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边淅淅沥沥小雨不断,手机放在支架上,里面进来一条消息,迟衡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控制着,点开微信,是他小舅发来的定位,让他下高速直接到会所来。
他打开雨刮器,摸出一支烟,没有点燃,随意咬着,舌尖轻触烟嘴,不知想到什么,蓦地浅笑出声。
青春躁动,到了夜半时分更加活跃,开过荤的人一旦长时间禁食就容易心痒难耐,就像女的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男的同样也有精.满则溢的那天。很正常的生理现象,怪就怪在他不该做那个梦,梦里的对象竟然还是沈佳和。
他是被吓醒的,蹭的一下从被窝里麻溜爬起来,脑门上全是热腾腾的汗气,房间空调开得很足很暖,外边正值冬日夜里气温最低的时候,内外温差大,窗户结了一层雾,雾气聚多汇成水珠,顺着透明玻璃窗滑落,留下水痕。
他身上就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衫,不敢耽搁,光着脚丫子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洗掉那条不堪回首的证物。
早上临出门的时候,视线又往阳台瞟,衣架上飘荡的黑色四角布料让他表情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脸上情绪诸多,心情更是无法言说,他允许失误,允许出错,因为这是科学,是经过生物学家验证的结论,但是梦见沈佳和他就不科学!
迟衡拧巴着心情,到了学校,见到沈佳和,脑袋就跟门夹一样,说不出的疼胀,一时百感交集,排解这种情绪的方法就是出言不逊,比之以往还要恶毒,言语讥嘲不停贬低,通过打压她来不断暗示自己,他是不可能对沈佳和这种没有一点情趣情调还不喜欢他的人产生任何感情的,不管是出于同学同桌情谊,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无差别反应,他都不可能,一分一毫都不可能。
沈佳和终于忍无可忍,同他怒目对峙起来,就像老师对待学生,父母对待孩子一样,把他数落得一无是处,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大概也就是你学习不好,你成绩不好,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除了当个废人还能干什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些话在她看来可能很难听很过分,对他来说却是不痛不痒根本起不到伤害。
两人很快陷入冷战,关系一瞬间降到冰点。
他不服,很不服,为了赌气,背地里拼命努力,挑灯夜读,捡起从前的课本努力背诵,终于,期中考顺利通过并且取得巨大进步。老班把好消息告诉给他爸,还把他作为典型在班级上提出来表扬。
他沾沾自喜看着沈佳和冷漠无视他,特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就像求夸赞的坏小孩一样向她证明自己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差劲,让她也能另眼相看一番,只是他抹不开面也学不会低三下四地道歉。
向来只有别的女孩子上赶着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却主动靠近巴结。
所以他和沈佳和的关系一如往常没有发生丁点变化。
高二下学期,老班决定换座位,按期中考成绩重新分配位置,这次居然把他和沈佳和分开了,他不满意,去找老班把位置调换回来,老班问原因,他一下噎住,不知道怎么开口,随便扯了个理由,说他不习惯和别的人做同桌,和沈佳和习惯了,其他人不熟悉,如果老班不同意,就给他单独安排一个座。
老班大概以为是沈佳和督促有功,他才能学习进步,便默认了他的要求,还不忘耳提面命又把那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讲。
什么学习重要,高考重要,人生就这几件大事,他得把握住才行,别等错过了再后悔莫及。
他不耐烦地答应着,回到教室,却是提着眉把课桌推到她那边,高调的模样恨不得挑眉来个嘚瑟的笑。
沈佳和看着他,无语又无奈,低着头不发一言,看样子,估计在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郗言隔三岔五会到学校来找他,因为她的关系,他和沈佳和逐渐冰释前嫌,两人又恢复到最初的同桌关系。
他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知道沈佳和办卡时因为钱不够只办了张季卡,现在季卡到期,付不起接下来的会员续费,他便主动把手上那张年卡给她,她没要,转头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学习中。
