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绘并不是自来熟，只是这位老同学似乎与他们颇有渊源，她对自己的过去太好奇了，可无奈父母和熊衍都对此绝口不提。
街上萧条还未恢复，这个时间也只有几家烧烤店在营业。
三人找了位子坐下，店里坐满一半，不至于太冷清，他们点了几个菜，熊衍就绅士地问：“有什么想喝的吗？”
花绘和王苒道：“都可以。”
于是熊衍起身去柜台拿饮料，留下两位女士面面相觑。
花绘看出王苒十分局促，于是主动出言打破寂静，“我们都是县中文一班的吧？”她语气并不是很笃定，得到王苒疑惑的肯定后，她才歉然笑道：“真不好意思。”
她诚恳道：“记性出现点问题，高中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过现在在积极治疗。”
王苒眼神微张，眸中满是惊讶，她情绪有些激动，“你不记得过去那些事情了吗？不记得我们……”她难以启齿地闭嘴，她声音沙哑、眼尾又染上了红色。
“过去发生什么了吗？”女人奇怪的表现、熊衍对王苒的敌意都让花绘更加好奇。
然而花绘还没等到回应，一个男人突然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桌子对面。
花绘警惕地抬眼，“你是？”
王苒脸色大变，紧紧咬住唇。
“美女不是本地人吧，不过有点眼熟，我们很有缘呐，认识一下？”男人年纪和他们差不多，一双笑眼眯成条缝，他伸出手机，二维码快怼到花绘脸上了。
“不用了，谢谢，”花绘推开，眼神毫无退色，“这个位置有人了。”
男人注意到王苒，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王老板的朋友很有个性啊，那要不把你微信推给我呗。”
“托人介绍了几次都推拒，你看你那小店生意多惨淡，日子挺难过的吧。”说着话，男人的手就搭在了王苒胳膊上。
王苒眉头紧锁，却不想生事，缓缓掏出了手机。
眼看笑眼男就要得逞，花绘当即按下王苒的手，语气果决，“走开，我们不需要。”
“以前没见过你，你们也不熟吧，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嘛？”男人咄咄逼人，手还不老实地扒拉王苒，他眼睛死死盯着花绘，眼神带着戏谑和狠戾，“美女不要多事啊。”
“没事，”王苒安慰花绘，她抽回被男人握住的胳膊，无奈冲男人道：“黄远聪，我加你微信，你别再打搅我们。”
“都互相认识，算什么打搅啊，回头把美女的微信也推给我哈。”名叫黄远聪的男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翘起二郎腿，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聊聊呗，美女哪儿人啊？”
花绘不答，还是拦着王苒，她语气冰冷，“我说过了，这里有人。”
王苒想起熊衍，心中也添了几分底气，“你还是收敛些吧，熊衍可要过来了。”她说话时很是紧张，但眼中掠过了抹自信的光。
谁料男人一听熊衍的名字，顿时双目圆睁着跳了起来，“你说熊衍回来了？”他边怒吼边紧紧扯住王苒的胳膊，他身后不远处那一桌几个男的也都惊讶地靠了过来，应该和黄远聪是一起的。
黄远聪歪了歪头，阴险狠厉的目光落在花绘脸上，眉毛不解地蹙起又很快扬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那个女的！”
紧接着他就要上前拽花绘。
花绘并不傻站着，她一改往日慢吞吞的风格，眼疾手快地把王苒拉到自己身后，随后猛得掏出包里的防狼喷雾，对准男人就是一阵狂喷。
男人防不胜防爆了句粗口，痛苦地捂着自己眼睛叫唤，他的那几个朋友几步跨了过来向花绘二人逼近，一个个面红耳赤，看着喝了不少酒。
其中一人面露凶相，抄起一个空酒瓶就扔在花绘脚底，吓得王苒大喊一声。
店里众人都被声音吸引过来。
花绘攥着手里的防狼喷雾，护着王苒慢慢往后退。
这瓶防狼喷雾是花绘一个朋友生产的品牌，虽是国内品牌，但主要在国外发售。有一段时间法国治安比较混乱，Mungo担心她有时独来独往遇到危险，就嘱咐她随时携带防狼喷雾。
几年前花绘回国时才知道，自己惯用的品牌是巴黎一位同学的公司生产的，那位同学知道她经常使用特别惊喜，送了很多给她。
防狼喷雾带不出国，就一直留在家里，没派上用场。瓶身小巧玲珑，十分便于携带，花绘出门时顺手就带上了，但实在没想到能用上。
想来是过期了，功效不如从前狠辣，也经不住多次使用。
黄远聪很快恢复过来，花绘对准几个逼近的男人，心里已经做好了把瓶子扔出去的打算。
店里众人都还在看热闹，终于有店员过来捧着笑脸道：“几位客人这是怎么了？把酒瓶都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呀。”
为首的男人醉汹汹的，站都站不稳，“你看我兄弟的眼睛，红成什么样了，你不如问问这两个女的，为什么这么不识抬举，还弄伤了我兄弟。”
