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五条悟出现，月见里乐完全没有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聊了许多话。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之前的一个疑惑。
“所以……当时是五条老师拔除咒灵的吗？”
提到之前偶然遇到的咒灵，她抬头向对面的男人看去。
温暖的餐馆里热气腾腾，五条悟脱下了厚重的外套，穿着一身灰色的毛衣，他微微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不过呢，并不止那一次，只是当时被乐察觉到了而已。”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承认的，那样可能会暴露他一直跟在月见里乐身边的事实，让她产生什么不适的想法。
但他的本意只是想让她好好回到自己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咒灵什么的，五条悟也不想再让它们打扰到她。
“原来真的是五条老师！”月见里乐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抗拒，而是一脸兴奋，连脸颊都在微微泛红，“那太好了，最近我也身边总是有人，如果有咒灵出现的话，还真的有点不好隐瞒，幸亏有五条老师呢。”
五条悟哑然地看着她。
拉面碗蒸腾的雾气缓缓飘起，透过染上灯光的水蒸气，是月见里乐毫不遮掩的笑容，还有她永远信任的目光。
她的一举一动总是在蚕食他的防线，仅仅只是一句话，也能够让五条悟坚定的自制力瞬间破碎。
看不见的红晕从他耳尖慢慢散开，五条悟轻咳一声，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乐还真是……完全不会害怕老师呢。”
“当然咯，五条老师怎么会害我？”月见里乐理所当然地反驳道。
听到她的回答，五条悟也不知道应该是庆幸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该愧疚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垂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明明被跟踪了还那么开心，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是坏人的话，我当然可以打得过的。”她看起来真的毫不在意五条悟的行为，甚至还凑近自己的脑袋对他甜甜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也蒙上一层水雾，“不过如果五条老师是坏人的话，那我就打不过了，毕竟……我可是很不舍得对五条老师下手呢。”
怪。
太怪了。
这个念头立刻就出现在五条悟的脑袋里。
平时的月见里乐似乎不会这么说话吧，那孩子虽然总是直来直往，但说话总会保持一些分寸，就算是对他，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亲昵。
五条悟迟疑地思考了一瞬，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的时候，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对面，这才发现那张努力凑近他的小脸依旧是很红的状态。
可拉面早已温凉，不至于再被蒸汽熏红才对。
他愣了愣，随即手背试探地贴在月见里乐的额头上。
唔。
原来脸红是发烧了啊……
“乐？”感受着手背的滚烫，他低声说道：“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月见里乐才发现自己的脸似乎真的有点烫，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好像确实有点烫。”
是因为没有及时回家，所以感冒升级为发烧了吗？
没等她回答，五条悟就利落拿起自己的大衣，一把裹住月见里乐的身体和脑袋。
“诶？五条老师……”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月见里乐下意识地发出疑问，声音从衣服下闷闷地传出。
听到她的声音，五条悟帮她把脸从衣服里露出来，其他的地方他还是继续用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月见里乐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应该很像俄罗斯套娃。
“走吧，”他轻轻拍了拍面前圆滚滚的脑袋，即使是面对这么滑稽的模样，五条悟的眼里也只是充满了关切，“我送你回去休息。”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起身跟在男人身旁离开了这里。
冬天的街道见不到太多的人，偶尔亮起的几盏路灯，让整条街看起来更加空旷，月见里乐被严实地裹在大衣里，但还是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鼻子通红，几近失去知觉。
大衣笼罩的温度混合着她的高烧，让月见里乐的双手热得发烫，不自觉地低头靠近了衣服，紧接着她的鼻尖好像能闻到这件衣服上属于五条悟的气味。
是像雪一样的感觉。
她微微侧头望向身旁的人。
被眼罩束起的头发随着大风吹得飞扬，肌肉线条流畅的脖颈毫无防备地露在冷风之中，被他揽在怀中的距离甚至足够看清他清晰的锁骨，还有那道凸起的喉结。
视线下移到那里时，月见里乐不自觉地咽了咽。
这么冷的天……五条老师却只穿着一层薄薄的毛衣，他难道不会冷吗？
“乐是在偷看我吗？”
他目视前方，明明没有看向这里，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带着笑意打破了寒冷的夜晚。
肩膀处放着的手掌温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原本就高烧的耳朵更加一热，有些害羞地撤回了目光，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入衣服中，任凭身旁的人带着她走路。
