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轻点刹车在服务区停下,揣上手机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的时候,兜里电话响起,手上全是湿漉漉水珠,不方便接,等甩干手,提脚往超市那边去,给他妈回电话:“怎么了?”
徐方婷人在自己卧室,夏恬说她想一个人睡,徐方婷没同意,夏恬却说:“徐阿姨,你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徐方婷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沉默好长时间,终于答应,她起身下床,走到门口还是回身对她说了一段关于过来人的话:“恬恬,阿姨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阿姨明白你现在这个阶段对于感情看得还不够全面,做事也容易冲动不够成熟。只是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阿姨不能帮你做选择也不能帮你做决定,只能作为一个过来人适当给予一些建议和提醒。阿姨不希望你走上歪路,也不希望你因为爸妈的事和他们疏远,可是这条路要怎么走怎么选,选择权和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中。阿姨只希望你能在每个人生岔路口都能选择一条正确的路,一条在你看来以后回想起来都不会后悔的路。”
夏恬懵懵懂懂地看着徐方婷,她现在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让她明白这段话,但她还是捏着被角乖乖应了声好。
徐方婷抿嘴笑了笑,让她不要想太多,先好好休息,带上门回到房间却是马不停蹄给自己儿子打电话,敛着眉责怪:“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给恬恬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干什么?”
迟衡一愣,脚步停在服务区超市门口,反应了一下,背过身对着话筒讲:“我能干什么啊,我就是想让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啊。”
徐方婷仍然提高音量斥责:“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啊,万一恬恬被你给带坏了,我怎么跟人爸妈交代啊。”
迟衡郁闷地抬手,指尖搭在眉宇中间用力捏了两下。他和夏恬的思维就像两个星球上的不同物种,他做这事的初衷不过是想把自己往渣男上引,给夏恬塑造一个他是海王的形象,让夏恬讨厌憎恶别再惦记他,女孩子不都喜欢专一深情富有超强道德感的濒危物种,他给她看那些照片就是为了向她表明他是个大海王,不专一,不深情,也很不道德。
他可没想把夏恬往浪.女上带,让她学习怎么去勾搭男人,而且勾搭的还是他这个人。
徐方婷却是怀疑起另一方面,在电话里追问:“你是不是在外边跟人乱来,不然手机里哪来的那些女的照片。”
迟衡不好出卖庞燃说微信是他的,便捏着手机说:“没有,妈,我天天不是睡在厂里就是睡在家,哪有时间出去跟人乱来啊,那些都是我在网上随便搜的。”
这个他说的倒是真的,他毕业以后就一直活在爸妈眼皮子底下,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两点一线比上班族还规律,就连出差谈事,他爸也在身边跟着,虽然为了招待客户会去一些娱乐场所,也会叫上几个姑娘作陪,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他可从没碰过谁。
这点底线操守,他还是有的。
徐方婷以前跟迟东海出去谈生意的时候,也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酒局,知道谈生意的不容易,吃饱喝足还得找地方再消遣,叫姑娘作陪实在是太正常一件事,虽然她觉得这样的风气不好,但是没办法,一个人是改变不了整个环境的。
徐方婷走到床边坐下,刚想挂断电话,想到什么,神经又提起来,连忙警告:“你这次去找你舅,可不许跟人乱来啊,他要是敢给你找小姐,我可饶不了他,你要是敢在外边找小姐,我也饶不了你。”
迟衡深叹口气,眉头皱得紧紧的:“知道了知道了,你儿子这么帅,什么女朋友找不到啊,还用得着出去找小姐啊。”
徐方婷噗嗤一下笑出声,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我听恬恬说,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你给妈说说,妈也给你物色物色。”
迟衡就烦他妈这催婚的架势,语气开始不耐烦:“物色什么啊物色,我自己女朋友我自己知道找。”
徐方婷嘿一声,提起眉:“臭小子!老娘关心你啊,难道还关心错了?你自己看看你都多大了,都28了,你以为你还小啊。”
