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不知不觉,自阿婧来到魔窟,已过一年多之久。

虫鸣阵阵,一轮弯月映于河面,点点清辉中,阿婧破水而出,头发一甩,她抹了把脸,白净面庞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柔软,她再次沉入水中,向岸边岩石处游去。

正值夏末时节,天气炎热,但阿婧没有中断习武强度,只是,她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来到小河边清洗一番。

穿戴完毕,阿婧即刻返回,这次,她择了另一条路回魔窟,途中经过登风楼,却发现顶楼窗内透出光亮,大门却是紧闭。

为了修炼,她并不会刻意挑选近路,而是从四面八方折返魔窟。按照以往经验,这个时辰,登风厅不会有人在,今日,是发生什么紧急情况了吗?

于桐树上稍立片刻,阿婧还是按捺住好奇心,回了后院。

而此时的登风厅内,确是气氛冷峻。

披着外袍的蓝忱面目沉静,扫视着手中信件。此乃碎星今晚带回,由流月信鸽发来。

碎星躬身说:“难怪流月前辈始终完不成任务,原来是秦江暗中搞鬼。魔主,属下愿前往助前辈一臂之力。”

将信纸放于烛火之上,蓝忱眼眸微垂,望着纸张逐渐成灰,冰凉的声线打破寂静,他道:“只能我去,你留下。”

碎星身形一震,抬首,“可是万一……”他连忙劝道,“魔主,您该以魔窟为重。”

“我有数。”捻了捻手指,蓝忱拿起桌上面具戴上,转身下台阶,走至门前,他却没立即开门,半侧身,难得补了句,“放心,我会带流月回来。”

近段时日,阿婧发现一件不同往常的事。从前,她是门人中最为刻苦练功的,然而到了最近,越来越多人好似要比她还努力。当她折返魔窟,总能碰见几个从不同方向返回的同门。

最开始,阿婧以为他们是从魔窟外执行任务返回,连续几日,频繁如此,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阿婧找到小钰。

基本上,她与同组的常幺等人无话可谈,疏远了厨子老丁后,唯一说得上话的只剩小钰。因为称呼,她也愿意亲近他。

“小钰,你觉不觉得奇怪?”

由于阿婧打断训练,小钰口吻不大友善,不耐烦答:“有什么奇怪?不还那样?”

“虽然平常训练也多,但他们可没这样拼命的。定是有事发生,你可别想瞒我。”阿婧挽起胳膊,哼了哼,“你若骗我,小心我不饶你!”

闻言,小钰斜瞥她一眼,对此等威胁不以为然,他也哼了哼,背过身去,半刻后,他又回头,看阿婧还在等着,小钰还是说出知道的事,“就是,大概再过不久,会选拔新杀手。”

“意思是,可以变得像碎星一般强?”阿婧双眼放亮,语气有点激动。难道,这就是碎星曾说的,魔窟不会埋没人才?

瞧这股兴奋劲,好似已成功入选。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但小钰已习惯这样的阿婧,只是道:“你呀,对护法放尊重点,整天直呼其名,若非护法不计较,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计较,你又在意干嘛呢?”听出话语里的一点关心,阿婧调皮反问。她想,来魔窟这么久,总算与小钰成为伙伴了。

小钰惊醒。是啊,自己何必在意,管阿婧如何?正气闷时,又听阿婧说,“大约什么时候开始选拔?”

小钰顺势接话,“还得一段时间,等魔主处理好前‘月杀’的事。”他不经意的答着,恍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想要叮嘱阿婧莫告诉旁人,却看见女孩脸色有点异样,“怎么了?”

“前‘月杀’?这是何意?”阿婧不敢深想,扯过小钰胳膊,催促道,“你快说啊!”

想到后果,小钰哪敢道出真相,“忘了我刚才说的,知道吗?”说完,他转身要走,但阿婧可不允许他没讲清楚就离开,执拗拉着他,甚至使出蛮力。

小钰亦用力抵抗,终于抽出手臂,他不愿多言,抬步即走,走了几步,却再次让追上来的阿婧扯住衣袖,小钰不耐烦,大力甩开。

他回头,“没什么好说。”

阿婧更急了,“是不是流月前辈出了什么事?他被逐出魔窟了吗?”

一般在旁人面前,阿婧还是会称呼流月为前辈,以示尊重。小钰的欲言又止让她心中的不祥预感加重,定是发生不好的事,不然为何隐瞒?