刚才还恢复正常，试图扑过来的黄远聪又装模装样地嘶嘶捂住了眼睛。
“难道你们骚扰女性就是对的吗？”花绘目光如炬，话语铿锵有力。
那男人正欲反驳，黄远聪却突然叫他，“姜哥……”
他在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被叫姜哥的男人牵起嘴角，“原来是老熟人啊，老熟人叙叙旧，说话那么难听干什么？”
花绘咬牙道：“我不认识你们。”
“花绘、花大艺术家，您贵人多忘事，我们可都认识您啊，”姓姜的男人阴恻恻地笑了几声，“你害我们远聪吃了几年牢饭，吃了多少苦头，自己却远走高飞去国外过好日子去了，如今却翻脸不认人？”
“他在胡言乱语什么？”花绘两条好看的细眉蹙在一起，她侧头低声问王苒。
眼看是熟人，服务员就退到一旁，也不在说什么，只是静静观察事态发展。
王苒还没来得及回答，黄远聪就恶狠狠地直指着花绘，“熊衍呢？好男不跟女斗，老子先不动你！”
“他不在这里，我也不认识你们，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报警了！”花绘掏出手机就按下了三个数字，“要不就让我们走，要不就到派出所再聊。”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哄堂大笑。
花绘置若罔闻，拉着王苒就要离开，却再度被黄远聪拦住。
“店里应该有监控吧。”花绘信誓旦旦地转头询问服务员。可服务员的回答却让人大跌眼镜，他为难地摇摇头，“最近刚恢复营业，还没有修好……”
闻言，黄远聪等人更加放肆，一把打飞了花绘的手机。
花绘再举起防狼喷雾，黄远聪这次学聪明了，他狞笑着扯住花绘的头发，花绘墨色波浪长发下的助听器显露出来，她心里顿时升起危机感，耳鸣声汹涌地占据了她的大脑。
“果然是个聋子！”面前人的嘴一张一合，牙齿又黄又歪，“你相好的这时候怎么不来救你了？你觉得就凭你这个聋子，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苒，你先跑。”花绘扔掉手里的防狼喷雾，下意识甩起包包，对准黄远聪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
“啊！”黄远聪被砸得眼冒金星，连连后退撞翻了椅子。
四周哗然一片，嘈杂声汇聚在一起向花绘发起攻势。
“快走。”他们走出几步，还是被几个大汉拦住。
“怎么？打了人还想跑啊。”姜哥不依不饶，阴恻恻地凑到花绘面前，腥臭的口气混合着酒味熏得她头晕眼花。
“或者你为当年的事儿给我兄弟道个歉，再把熊衍叫出来，我们就放你俩走，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哥护着你。”姜哥挑了挑眉，变本加厉地拍了拍花绘的肩。
花绘拍开他的手，转头对服务员道：“麻烦帮我报警！”
“你敢！”姜哥应声喝道，吓得那小服务生连手机都不敢掏。
姜哥愈发肆无忌惮，紧接着又要拉拉扯扯，花绘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空气都变得凝重了。
“花绘，快跑。”王苒拦在反应过来的男人身前，小腿都在不住颤抖。
花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群男人围住，她又喊了几声报警，服务生这才如梦初醒，惊叫着拨打电话。
但可惜又被人砸了手机。
现场混乱成一团。
看到王苒被掐着下巴摔在地上时，花绘突然觉得，是不是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如此，否则也不会连累王苒。
下一刻，一个板凳飞到花绘面前，把两个男人砸得头晕眼花，熊衍的声音紧随其后。
花绘的心猛得落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充盈了眼眶。
真正的目标出现，姓姜的和黄远聪也不再为难两个女人。一群人早就红了眼，没轻没重地动起手来，还好熊衍反应及时，这才没落了下风。
“熊衍，你小心！”花绘高声嘱咐，随后牵着王苒先跑了出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店门后侧，王苒满脸通红。“你的手机还在吧，先报警，”花绘紧紧握住她的手，“你在这儿等警察，注意安全”
店里的喧嚣声实在吵闹，花绘心跳如雷，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
那么多人，熊衍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过来，她虽然力气天生比较大，但要和正值壮年的男人硬碰硬……
但她也不过迟疑了一秒钟，就转头跑回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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