高三以后,学校开始重点抓成绩,位置也从同桌模式改成单独模式,一人一个位置,谁也不要影响谁,埋头苦读,奋笔疾书,试卷一张张发下来,是个想好好学习顺利毕业考个理想大学的人都无暇考虑其他,他也一样,但他是为了拿下这辆车。
一晃眼,这车跟他也有七年了,副驾驶还是空空荡荡没有固定人选。
迟衡拾起打火机凑近烟蒂,火苗一燃,白烟顺着烟屁股徐徐上升,前窗玻璃聚集了茫茫白雾,他打开吹风功能,稍微落下车窗,雨水顺着车窗缝隙飘进来,打在脸颊上,丝丝冰凉。
伴着心思和疲惫,那盒香烟也一根接着一根被消灭,天边慢慢泛出鱼肚白,下了高速雨点变大,砸在车顶盖上,响声不小,闷闷的,沉沉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迟衡打着哈欠顺着地址来到城郊,景区门口有人拦着,他停白色杠杆前给小舅打电话,按他说的把手机递给保安。
保安小哥一身黑色制服,身高长相不俗,戴着黑帽白手套挺直背挂着腰带别着对讲机挺像那么回事,这种地方对保安要求都如此之高,可想而知里边消费有多离谱。
小哥接过电话听了几句,捧着手机交还给他,笑着打手势将他引到一边。
车子一路风尘仆仆早是泥泞满布,来的时候经过一段施工路口,车轮车底沾满黄色污泥,现下滚落不少,还有一些硬疙瘩藏在犄角旮旯,小哥示意他下车,引他去餐厅稍坐片刻,就有细腰窄裙的服务员带着标准的职业笑,上前问他需不需要早餐,有多种小食可供选择。
往里扫一眼,规格按照五星级酒店标准,西餐中餐都有,他要了杯清茶润喉咙,红牛带甜,速溶咖啡又黏,口香糖嚼的牙龈都发酸,香烟再火燎火燎的熏,喉咙早干渴不适,声音沙哑快要说不出话,指着菜单点了几个小菜和粥。
一顿早餐功夫,车子清洗完,干净黑亮照出人影,内饰也做了保养,垃圾收走,烟头烟灰全被清理干净,车厢淡淡清香飘来,车前放了空气清新包,是茶叶做的,茉莉花香,上面还印着餐厅名字。
迟衡挂挡往前开,旋着方向盘顺着小哥指引进入内部车道,蜿蜒曲折,岔路颇多,路两旁指示牌高挂,往里开了大概十来分钟,停在会所门口。
泊车员上前拉开车门,一手扶着把手一手别在腰侧,颔首微微鞠躬,向他恭敬问好。
迟衡把车钥匙交给他,前面有人替他打伞带路,会所门口是块大空地,种着草坪绿植,几株迎客松青翠高大,看品质,价值不便宜,单拎出来就可媲美沈佳和那辆车。
上了台阶,喷泉环绕,有聚财开运寓意,建筑采用中式风格,素雅简约,尽显低调,却又掩不住的大气。
他还没提脚进入大厅,呼啦啦一水的人站在大厅两边,双手交叠搭在小腹,齐齐四十五度鞠躬向他问好,阵仗不小,欢迎迟总四个字说出来,他都没来由的拘谨害臊。
迎宾个个水灵漂亮,打扮得清丽脱俗,米白色小西服掐在腰间正好,颜色不俗不媚,藏青色小领巾掖在衣领下,事业线若隐若现,黑色高跟踩在脚底,一双腿又长又直,深蓝色齐膝西装裙再配上一头端庄的发型,整个人看上去得体又优雅,一点儿不低俗,完全区别于当初那金碧辉煌处处都是艳丽色彩的美容院。
时代在改革,审美在进步,眼光也在无声无息发生变化。
迟衡停住脚没敢往里走,小舅站在一众人前头,穿着休闲,步调惬意,也跟着起哄,拍手欢呼:“迟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迟衡歪着头,叹了口气,肩膀耷拉着,脸上疲态尽显,下巴颜色泛青冒出点点胡茬,眼里全是红血丝,他无奈地看着眼前人:“小舅,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徐永州春风得意,步调闲适上前来,勾住迟衡肩膀往里走:“舟车劳顿,先泡个温泉再说。”
里边都安排好了,私人池子,隐秘性很强,假山凉亭围绕,热气氤氲,水温适合,虽然不是真温泉,却也加了矿物质模拟真实温泉水,有舒缓疲劳,促进血液循环功效。
迟衡换上浴袍,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小舅已经躺在池里,背靠石壁,手边放着红酒正醒着,见他走近,目光不住往下打量,嘴里调侃:“我姐说你现在还小,还没结婚娶媳妇呢。有多小?让我看看,要是真小,放心,现在整形技术除了隆胸也能增大,别担心自己找不到媳妇。”
迟衡一脸黑线,这浴袍披在身上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他这副身体在他小舅眼里就是一件商品,哪里有瑕疵就改造哪里,跟破衣服一样,重新裁剪总能拿出来亮相,而且还是大放异彩的亮相。
迟衡指尖搭上腰带,脱了扔给服务员,当着小舅面大大方方抬脚下水,抻直腿仰起头闭眼假寐。
没过几分钟,睁开眼看向小舅,他来这不是为了玩的,正事要紧,让小舅帮他约高总见面,最好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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