但过了一阵，月见里乐用用双手在厚重的大衣下轻轻抱紧自己的胳膊，手臂内侧隔着衣料，小心翼翼地、不动声色地更贴近了一些他揽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掌。
然后，她才低声开口，声音闷在衣领里，带着点被感冒影响的鼻音，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道：“只是担心五条老师也会像我一样感冒而已，那样的话我可就太愧疚了。”
“那乐完全可以不用担心了。”五条悟抓紧了她的肩膀，将她更往自己的怀中抱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全部寒冷的空气，他微微低下头，声音靠近她的耳旁，像是在分享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秘密，带着一种强大到令人心安的笃定，“没有任何一道风可以吹到我的身边。”
“所以，乐就安心地享受我的照顾吧。”
衣领下，她的脸颊好像变得更加红润了。
漫长的路程终于结束。打开房间里的灯，暖色的光线驱散了屋外的寒意。
月见里乐安静地弯下腰，从鞋柜里为男人找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放在他脚边，随即就想转身走进厨房，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我去倒杯水……”
“好了。”五条悟却立刻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转向卧室的方向，“作为病人，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休息。”
他的语气还是一样的温柔，但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站在床边的月见里乐迟疑地点点头，她的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高烧的原因也让她的耳朵有些听不清楚，所以只好乖乖地坐在床上。
五条悟见她这副模样，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为她留下独处空间后走进厨房烧热水。
不一会儿，他带着水和药敲开了月见里乐的门。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此刻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吃完药再睡。”五条悟在床边坐下，手臂小心地穿过她的颈后，扶着她靠坐起来。
他将药片放在她掌心，又试了试水温，才把水杯递到她手里。
这副事无巨细的模样，让月见里乐又想到了她离开的父母。
其实这些事情，五条老师都没必要替她操心的。
她安静地吃了药，喝了水以后，又在五条悟的目光中重新躺回床上。
“五条老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她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五条悟端着空水杯，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的不耐，语气也是十分轻松，带着开玩笑的意味，“我可是乐的老师诶，照顾一下乐也不算是麻烦吧。”
听到他的话，月见里乐眼神微怔。
发烧的时候，应该是会让人反应迟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从这句话里莫名察觉到一丝不适，甚至是过于敏感地多想。
她本该是开心的，因为五条悟并不觉得她麻烦。
但是……
“只是因为是老师，所以才不觉得麻烦吗……”
五条悟一愣。
“如果不是老师的话，那还会觉得麻烦吗？”月见里乐突然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她低着头，手心紧紧攥住被子，直到指关节都渐渐泛白，才撑起那张被烧得通红的脸，用尽全力望着他，“我和五条悟……只有师生关系吗？”
她在意什么，自己一直很清楚。
她享受着这份由老师所带来的温暖与庇护，却也同样被学生这个身份所禁锢。
因为是五条悟的学生，所以这一切的关怀与照顾，都理所当然地被归因于师生之情。
尽管她曾经告诉自己，只要能一直享受五条悟的温柔，即便只是作为学生也心甘情愿。
可是此刻，在被高烧模糊了理智的深夜里，她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还是做不到。
她没办法再作为一个学生，安静地待在五条悟的世界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无法抑制地散开，当月见里乐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时，刚刚还有些恍惚的脑袋瞬间变得清晰，一鼓作气说出来的勇气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她后知后觉感到一丝难堪，后悔地咬了咬嘴唇后，就毫不犹豫地扯过被子，慌乱盖在了自己的头上，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试图遮挡住他的目光。
本来还在错愕的五条悟，看到她这副鸵鸟行为，忽然有些无奈又苦涩地笑了笑。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算要保护乐乐我们悟咪也会需要完成工作和任务的，不是一整天都跟着乐乐！绝对不ooc 啊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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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是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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