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京都，傍晚有些寒冷。
穿着一件厚外套的月见里乐，不紧不慢地跟在男人身后走在大街上，她裹紧了怀中真希送给她的咒具，双眼四处观望周围的情况。
马上就要到日落了，街道上因圣诞节的到来而聚满了年轻人，虽然比不上东京的热闹，但不断播放的圣诞歌曲传入耳中，鼻尖还能闻到热红酒的香气，走在这样的环境中也会忍不住被节日的氛围感染。
她第一次在这里过圣诞节，尽管来到这里是因为任务，但见到周边的场景还是有些兴奋。
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在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就被道路中央巨大的圣诞树吸引了目光。
“七海先生，那里有个好大的圣诞树诶！”
七海建人的手臂被少女拉着转过身去，一旁少女雀跃的声音混在歌曲中，他透过目镜看向那颗显眼的圣诞树时，疲惫的双眼也被染上了绚烂的灯光。
确实是很大。
“月见里同学可以先去看看。”考虑到身边的人还是个孩子，七海建人综合评估了一秒后，缓缓开口道：“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异常，稍微放松一下也没什么。”
毕竟他们已经巡查了很久了。
听到他的话，月见里乐开心地点点头，立刻就转身向那颗圣诞树跑去。
挤过热闹的人群后，她站在树下，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圈购物街道，正在卖一些装饰用的小物品。
月见里乐瞬间来了兴趣，在小摊贩面前跑来跑去，最后在一堆圣诞老人的帽子和麋鹿发卡中，她的目光瞬间就看到了一个平安符。
她停在那个摊贩前，拿起绣着云朵的蓝色平安符。
这个她一定要送给五条老师。
时间来到了八点钟，此刻的天空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天空暗沉得有些异常，拿到东西的月见里乐忽然警觉地转过头去，眼神怀疑地四处寻找起来。
“有咒灵的气息。”本来在补觉地光球也飞了出来，它一脸严肃地停在高空到处看来看去，发现某处人群已经明显躁动起来，还夹杂着不少尖叫声。
接着，它立刻大喊道：“主人！”
“找到了！”
挤开逆流的人潮，月见里乐回应一声后，越过惊慌失措的普通人，抬手利落抽出怀中的长刀咒具。
在她握紧刀把的那一刻，白色的咒力涌动流进刀内。
她纵身一跃，随着一道光影划过，落地后的月见里乐一刀斩落庞大的咒灵头颅。
然而周围的尖叫声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月见里乐甚至来不及等待光球吞噬刚刚祓除的咒灵残骸，便继续向着骚动的源头跑去。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的尖叫也让七海建人瞬间绷紧了神经，他没有反应太久，很快就意识到是夏油杰的计划开始了。
随后七海建人撩起西装外套，从背后抽出短刀，反手一击，精准劈落了试图从背后偷袭他的咒灵。
太糟糕了，月见里乐还没回来，那些咒灵就来了。
但七海建人暂时还不能分心去找她，他速度极快地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的短刀不断挥出。
在渐渐散发着黑色咒力的三击下，附近的咒灵全部瞬间倒地，七海建人甩了甩刀上的液体，留下一地身体渐渐消散的咒灵后，他推了推目镜，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当他到达下一个十字路口时，正好看到月见里乐护着身后的普通人，将面前的咒灵一刀砍下的一幕，她微微喘着气，半蹲下安慰害怕的几人，身边是一片狼藉。
不过，在他看到她的同时，月见里乐也发现了他。
“七海先生！”她踢开脚边的残秽，小跑到男人面前，脸上带着些许的后怕和苦涩开口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早知道咒灵来得那么迅速，她一定不会跑那么远了，不然七海先生暂时出了什么事，她绝对会自责死的。
七海建人听到她的语气，以为她是在害怕，就不自觉地带上了安慰的眼神，平静向她回应道：“不用害怕，只是一些低级咒灵，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不知道夏油杰怎么想的，留在京都的咒灵虽然数量众多，但等级都并不是很高，他一路跑过来，遇到的大多是二三级左右，最高的也就是几只一级咒灵。
如果想要完成他的计划，至少也要放几只特级吧，毕竟这里可还是有一个特级咒术师呢。
而特级咒术师本人听完他的话，脸上担心的情绪瞬间消失，忍不住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了点庆幸的笑容，“等级低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算是不太精通咒具也能打得过他们了。”
这样的话也能避免她频繁使用术式了，否则这么多咒灵要真一个一个用过去的话，月见里乐大概今天就要立刻生命值清零了。
药水可是有限的，就算是光球在也不可能完全拯救她。
七海建人察觉到她似乎有意避免使用术式，虽然他很疑惑她为什么不用术式，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闭嘴了。
多年的社畜经验告诉他，对于他人不愿主动提及的事情，那就绝对不要询问，这样的话才能在职场得到自己的幸福。
