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会

刚到宜宾的兵营,崔哲心情沮丧,为排解内心的痛苦,他拼命训练,每天只有累得精疲力尽才让自己不会想起望舒,很快他这不要命的干劲为他赢得了好声誉。千户长是个三十左右的正直汉子,他看这个小伙子功夫过硬、训练努力,做事又不惜力,对他青眼有加,在训练中多次表扬他,众人自是钦佩,可有个外号叫“老鼠”的却不服气,有意要教训这个新来的。

“老鼠”和崔哲一个寝舍,是这里的兵霸,他和常乾坤是同乡,又惯会溜须拍马,时间不长就获得了常乾坤的信赖,被引为心腹,他自恃有常乾坤这个靠山,更是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如今有人盖过他的势头,他岂能甘心。一日,他拿来一盆臭袜子扔在崔哲面前:“喂,新来的,把这个洗了。”崔哲看看那盆袜子,没理他的茬,“老鼠”悻悻地指着崔哲的鼻子:“好,不听话是吧,你等着。”

这一日崔哲当值,亥时方执勤回来,正往寝舍方向走。四周一片寂静,忽觉身后有个黑影向他扑来,他本能地躲闪开,却不防左侧营舍边有一人冲过来,飞起一脚踢到他的腿上,他反身想揪那人的胳膊,又窜出第三人,一拳打在他的嘴边。黑地里,三人围住了他,崔哲拼命反击,终究寡不敌众,被他们打倒在地,直到巡夜的听到声音跑来,才吓跑了他们。

崔哲嘴角淌着血,一瘸一拐走回寝舍,大家见了都吃惊,问他怎么伤成这样,他只说刚才碰到了几条恶狗被狗追的,众人听了虽诧异却隐隐猜到些原由,也没敢多问。崔哲看到“老鼠”若无其事地歪躺在床上,眼睛斜睨着他,他的眼角也有块青斑,心里已明白今晚的事肯定是他暗算的,他无心也不屑和他们理论,只随便包扎了一下伤口。对他而言,伤口的痛可以愈合,内心的思念之痛却象大海一样无边无际,无法化解。

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崔哲才起来,身上的清淤还久久消除不掉,这几日都是寝舍的兄弟轮流打回饭给他吃,“老鼠”和那几个兵痞见崔哲伤得重,却也没找他们几个麻烦,也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不再吱声,一切恢复如常。

每晚崔哲拿出埙,对着月亮吹着哀婉的曲子,这时他的心情是平静的,就像对着望舒在诉说着心里的话。千户长见崔哲郁郁寡欢,也不和其他士兵玩牌吹牛,每日只是吹着埙,吹得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一天晚上崔哲又在吹埙,千户长走到他身边坐下,对他说:“崔哲,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痴长你十岁,你要是不见外,就把我当作你的兄长,你有什么事跟我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崔哲放下埙,一股热流在心底涌动,好久没人这样关心他了。他低声道:“哥,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我们之间有巨大的鸿沟,我不知道能不能跨过去。”

他将所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千户长听了长叹一口气:“我说兄弟,咱们是什么样的身份,她又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人不能和命争呀。”

“可是该死的命运又为什么让我遇到她?我也不想这么痛苦,可我不能控制我的感情呀。”崔哲用手拼命抓着头。

千户长拍着他的肩膀:“这就是孽缘呀。”随后缓缓地说:“结婚前,我也曾有过一个相好,那时也是非你不娶非我不嫁的,可她父亲嫌我家穷,最后她还是抗不过远嫁外地,后来我也娶了你嫂子,生活平平淡淡,日子不也过来了嘛。”

“可是我不能,我无法和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崔哲坚定地说。

“兄弟,你好自为之,还是想开点,鸡蛋不能硬往石头上碰。”千户长语重心长地说。

一晃三月过去了,营账前的野地里花儿竟相开放着,崔哲心里的野草也蓬勃生长起来。看不到望舒,也听不到她的任何消息,他的内心迫切地想要见到他。他决定去见她一面!可是如何能看到她呢?他想起每月初一,陈家夫人和小姐都要去城隍庙中敬香,这天青儿必然会去,到时他可以乘机让青儿传递信息。

想好了这个主意,他找到了千户长,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让自己有机会能出去几天。千户长看着崔哲苦楚而充满期待的面容,只好说:“唉,我也劝不你,你去吧一路小心,这边的事我来处理。”于是,他就放出风去,说崔哲被上面零时抽去公干。

