫声，与沙沙作响的风声混杂一起。
月见里乐的手就这样被他珍重地捧着，虽然男人仍然保持着距离，但她还是感受到袖子下温热的气息，顺着白净的手腕与脉搏，一直蔓延到月见里乐的心脏。
看着那低下来的毛绒绒脑袋，她忍着不断加速的心跳，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也想要保护五条老师呢。”
少女的声音轻而柔和，犹如羽毛一般落到五条悟心中，他捧着对方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缩了缩。
直到在一不小心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后，他像是碰到开水一样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温暖的感觉消失了，手腕缓缓落在她的身旁，月见里乐毫不介意地继续看着他，双眼被头顶的路灯照得发亮，“即使没有能打败五条老师的对手，可如果老师的生活只围绕着保护别人这一件事，也总是会觉得寂寞吧。”
“……寂寞，不过是我最不值一提的感受。”沉默片刻后，五条悟单手插兜，微微侧过身去，昏暗的夜空遮住了他侧边的面庞，隐藏了他的情绪。
“可是没有人会一直寂寞，或是一直独自完成什么的。”她伸出手去，紧紧拽住了五条悟的袖子，将侧身的他不容拒绝地拉正到自己面前，“就算是我，也还会继续和五条老师，真希她们一起完成任务，去感受更多的乐趣，完成大家的愿望。”
“同行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
同行吗……
拥有这么多能够帮助他的同伴，是五条悟一直以来都为之奋斗的目标，但他总是一个人太久了，这才会忘记，同行并不只是保护他人，先他人一步接受风雨。
男人垂着头，双眼虽然隔着一层绷带，但不受影响地看着月见里乐，随后他被拽起的手单手握紧了少女的腕处，但依旧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服。
“既然乐要主动帮助老师，那就拜托乐明天帮老师一个忙吧。”
五条悟笑眯眯地看着她。
而月见里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突然转换话题的速度，在瞪大眼睛片刻后，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什么事？”
“帮老师……撬开一下那位诅咒师的嘴吧。”
-
看着面前有点不悦的硝子医生，月见里乐紧张地抬头挺胸看天，心里忍不住后悔昨天答应五条悟了。
要是早知道她来这里，会让平时温柔的硝子医生这么生气，月见里乐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了。
“嘛嘛，乐可是来帮助我们的，硝子就不要拉着脸啦。”一旁的五条悟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双手合十地摆动身体，试图使对面的女人换一个表情。
硝子无语地盯了他一眼，放弃和这个人交流，移动视线看向月见里乐，语气有些生硬的冰冷，但说出的话又含着一丝关心，“里面的场景太过血腥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进去。”
月见里乐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的术式可以帮忙搜集一些信息。”
这个消息让硝子有些严肃地重新审视起她，毕竟她可从来没听过月见里乐的术式是怎样的，当然也没想过五条悟带她来是为了这事。
“真的？”她迟疑地看向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诚恳地点点头。
审讯室外一时被安静笼罩，被这位宁死不屈的诅咒师折磨太久，这里的人用了无数个方法都没能撬开他的嘴，让负责治疗的硝子太累了。
心中出于想要尽快结束这个任务的想法，硝子沉默地握了握衣摆，最后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了身后的门，“尽快结束，他撑不了多久，需要马上治疗。”
月见里乐点点头，忍着打开门后浓重的血腥味，在五条悟的陪同下走进房间内。
房间内没有窗户，昏暗不堪，一个消瘦的人穿着破旧的衣服靠在墙边，他的身上已经布满血痕了，地上也有不少血迹，房间里散不掉的铁锈味直冲人的鼻腔。
没见过这种场景的月见里乐一时胃里有些翻滚，压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后，眼中泛起一道泪花。
“可以承受住吗？要不要出去。”五条悟虽然没有看向她，但她刚刚的反应他一点都没错过。
说了要帮忙，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月见里乐强撑着摇摇头，抬脚就走到那位诅咒师面前，半蹲下与他平视。
“呵……今天……今天又想要，干什么……”他用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她，语气虚弱地说完了一句话。
月见里乐有点不忍地抿了抿嘴，而且，这个人对她的好感度值竟然只有9诶……
比平常人还要低呢。
在五条悟的目光中，她轻咳一声，这才开口道：“宫村先生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出……出去。”宫村時冷漠地打断她道。
啊，真是不好接触呢。
月见里乐无奈转过头去，示意五条悟先出去吧，他被这里的人虐待了这么久，看到他们的话也会讨厌她吧。
“能行吗？”五条悟看起来并不赞同她的想法。
“我真的可以。”
在月见里乐再三保证下，五条悟终于不太乐意地出去了。
她转过头去，再次看向宫村時，语气十分诚恳道，“宫村先生，你可以只和我说你杀那些人的原因吗？如果你没错，我会替你向老师求情的。”
“省……省省吧……”他闭上眼，全身写着难以接近的态度，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一心求死，审我不如……不如早点让我死。”
“可是你万一没有错，是个好人呢，我们怎么能在没有找到事情原委之前就毫无道理地杀了你。”月见里乐不理解地劝道。
可惜他仍然是一副不配合的态度，后来甚至索性眼睛嘴巴都闭上了，完全不准备继续和她废话。
月见里乐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心想，这次她可要辜负五条悟对她的信任了。
打开门后，她先拜托硝子医生去救治里面的人，看到五条悟传来关切的目光，月见里乐摇了摇头：“不太行，他拒绝和我交流呢。”
“哇哦……居然连乐都不能办到吗？”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行，好不容易能帮五条老师一次，这个忙她一定要办到。
月见里乐内心燃起斗志，她向五条悟指了指附近的厕所，然后装作有事一样快速跑进去。
顺便还把光球揪出来。
“喂喂喂，干什么啊……”睡眼惺忪的光球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在她的脑袋里睡得还不错。
月见里乐一脸苦恼地盯着它，“光球，你帮帮我吧，怎么才能让宫村先生说实话啊？”
虽然光球刚刚一直在睡觉，但她干的事情光球也没错过，所以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光球还是满脸无语，“拜托，我是咒术盲盒系统，不是真话系统，真把我当许愿池啦。”
“……我不管。”月见里乐见它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开始耍起无赖，抓着它的尾巴就用力乱晃起来，“快点给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帮五条老师！！”
“停停停！！！”
它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才终于从月见里乐的手中挣脱出来，被她这么一晃，光球现在眼冒金星，飞都飞不稳了，两只像素眼睛直对一起。
“我帮你还不行吗……”光球没招地屈服了，“就用你的咒术就行了。”
“咒术还没对人使用啊？”月见里乐对它这个方法忍不住怀疑道。
“当然可以了，不然咒灵怎么反击追杀他们的咒术师。”光球翘着二郎腿飘在空中，对这个咒术小白细细解释道：“不过使用的效果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有概率让他说出真话，也可能变成咒灵呆愣的状态，总之你就试试看吧，大不了等术式结束他就恢复了。”
“好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一个解决方法了，月见里乐小跑回去，在硝子走出来后，她再次向五条悟申请进去试试。
五条悟盲猜她应该是找到什么方法，所以没有犹豫，立刻就放她进去了。
关上门后，月见里乐回过头来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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