所以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片清理基本结束，受伤的普通人也被辅助监督转移到安全的位置，两人结束了短暂的交谈，立刻又投入接下来的清理行动中。
一整夜，咒灵的厮杀声混杂着人类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城市，月见里乐的身影不断穿梭在建筑之间，手中长刀每次挥出都带着白色的咒力，所到之处也皆是咒灵的尸体。
很快，在他们的拼死抵抗中，太阳逐渐升起，夜晚马上就结束了。
面前最后一只咒灵被长刀斩穿之后，月见里乐甩了甩僵硬的手腕，一夜未休息的她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疲惫。
她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没有休息，而是拖着沉重的双腿继续向前走去。
不远处又是一只二级咒灵，正准备向晕倒的人类下手。
月见里乐立刻冲上前去，想要一刀斩下它的头。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看到人类就会义无反顾往上扑的咒灵，此时竟然毫不犹豫地逃跑了。
这一下扑了空，她有些迟疑地收刀落地，随后双眼不敢相信地四处看去。
不仅是这只，周围零散的咒灵都开始向其他地方逃去，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攻击，对地上晕倒的人类熟视无睹，只是一个劲地逃走。
奇怪……
月见里乐紧皱眉头，抓着刀鞘的手微微用力，心中忽然感到不安起来。
难道这些咒灵是有其他的计划吗？
保险起见，她还是跟着京都其他的咒术师一起，把剩下的咒灵都围剿消灭，没有放跑任何一只。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的那份不安依旧没有缓解。
太阳此刻已经完全升起，辅助监督们正在做善后工作，月见里乐拍了拍校服上的污渍，在他们的带领下找到了七海建人。
“辛苦了。”男人沉稳地开口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了，月见里同学去休息一下吧。”
整夜的战斗，让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可月见里乐摇了摇头，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双手轻轻拉住了七海建人的袖子，语气带上了一丝乞求，“七海先生，我能先回东京吗？我……我有点担心老师他们。”
七海建人本想劝她不着急，先去休息一下，但看到她双眼的神情，心中的话一瞬间就又说不出口了。
良久，他才终于点点头，“好的。”
七海建人快速地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她马不停蹄赶回了东京高专。
这里的战况看起来比京都还要严重，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崩塌的高楼化作废墟，凌乱不堪。
月见里乐抿了抿唇，表情有些严肃，等到车子停在门口后，她没有耽搁半分钟，立刻就下车跑向真希他们那里。
高专内的模样看起来也并不好，四处都是倒塌的墙壁，她走走爬爬半天，十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花费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正在休息的真希。
“你们没事吧！”月见里乐焦急地跑过去，在看到四人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之后，鼻尖猛地一酸，“早知道我就留在这里了。”
就算她打不过夏油杰，至少也能帮上一点忙的。
真希叹了口气，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我们已经好了。”
“是啊，忧太可是能使用反转术式的。”一旁的胖达也凑上来一起安慰道。
身上伤口更多的狗卷棘点点头，还把乙骨忧太一把拉过来，为胖达的话证明着。
看到他们精神都还不错，月见里乐终于收回了眼里的泪光。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这才继续问道：“五条老师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他也受伤了吗？”
“那家伙怎么可能受伤……”真希靠在墙壁上，语气带着些许的疲惫，“夏油杰死了，他回来确认我们平安以后，就去处理那家伙的事情了。”
月见里乐神情一怔。
死掉了……吗？
这个消息犹如落下的水滴，在她平静的心中荡起一片涟漪。
一秒一秒过去，波动趋于平稳，那片内心重新归于平和。
所以……
他说的最后一面，并不是在骗她，而他，也的确没有为自己留什么余地。
原来是这样。
“大概是还念着同期之情吧，总感觉这样他还有点可怜。”
没发现她的沉默，真希还在和胖达他们说着话，了解到夏油杰以前的事情后，偶尔穿插几声可惜。
月见里乐安静地听他们说完，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在他们的言语间，脑海会忍不住恍惚。
原来，他真的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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