小钰自不懂她为何如此关心流月,实际上,他所得知的消息也是听来的,虽然在部分门人那里已是心照不宣,但既然魔主没公开,门人就不能堂而皇之讨论。

在阿婧还要高声询问时,小钰忙用右手捂住她嘴,低声说:“你想喊得人尽皆知?”

一通警告确是起了作用,阿婧骤然冷静下来,她摇了摇头,右手也随之放开小钰。

这时,小钰亦察觉自己与女孩过于靠近,望着阿婧近在咫尺的清秀容颜,他立刻向后跳开,结巴着道:“你、你想知道,就、就去问李木。”

不管阿婧什么反应,小钰直接从游廊下跑走了。

而阿婧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果真去找了李木,只是见到人,看着李木指导预备门人,教得一丝不苟,她竟是半句也不想再问。

忍了半日,将自己的区域巡逻一遍,阿婧磨了些石钉,练习几次后,去了后院,她跟着蚕婆婆吃了晚饭,本想询问碎星今日是否会来,终究没有说出口。

于是,阿婧到婆婆院里帮着做些杂事,同时等待。

就这样,好几日,每到日暮时分,阿婧都会在田园里等着红衣少年的到来。

蚕婆婆亦有几分意外,平日阿婧总抓紧每分每秒的习武,近来,竟然总会过来帮她做事。一日傍晚,除完杂草,她问阿婧:“小阿婧,是有心事吗?”

收回望向前院的视线,阿婧对蚕婆婆浅浅一笑,摇头,“没有咧!”

“丫头大了,也学会哄瞒人啦?”

虽是这样说,但蚕婆婆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甚至脸上还有几分担忧。阿婧看出来,心下有点过意不去,便道:“婆婆,臭小子什么时候会来?”

蚕婆婆一愣,小丫头这几天总望着前院,原来是等着臭小子呢!

“婆婆也不晓得,算算日子,他的确好多日没有来过。等来了,瞧我不收拾他?”

“您哪会收拾,嘘寒问暖才是吧!”阿婧吐舌,语气透露出一点醋意。

蚕婆婆不由笑了,待要问寻碎星做甚时,抬眼发现,红衣少年凌空飞来,恰停在二人近前。

阿婧忽地站起,本想直接问的,触及蚕婆婆的视线,她硬生生止住话头,打算走开,才抬脚走了两步,又被蚕婆婆喊住。蚕婆婆只问了碎星两句,问完,反自己去了蚕房。

“你有事找我?”碎星先开口,语气有点冷。

阿婧不以为意,走近他,压低声音,“嗯,你知道流月前辈的事吗?”她没绕弯子,本是压抑了多日的问题,等到现下,已不想再等。

“怎么,找他有事?”

口吻依旧冰冷。

因着偶尔来往,阿婧亦习惯了碎星的存在,她知道这个碎星一贯冷淡,但随着相处变多,他的语气并不会像最初,阿婧能感受到其中变化,从冰冷变为平常。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碎星又变回曾经的他了。

阿婧看着碎星左耳银环一晃一晃,亦淡了声音,“他被逐出魔窟了吗?”

“……没有。”

既然没被逐出门,那为什么不再是“月杀”?阿婧愣了愣,思索着可能性同时,目光一点点上移。她看着碎星的眼睛,但是,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哦。”阿婧还是没问出那个问题。

或是有意避开,或是碎星的冷淡提醒了她,她只是一个普通门人。若真有什么消息,碎星也不会告诉她。

阿婧朝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到青石小路上。她顿了顿,抿了抿嘴,再要抬步。

“你不想知道流月在哪?”

声音幽幽,伴着细风飘至阿婧耳里。

阿婧没有回身,“你会说吗?”她兀自摇头,随即,仰首,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流月若回来,会——”

然而,她话还未讲完,后方传来的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击碎了她的想望。

“他死了。”

“他让我告诉你,好好习武,你也可以报仇雪恨。”

阿婧紧紧抿唇,还是没有回头,恍惚中,以为自己幻听。

看着这样呆愣的阿婧,碎星莫名的扯了扯嘴角,带着一点嘲弄,待要运功离开此处,却见阿婧朝他冲了过来。

这才是意料之中该有的反应!

碎星迎风而立,等着阿婧攻击。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阿婧怒吼挥拳。

碎星以手接拳,用了三成力,生生止住了阿婧的攻势,只是两人所站位置,早已不是方才之处。

“流月与仇人同归于尽,他死而无憾。”

死而无憾?

拳头微微颤抖,阿婧眼中隐隐泛起泪意,她望着碎星毫无感情的眼眸,忽然很是羡慕这人,可以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感情的活着,是不是会更好?

碎星走了,阿婧还是站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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