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角落里甩出，月见里乐利落地向楼下跳去，越过楼梯间的杂物，落在咒灵面前。
慌张的咒灵立刻就要逃跑，月见里乐挡在它面前，随着眼中的白光一闪而过，失去意识的咒灵终于被光球一吞而下。
“狗卷同学！”她抬起头，向楼上探出头的狗卷棘挥挥手，“OK了！”
听到她的回答，狗卷棘无声地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才从楼上跑下来。
拔除咒灵以后，月见里乐与狗卷棘一起走出这片建筑，少年仰头喝完了一瓶护嗓的药水，她正低着头看真希发来的消息。
大家今天都在出任务，所以约好了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真希说吃烤肉，狗卷同学可以吗？”
月见里乐抬起头，向身旁的少年询问道。
狗卷棘点点头，把空瓶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好的，那我们就去这里吧……”她回复完真希的消息后，再抬起头时，就发现一旁的狗卷棘消失了。
嗯？
是咒灵没有拔除掉吗？？
她迟疑地拿着手机看向四周，原本废弃的建筑周边已经变成了一片灰白，一眼望过去除了她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狗卷同学？”月见里乐大喊一声。
没有任何人回应，果然还是咒灵吧。
今天居然碰到了两次咒灵，光球正在充电，唯一的一瓶药水已经在刚刚被用光了，看来它留下的药水有点不够用了。
她有些紧张地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准备再次使用术式。
“呦，乐酱……”
熟悉的语气忽然传来，月见里乐一怔，回过头后，看到的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夏油杰。
他站在那里，嘴角勾起的仍然是那副平淡又温和的笑容。
啊……有点意外呢。
“好久不见。”
随后，他出声，说完了刚刚没说完的话。
月见里乐只是惊讶了一秒钟，迅速反应过来后，她脸色渐渐阴沉，对着男人做出警惕的动作，“狗卷同学被你弄去哪了？”
“放心，”夏油杰摆摆手，面对她这样伤人的反应，也只是平静地回答道：“我不会伤害他的，只是因为有一些话想对你说，所以暂时支开他而已。”
只是单纯聊天吗？
抬起的手渐渐放下，那份警惕少了许多，可她的神情依旧有些沉重，“……我们还有什么好聊的。”
诅咒师与咒术师之间本就没有任何联系，他们当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她无法再忽视夏油杰要做的事情，也不可能原谅他要伤害普通人的心。
“确实如此。”他缓缓说道，“可是，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月见里乐握紧拳头，默不作声地继续看着他。
“其实，我这次是特意来向你道别的。”夏油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他的脸庞比以前还要消瘦的多，看起来是很疲惫的状态，这几个月以来他似乎过得也并不怎么愉快。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确实是真心将你视为我的朋友。”
“正因为我也把你当作朋友，我才更不能容忍你伤害那么多人啊！”
沉默片刻后，对面的少女忽视低下头用力大喊起来，毫不收敛的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但更多的，是抹不开的忧伤气息。
“乐酱……抱歉。”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他慢慢踱步走近她，直至发现她并没有后退或者防备后，才鼓起勇气，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带着独属于他的味道抚摸她的头顶。
“可是，我有我的选择，我们的追求，只是没办法相同。”
所以，就算恨他，也请务必要一直记得他。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月见里乐抬起手打开了他的手腕，后退几步后，扬起她不屈的脸庞，双眼坚定地望向他，“作为朋友，我祝你成功，但是作为咒术师，我绝对会全力阻拦你，不让你伤到任何人的。”
她的力气并不大，可打在皮肤上却留下了阵阵的刺痛感，这份刺痛犹如烈火顺着他的血脉蔓延，让他的心脏不断痛苦。
夏油杰轻轻摩挲着虎口处，一双看不透的眼睛淡淡地锁定在她身上，直到那份痛苦让他的心脏僵硬不堪后，他才缓缓点头，语气依旧轻柔。
“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就连同陌生的环境一起渐渐消失，独独留下了月见里乐一人。
她转过身后，终于看到重新出现的狗卷棘。
“鲑鱼子？”
看到她以后，狗卷棘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看来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应该是夏油杰干的吧。
不过这件事月见里乐并没有解释，她糊弄地笑了笑，转头用其他答案带过了狗卷棘的疑问，两个人就一起继续向真希他们那里走去。
遇到夏油杰的事情她只当是一个小插曲，至于他的告别，说实话月见里乐并不准备当真。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这么多年的诅咒师了，本来也不归高专管辖，就算弄出了那么大的麻烦，他肯定也能想到什么全身而退的方法。
所以，所谓的告别，大概只是因为他要在失败以后躲藏一段时间吧。
反正他一定不可能成功的。
几天过后，圣诞节已经近在咫尺了，高专最近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大家出任务的次数开始逐渐减少，大多时间都在努力练习术式，准备迎战咒灵。