从宜宾到重庆,一路乘船,崔哲紧赶慢赶船行三日才到了重庆。当晚他就在城隍庙附近找了个小店歇下,晚上他独自走在熟悉的街道,想到几个月前和望舒在上元节的情形,不禁感慨:“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不知何处去。”

一晚辗转反侧,直到四更方睡熟。鸡鸣声将崔哲叫醒,看天光已亮,他急急地起床,早早来到城隍庙中。从前他曾护卫夫人小姐来敬过香,他知道敬香时家丁们会在庙外等候,夫人小姐一定在庙中大殿等青儿去偏殿请香,那时只有青儿一人在偏殿,所以崔哲一直守在偏殿内。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看到了青儿的身影!她虽戴着帷帽,但那举止仪态定是青儿无疑。青儿正在香案前与一个和尚说着什么,崔哲上前低低唤了声:“青儿。”

青儿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着黑帽子的清瘦男子站在她身后。帽沿压得很低,但他高瘦的身材,低沉的声音,让青儿一下子知道了是谁。她不禁“啊”了一声,崔哲将她拉到一边,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青儿,我不能多说,这个你带给小姐。”说着将一个字条塞进她手里,转身就离开了。青儿打开一看,上写着:我住在李家客栈,急盼相见一叙。

青儿急急请好香烛,来到大殿之中,三人烧香礼佛完毕,老方丈上前,和夫人寒暄:“老夫人,请到后院歇息。”陈家夫人是寺庙里的常客,且每每布施都是极大方的,自是被另眼相待。

趁两人叙话的功夫,青儿把望舒拉到一旁,悄悄告诉她看到了崔哲,并把纸条递给她。望舒又惊又喜,看了字条后当即决定要和崔哲见面,又担心老夫人在侧,不知如何脱身,青儿说:“小姐,我就和老夫人说,你用的花茶没了,我们去市上采买一些,让她先行回去。”小姐点头,青儿向老夫人告假后,二人急急来到李家客栈。

听到敲门声,崔哲急忙打开门,看到戴着帷帽的二人,望舒打开纱帘,看到崔哲,已瘦得脱相,心里疼了一下,四目相对,二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青儿着急了,把小姐推进屋:“时间紧,别耽搁了,我在外面给你们看着。”

关上屋门,崔哲将望舒拥入怀中,望舒在他怀里战栗着,崔哲的心则在狂跳,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热烈拥抱,有地火在崔哲的心底燃烧。崔哲抬起望舒的脸,已好久没见到这张脸了,她的面容如此憔悴,他伸手轻抚着她的面庞,低下头将唇覆在她的唇上,良久,他感觉有水珠滴到唇上,咸咸的,那是望舒的泪。他吻着她脸上的泪,静静地拥着她:“如果能这样,地老天荒也好。”

望舒感慨:“天若有情天亦老。”她无望地看着崔哲的脸:“咱们私奔吧!"

崔哲一惊:“不行,这会损了你的名誉,还有你的父母,你都不再见他们了吗?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不想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父亲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每天看着父母的脸色,我很压抑,就象是一个犯了罪的人,我快支持不住了。”望舒说。

崔哲握紧望舒的手:“我们只要坚持,他们终有一天会被感化的,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

望舒看到他左手的虎口处,一个显眼的伤痕,还泛着微红色,她摩挲着那块伤痕:“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新伤。”

崔哲看到这是上次被“老鼠”他们殴打留下的伤痕,连忙说:“没事,只是训练中误伤,这是常有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间日头已高了,崔哲怕耽误了二人,于是拉起望舒:“好了,回去吧,迟了将军又要担心了。”

他走到门边正要开门时,望舒不舍地抱住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崔哲拥着她,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抚弄着她的头发:“望舒,只是苦了你了,我的心会一直陪着你的,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他看到望舒头上还插着他送的银簪,嘴角漾起笑容:“你还戴着它?”望舒点头,崔哲紧紧地搂住她,两人难分难舍。

回去的路上,青儿不由感叹:“你们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崔上士不远千里只为见你这一面,如今又要马不停蹄赶回去,对小姐你真是全心全意呀。”

望舒也担心:“他这么不要命地来回奔波,我也不放心。”

“小姐,别担心,崔上士有爱傍身,不会有事的。”青儿宽慰她,两人一路回去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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