迟衡听着他妈说话,心里一阵压力来袭,他妈真是三句两句离不开他的婚姻大事,他要真稍微松懈松下口,那边还指不定怎么张罗,不说远了,光七大姑八大姨就能给他介绍几大车的女孩子。
迟衡看一眼时间:“妈,我挂了啊,我还开车呢,你赶紧睡,这么晚了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不得那边开口,挂了电话走进超市,捏着手机站在收银台前,垂下眼,视线在玻璃柜里搜寻一圈,手往平常最常抽的烟指去,收银员刚拿出来,他又改变主意,要了一盒软中华。
撕掉外边的包装膜,从烟盒里边取出一支含在嘴里,打火机在车上,他小跑几步上了车,落下车窗点燃香烟深吸几口,总算给困倦的大脑来了点精神食粮。
没敢耽搁,启动车继续上路,夜里车少,提速快赶,风呼呼往里灌,烟灰落得到处都是,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扔到外边,关上车窗望一眼后视镜,黑色似乎吞噬一切。
迟衡其实有过自己的理想型,他的恋爱观性启蒙可以说完全来自于他小舅。
小舅是个不喜欢被约束的人,拿着问他妈借的钱在外边开了间理发店,他和庞燃那时候也就七八岁,没事儿经常过去玩,坐在店里看小舅和那些女的勾勾搭搭,剪着头发打着染发膏卷着木头棒,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交颈相贴,眼神交流,欢快的笑声淹没在轰隆隆的吹风机里。
他和庞燃不止一次帮他把风,里边有个小房间是小舅平时睡觉的地方,到了晚上打烊的时候,就有女的上门来,穿着清凉,打扮时尚,只听床板吱呀吱呀声,他和庞燃还以为小舅和人在打架。
后来小舅带他和庞燃上录像厅,他的视线里就是两个赤条条的人,小舅捂住他和庞燃的眼睛把他们带出去,要他们等在外边,他和录像厅老板有事聊。
他和庞燃却偷偷摸摸溜进去,把整个过程看了个正着,小舅出来找不到人,揪着耳朵把他俩提出来,说了一句话:“男孩子看可以,不能学,学了以后就废了。”
他不懂,问废了是什么意思。小舅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废了就是废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然后小舅就开了家美容馆,挽着他胳膊的女孩子也几天一个变化,他也渐渐明白女朋友是什么意思,问小舅是不是要跟人家结婚生小孩。
小舅搂着身旁的女人,挑眉往她屁股捏了一把:“婚姻是坟墓,我可不能躺着当死人,我得站起来当活人。”
迟衡不解地看着小舅女朋友娇羞地捶了他一下,球一样的胸脯贴紧他:“讨厌。”
后来,他也进入青春期,也知道了什么叫性,也曾幻想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样,肤白貌美,长腿细臂,身上没有手术刀动过的痕迹。
婀娜多姿,妩媚风情,这些都是他在小舅女朋友身上看到的特点,也是他找女朋友的标准。
他也遇到了这样的女孩子,郗言比他大三岁,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所有要求。
郗言经营着一家工作室,是他去办卡认识的,可巧的是,那天沈佳和也去了,因为囊中羞涩,只是进去看了一圈就走了。
他因为期中考顺利拿回银行卡,老爸说只要他能顺利毕业,想要什么车随便他挑。
为了心心念念的黑色大G,迟衡拒了庞燃出去旅游的提议,在家老老实实考驾照,同期的学员有个姓韩的大姐就住沈佳和那条街上,他不止一次坐在副驾驶看见沈佳和待在柜台里边守铺子,头耷拉着,手上拿着笔在写寒假作业。
庞燃没复读,上了一所私立大学,找关系花了大价钱进去了,生活丰富多彩,娱乐活动层出不穷,滑雪攀岩学射击,他还办了张卡,美其名曰练肌肉,其实是为了泡妹子。
迟衡不甘其后,也跑去办了张卡。
韩大姐是个长舌妇,跟另一位女学员熟识以后,说三道四起来,恨不得把谁家的陈年旧事都拿出来晒一晒,沈佳和一家赫然在她嘴中,自然没有好话,爱赌博的父亲,被打骂的母亲,以及害怕不敢吭声的女儿,可怜又可恨的一家。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了恻隐之心,看沈佳和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和同情。
过了半月,沈佳和又出现在工作室,这次带着一沓零钱来形体馆办会员。
郗言是他教练,见他视线瞥向沈佳和,微微勾起唇角,倾身靠近他,红唇贴在他耳侧,眉眼间带着一丝成熟女人的韵味,鼻尖香水迷人混乱人心,他不受控制心跳加速,她却低笑一声,揶揄一句:“你喜欢那个女孩子。”
迟衡惊恐地睁大眼,撤开身子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喜欢沈佳和那个人,迟衡眼里有一丝慌乱和天方夜谭,为了证明自己眼光不可能那么差,他答应了郗言的交往。
而答应的原因,仅仅因为一个荒诞而诡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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