在安排完保护东京群众的人员以后，月见里乐被五条悟带到了教师办公室中。
她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办公室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七海先生！”
正阅读报纸的七海建人闻声转过头，双眼透过目镜落在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身上。
白发的男人嘴角含着笑，完全看不出之前苦大仇深的感觉，跟在他身后的月见里乐自然地与他靠近，脸上带着些许的惊讶。
一副很要好的气氛，是和好了吧。
“好久不见，月见里同学。”七海建人收起报纸放在桌子上，越过笑眯眯的五条悟，和他身后的女孩子平淡打了个招呼。
月见里乐惊喜地向他挥了挥手，“七海先生怎么在这里？”
上次交流会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高专看到七海建人了，所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是我叫来的哦～”不甘心被忽略的五条悟立刻举起手来，在两人中间显眼地晃了晃。
“是的。”七海建人点点头。
她们两个都是被五条悟叫来的，那看来是五条老师有什么事要拜托她们，于是月见里乐望向他，直接问道：“五条老师叫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啦！”他点点头，单手揽过七海建人的肩头，带着笑向她说明，“这次要拜托乐和娜娜米一起支援京都了。”
支援京都？
月见里乐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个任务。
毕竟真希她们没有人要去，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也是要留在东京的。
可是……
“只有我和七海先生吗？”她迟疑地开口道。
五条悟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晃来晃去地否定道：“当然还会有其他的学生啦，乐放心吧，就算只有你们两个也不用担心的，娜娜米可是一个很靠谱的成年人滴～”
并不是担心七海建人不靠谱啊喂……
只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月见里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可如果是五条悟安排的话，她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的，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想得，她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没有再提出什么疑惑，很迅速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五条悟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才终于放她离开了这里。
“恕我直言，”七海建人坐在皮革沙发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动几下后，缓缓开口道：“去往京都的人选里，原本应该没有学生吧。”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子投入，几天前留下的积雪已经融化，淅淅沥沥地从屋檐滴落。
五条悟面对着窗外澄蓝色天空，唇角微微上扬，丝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的确是如此。”
“所以您为什么要安排她去？”
“七海，”他忽然用正经的语气喊出七海建人的名字，这不同寻常的感觉让七海建人微微一怔。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手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房间里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那家伙必定是非常有把握，这次才会抱着必胜或是赴死的准备，来势汹汹地昭告我们。”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他垂下双眸，沉思一般看着自己的双手，“乐和他……算是朋友，所以我不想让她看到杰难堪的一面。”
他们之间的矛盾太久了，即使想要努力忘记，可终究会了结，既然双方都固执地坚持选择自己的立场，那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但不论是他还是夏油杰的退场，他都不想让那个单纯的孩子看到。
这是作为老师的一份私心。
“……我知道了。”
七海建人长叹一口气，交叠的双腿放下，站起身后推开了房间的门，在离开这里之前又回头向五条悟的背影开口道：“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男人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在一声轻响后，门缓缓闭合。
空荡的房间归于寂静，只剩下房檐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声响，一滴一滴坠落后，溅起细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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