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捉来的幼蚕喂了桑叶,阿婧与蚕婆婆说了声,就去了登风厅。敲门许久,无人回应,她推开门,没人,看了看远处,旭日初升。这个点,应该起床了吧。正疑惑着,眼角余光瞥见转角处立着一个人。
小钰。
多日不见,他像是瘦了。
阿婧抿了抿嘴,恨自己不争气,竟然还管他这些,合上门,她抬腿想要离开,就听小钰开了口。
“魔主让我来带你去苍穹厅。”
阿婧斜他一眼,很是随意的道:“饶你告知,我可自己去。”话毕,她走到栏杆边,眼看着下一步就会离开。
小钰急声,“你等等。”
阿婧等了,但没看他。
小钰苦涩一笑,顿了顿,一脸纠结的问:“你的伤痊愈了?”
“不是致命伤,死不了。”阿婧冷冷道。那一剑刺在右胸上方,疼是极疼,但体会过太多伤痛,这对她而言,算得了什么。
不过,阿婧还是对自己的自愈能力很是庆幸,当然,蚕婆婆的悉心照料亦帮了大忙。
“我确是忘了,你有蚕婆婆照看。”猛然想起阿婧住处,小钰理解似的点头。
阿婧烦了,“没话了吧,我走了。”
“阿婧!”小钰又喊住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药丸有毒,所以才特地暗示我不能吃?”
“?”听了此问,阿婧觉出几分荒谬。她慢慢转头,看向小钰,“我以为,武者所倚仗的该是自己的武功,而非什么药丸,你不觉得?”
将这话说了,她也没理会小钰怎么想,是否还要怀疑她事先知情,径自跃下。
小钰愣愣地看着阿婧身影消失,忽地,两行热泪从他眼中涌出。他哭道:“你强,你有理,你赢了。我呢?”
“我努力多年,到如今还只是个普通门人……”小钰跪到地上,垂下脑袋,痛哭出声。
登风厅这一层古桐树下方的枝头上,阿婧静立半刻,终是没返回劝慰,去了苍穹阁。
阿婧刻意在厅外等了等,直到望见楼下小钰身影,她方推门进屋,没有关门。
小钰很快跟着入内。
苍穹厅内,武师悉数到齐。蓝忱坐于中间之位,残阳与碎星分坐两侧,而破虹站于台阶边,抱臂,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蓝忱宣布阿婧成为“月”字杀手,即“月杀”,称“散月”,可带领两组门人。他问在场武师,有无愿意跟随阿婧的。
厅内安静半刻,方空站了出来,“属下方空,愿听从散月大人调遣。”
阿婧有点意外,悄悄看了眼方空,那人一脸正色,很是认真。
蓝忱应允了方空请求,复问:“还有谁?”这一次语气比刚才严厉了些。
余下之人却是沉默,无人再应和。
“或许你们认为阿婧资历浅,是个女子,不值跟随,我不替她辩驳。”蓝忱沉声说,转而望向阿婧,“散月,你可自由选择。既是你选,无论选了谁,他们都不容拒绝。”
“听见了?”
众人纷纷应了。
阿婧点头,转过身面向武师,观察着他们,这是她初次见到所有武师。她一个接一个观察完,排除怀疑,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待要抬手,随便指定一人,又听身后传来声音。
蓝忱:“还有一事。”
阿婧回身。
“散月,你若选了小钰,”蓝忱觑了眼于破虹身后站立的少年,“他可成为武师听命于你,而要是你不选,那他还是我的侍从。”
阿婧怔住了,心内五味杂陈。
而小钰霍然一惊,他不敢置信,转头看蓝忱,蓝忱的视线定于前方,应是望着阿婧。小钰自不敢去看阿婧,只得转回脑袋低下,等着被拒绝。
他以为,阿婧选李木都比他可能性大。李木在魔窟时日够长,经验丰富,比他,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
阿婧怎可能选他呢?
此时的阿婧默了半晌,耳边似乎响起小钰的痛哭声,不甘、绝望,那么的难过,那么的无助。
“魔主,就让小钰成为武师吧,他能进入比试最后一轮,实力不容小觑。”阿婧弯身,淡淡道。
闻言,小钰又是一惊,半抬起头,阿婧神色平静,根本没看他。
之后,蓝忱重新分配了武师,安排杀手及护法负责事宜。因阿婧刚成为“月杀”,需提升武功,故诸如巡逻或训练门人的事,她可以交给两个武师代替完成。
阿婧与方空说了些客套话,小钰立于一边,安静听着。
等此间事了,阿婧发现魔主人已离开,她想要出去寻他,让小钰叫住。小钰满脸请求,阿婧想着总得说清楚,于是,与他一道出了苍穹阁。
今时不同往日,无论阿婧做何事,已无人敢探问。
阿婧靠着院墙,先道:“不用谢我,是魔主要提拔你。”
“但你可以拒绝,为什么帮我?”小钰望着阿婧,目光中透出几分沉痛之色,“你不该恨我吗?”
