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带着伤,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公园里的小广场,下楼梯时,神色迷茫的他一脚踏空,从楼梯上倒了下来。先不说之前摔破的地方又摔了一次,因为黑子完全没有做出自我防护的姿势,于是额头也磕破了,血流个不停,把一众行人给吓坏了,差点把救护车都给叫来。
是黑子坚持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着。
「喂!这个孩子……真的不用去医院么?」后面有个大妈一脸担心地喊着黑子。
「是啊,他摔得满身都是伤了,幸好这边的阶梯不高呢,否则摔到头部,死了也说不定吧?」一位带着孩子的妈妈也是满脸担忧。
「唉,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一众无关的行人讨论了几句,便散去了。黑子跌跌撞撞如同失了魂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公园里。
……
身体上的疼痛好像已经不存在了,黑子一路「飘」似的回了公寓。满脸是血的他一路上还是吓到了不少人,那鲜红的颜色实在太打眼,就算他再怎么没有存在感,也让人无法忽视那惨烈的模样。
回到房间,黑子只在浴室里冲洗了一下伤口,就躺尸般地睡在了沙发上。
新的血液再次从额头一丝一丝流下来,淡蓝的头发很快被染红了一小片。黑子其实不死心地有再拿起手机将黄濑他们的号码又拨了一遍,可是只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黄濑君,可以看到我的信息吗…」
这样一封邮件无数次重复发出去,也收不到任何回复。
黑子看着天花板,眼神已经变得空洞。
第几天了……?
今天,是他回来这个世界,第几天了呢?
为什么……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还能回去么?谁能告诉他,还能回得去么?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呢?赤司君说要等他们……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到达这个世界呢?
就算……找到了穿越不同世界的方法,可万一,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呢?
而那个世界,会不会也有一个需要帮助的「黑子哲也」……然后……然后……
每想到一种可能,黑子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裂开一分。索性不再去想,流着血的伤口,此时也不想去管……
是的,他该去医院,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然后振作起来,即使是一个人,也要努力寻找回去的办法。
可是,总会有一种绝望感——时时刻刻攀附在心里。颤动的心脏被它狠狠噬咬着,身体内部鲜血淋漓。
好累……
昨天运动过度的身体,今天还没有恢复。刚刚又那样剧烈地奔跑,此刻黑子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只想闭上眼,就这样,安静地睡去……
意识迎接黑暗时,他做了一个梦——
如同灵魂出窍一般,他飘浮在天上。
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黑子哲也」,在出车祸的那一天……
场面很混乱,他的身体被送上救护车,送往绿间家的医院。在那里,赤司召集了最好的医生,全力抢救他。
可是,他的呼吸,却在众人焦急的神色中,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小黑子!!!』
『黑子……喂……不准死听到没有!!』
『阿哲,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有人在床边哭了,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有人呆呆的,似乎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有人面无表情,冷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后,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绝望。
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父母,撕心裂肺地哭着,拖着他的遗体,不让医生推去冷冻室。
甚至……
连火神君,都从美国赶回来了啊。
看着两位「光」,一个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一个站在走廊的这一头。
『青峰大辉,我记得我走之前,听你亲口说过,你会……再次保护他的!!!』火神大我一字一句地吼着,眼神冷冽。
『……』
青峰没有回答,他一脸呆滞,看着渐渐远去的那具躯体,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那一刻,世界失去了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埋入黑暗深处。然后,每个人的人生,还要继续开始。
「我感到,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该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现在感觉内心终于安宁了。虽然也悲伤、遗憾,但是却很平静。我让雅丹也有了这种感受,这让我们如释重负。我想起了我的校长哈里特先生,他在一次令人厌倦的校会上,读了一段《圣经》:决不要在你怨恨的时候让太阳下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你睡觉前,决不能生气或敌视任何人,特别是不要敌视你所爱的人。因为你有可能今天晚上一躺下,明天早晨就再也起不来了。那么你去哪里了呢?我告诉你,你会到处游荡,去完成你还没完成的事情,就像我一样。
我没干完的事情总算是完成了。我已经道完歉了。我现在能走了,前往『另一个世界』边境之外的地方,超越太阳总不下山的地方。」*
书房里的桌上,有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翻开着。微风轻轻地吹呀、吹呀,将它吹到有这么一段话的地方。书页就这样静静地停了下来,似乎正等待着它的主人,来将它继续读下去。
注:*那段话出自《天蓝色的彼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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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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