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赤乌十二年·棠棣

初、孫和爲太子時。全主、譖害王夫人、欲廢太子、立魯王。朱主、不聽、由是有隙。

——三國志卷五十/吳書五/妃嬪傳第五

和爲太子、霸爲魯王、寵愛崇特、與和無殊。頃之、和霸不穆之聲、聞於權耳。權、禁斷往來、假以精學。

——三國志卷五十九/吳書十四/吳主五子傳第十四

无论何时,丈夫总归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孙鲁育一边这样安心地想着,一边担心着丈夫的安危。然而这次

她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丈夫的消息,倒是等来了最不想见的人。

这个姐姐自小便与她性情不同,总是争强好胜的,凡事都要抢个先;鲁育则没这份心思,万事都顺从长辈的安排,给了什么便是什么,也不埋怨什么事或人。母亲还在时,姐妹俩尚能和平相处;母亲故去之后,性情迥异的两人便鲜有接触;等到了二宫相争,姐姐主动找上门来议事,却因意见不合产生了嫌隙,最终不欢而散——这些年,她们都变了太多。

孙鲁育自幼便不喜孙霸这个弟弟。母亲身份低微,他在宫中由乳母和宫女们抚养长大,饱受溺爱,因此私下里行事任性霸道:他是留在建业的诸子中年纪最长的,受到的关注也最多,常常借此炫耀以嘲讽弟弟和他们的母亲,诸子因此皆与他交恶。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实乃皇室和天下之大不幸了。

不过说到底,这些都是皇子们的争斗。身为长姐,不论哪个弟弟做了皇帝,她们都是长公主,待遇会比身为皇女时更优。坐着就能得到的东西,姐姐到底为什么要费力去抢呢?难道是为了那些本就不属于她们的东西吗?

想到这儿,鲁育更不愿意见这位姐姐了。上次两人就因孙霸之事不欢而散,她不想重蹈覆辙了。然而不见又恐怕会惹出什么别的事端,姐姐的嘴可是不饶人的;纵使心中有着万般思绪,孙鲁育还是硬着头皮见客了。

“不知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把姐姐也给吹来了?”

“妹妹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不过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孙鲁班环视了房间一圈,发现这里和上次来的时候并无多大区别,又微笑着问道:“怎么不见驸马在家?当了丞相就是不一样啊……”

“不过是代职罢了,待遇还是一切照旧。”孙鲁育请人坐下,泡上茶,面上不动声色地说道:“骠骑将军今日有急事进宫,还请姐姐见谅。”

“有什么急事忙得连给家里添置新物件的时间都没有?”孙鲁班抚摸着茶盏上陈旧的花纹,轻佻地说着:“我看那,只有太子之事算得上急事吧?”

“姐姐真是说笑了,我们向来如此节俭。”她深吸了一口气,像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说道:“太子乃储君,即是未来的国君,太子之事即是国事,为之尽力乃臣子的本分。”又停顿了片刻,换上一副郑重的神色说道:“还请姐姐慎言。”

孙鲁班闻言只是冷笑着看着她,笑里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直看得孙鲁育低下头去、茫然四顾。这时,姐姐才玩味地说道:“你这是在跟我摊牌了?”

孙鲁育闭上眼,思索片刻,正色道:“我从未瞒过姐姐什么,何来摊牌?”

孙鲁班手扶着案边,不自觉地收紧了,“你和你的驸马一样,是太子的人?”

“我只是父皇的女儿、吴国的公主,不过是不想看到鲁王当上储君罢了。” 孙鲁育偏过头去,冷冷地说道:“一开始我就说过了,鲁王在宫里没少折辱母亲,我实在不想见到他。”

一听到“母亲”二字,孙鲁班彷佛无法忍受般拍案怒道:“母亲?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母亲?我替她除掉了那个姓王的狐狸精,你做什么了?帮她的儿子稳固储君之位吗?你可真孝顺啊,孙鲁育!”

孙鲁育听了这话,愤怒地转过头来,脸上是受了极大侮辱的表情,“不管孙子孝是不是储君,她都是皇子的母亲,死后也有子孙祭祀;而我们的母亲只能跟着那个空虚的皇后头衔埋在土里,几百年后再也没有人记得她!”

孙鲁班又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我会让吴国有人记得她!只要没有皇后,不论谁做太子,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只有这样,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孙鲁育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唐极了,她完全无法接受姐姐的想法,不气反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过是打着母亲的幌子谋权罢了!王夫人死了,太子鲁王都被关了禁闭,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又怒而拍案道:“玩弄权术就那么有趣吗,孙鲁班!”

“好,好极了!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就不客气了!”孙鲁班站了起来,指着妹妹骂道:“你这样软弱无能、毫无主见、只图口舌之快的蠢货,根本不配做母亲的女儿!玩弄权术怎么了?只要能青史留名,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又愤怒地走上前去,冷笑道:“包括你,我的好妹妹。”

孙鲁班就此拂袖而去,而她的妹妹则像受了惊吓般地摊在榻上,大喘着气抚摸着砰砰直跳的胸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经年烈酒

池南春水

陷落春日

别那么野

顶A校草的阴郁beta室友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赤凤归元
连载中顾遥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