“知道我为何待你亲切吗?”
小钰沉默垂头。
“你单名一个‘钰’,我死去的兄长也单名一个‘钰’。小钰,或许你不以为然,但我曾真的当你是同伴。”
“……对不起。”萦绕心间多日的话语到底说了出来,小钰却仍不觉舒坦。他知道自己为了获胜,失去什么。
“不用了。”阿婧笑着说,“以后,我是散月,你是武师,我们就按魔窟门规相处,仅此而已。”
小钰又是沉默。
看他一直低着头,明显不敢面对自己,阿婧也觉没什么好再说的,就走了。
午膳过后,阿婧与蓝忱一道前往魔林,去了流月曾带阿婧去过的那一片天地。那是流月练功的地方,以后,属于阿婧。
因去过几次,阿婧基本熟悉了如何到达。
看她熟悉路径,蓝忱也不意外。到了那块平地,他演示了一番腿功后,即让阿婧展示记住的招式。
依照脑海里的印象,阿婧闭上眼,慢慢动作,等她展示完,蓝忱即肯定她记得全对,只招式之间的衔接僵硬。
“再来一次,我纠正。”坐于石凳上,蓝忱语调平淡的说。
阿婧看了看他,“你不会打算一股脑儿全塞给我吧?”她皱了眉,“即便我有天赋,但你这样也太敷衍了。”
“散月。”
“干嘛?”
“你是我徒弟?”
阿婧站正,忙说:“谁是你徒弟啊?虽然不知你多大,但听声音也能猜到,你不比我大多少,你怎能当我师父呢?”
说完,她带着一点愤怒的看蓝忱,好像他当真占了她的便宜。
不过蓝忱根本不想反驳,阿婧所说,正是他所想。故而,蓝忱仅仅望着阿婧,等阿婧自己想通。
一会后,蓝忱还是闭嘴不言。阿婧不解,想了几次自己说的那番话,她方才明了,“啊,所以是这样啊!”
看她明白了,蓝忱方道:“我负责教你招式,指导一二,不负责你能否掌握。”
“所以和‘指功’一样?”
“不。”蓝忱摇头,“这次,我会为你答疑。”
“行吧,总归是我自己要学。”阿婧接受了,开始再次展示招式。
过程中,蓝忱偶尔走近,提醒她哪里存在错误。因而,两人不时挨得极近,有一次耳朵几乎贴在一起,只他们二人专心于招式上,纵使何等亲密,也无人在意。
蓝忱走后,阿婧独自留于此处练习。她也猜到,这门“腿功”很可能与“指功”同属一门功夫,由此,信心倍增。
练至半途,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声音。阿婧循声望去,却见一紫衣少女飞来。
少女将长发挽了个髻,露出纤长脖颈,依然很美。
“柯桑!”阿婧选择直呼其名。上次的不愉快,她还记着,不想再被柯桑看轻,于是没称呼“姐姐”。
柯桑立于枝头,没有下来,她打量一番阿婧,质问:“你与阿忱什么关系?”
“嗯?”阿婧坐到地上,皱着张小脸,想了想这个“阿忱”是谁,“你说哪个?”
难道,是魔主吗?还是碎星?
见她一脸迷茫,柯桑笑了,心情忽地大好,“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么!”
“是,如果你说魔主,我的确不知他名。”阿婧答得认真。
柯桑又笑了,“没事啊,我就来看看,你这丫头既能成为散月,可不能辜负魔主细心栽培,知道吗?”
什么辜不辜负,阿婧可不觉得自己努力练武是为了魔主。但她没有反驳这个漂亮女子,她仰着头问:“魔主叫什么?”
既然阿婧与蓝忱关系普通,那就无需介怀。柯桑挑了挑眉,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语气道:“蓝忱,他的名字是蓝、忱。”
柯桑来得快去得也快,阿婧还想与她说会话呢,她就飞走了。
一日又一日的训练,阿婧终于达成所愿,习得“腿功”,令她高兴的是,那一天,她捉来的幼蚕亦破茧成蝶。
之后,阿婧开始潜心钻研《双剑心法》,这门惊艳过她的武功。
所幸双手皆能使用,阿婧练习双剑,无需放弃其一。但她没像学习之前的武功一般,先从招式练起,而是花了一段时间将秘籍上的内容记得滚瓜烂熟,这才对着一招一式,一点点练习。
阿婧相信,经过坚持,通过努力,她能解决一切困难。终有一天,找到仇人,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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