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姜暖赶着去上班，匆匆忙忙拾掇头发，沈佳和犯懒不起床，手机闹钟刚响起就被姜暖给关掉，窗外阴雨绵绵下着牛毛细雨，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家睡大觉，赵文静掐着点打来视频通话，姜暖在争分夺秒面对化妆镜涂抹化妆品，一只手拿着粉扑在脸蛋按压，另只手抽掉充电线，拿起手机扔给沈佳和：“快点，你妈打电话来了。”
沈佳和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开着空调比出租屋舒服多了，她伸个懒腰坐起来，眼睛虚开一条缝，靠着床头接通视频。
赵文静自是来叮嘱吃药事宜，得知沈佳和没回家，在姜暖那里借宿，眉头明显皱在一起：“是不是昨晚玩太晚了？”
沈佳和揉搓两下眼睛，困顿地点了点头。
姜暖找出眼线笔，提高音量帮她求情：“阿姨，是我拉着佳佳不回去的，你别怪她。”
赵文静叹口气，倒不是为两人玩太晚不高兴，而是这药吃一顿少一顿的，那还能有效果啊。
语气略带责备：“那你昨天不就少吃一顿，这一会儿又要去上班，中午还没时间回家，今天的药只能留到晚上吃，这不是自己糊弄自己。”
沈佳和把镜头偏向一边，凑到姜暖耳边悄声说：“我妈还不知道我辞职的事。”
姜暖眉梢一扬，给她投去一个明白的眼色，转回脸继续对镜画眼线。
沈佳和捏着手机考虑一番，决定找个中医馆把药做成小包装：“这样我带去上班也方便。”
赵文静十分不赞成：“那代煎的能有自己煎的好啊，你又没在现场盯着，万一偷工减料缩短时间再给你兑点水进去，还能有药效啊。”
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最后狠下心：“从明天开始，每天早起一个小时，在家吃了药再去上班，晚上下班第一件事先吃药，睡觉前再吃一次，一天必须三次。”
沈佳和扬着脖颈深呼一口气，心里倍感压力，最后无奈同意：“行，都按你说的办，明天就开始执行。”
赵文静得到答复，却不忘履行监督职责：“我会一天三通电话打过来，看着你老老实实喝掉。”
沈佳和拧紧眉，关心太甚让她感到压抑，以上班迟到为由匆匆挂断电话，脸上剩的那点困意全被赶走干净。
姜暖穿上工作服，小西服藏在里边，外边套件风衣，干练的装扮配上利索的发型，职场小资形象立马展现出来，问沈佳和要不要出门：“不着急的话，我把备用钥匙留给你，走的时候记得锁上就行。”
沈佳和站起来脱睡裙：“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去把中药熬上，昨天的药泡了一天，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她没什么可收拾的，换上自己的衣服，随便洗了两把脸，提上包同姜暖一起下楼。
牧牧紧随其后，挤在狭小的电梯间，电梯门一开，进来的人自动靠边站。
姜暖提着通勤包，在小区门口同沈佳和分开，地铁站就在一公里处，走路过去比沈佳和开车送还要近。
沈佳和现在属于自由职业，有大把时间自我安排，不急着回去，带牧牧在小区附近转悠，毛毛细雨落在乌黑发丝上，像是撒了一层白砂糖。
上班族个个脚步飞快从她眼前掠过，她找了个卖早餐的街边铺子点了份豆浆茶叶蛋，鸡蛋饼卖相不错，要了一个咬下两口，剩的全给牧牧填肚。
上车后，按照地图导航，来到迟衡公司。
这边属于旧工业区，来往车辆以半挂和货车居多，水泥路反复遭受碾压，路面不平坑坑洼洼全是烂路，今天下雨，坑里聚集着水，肉眼看不出大坑小坑，车身颠簸，车底时不时来两下磕碰，沈佳和心疼车子，开得超慢，龟速前进，根据前面的面包车判断坑况，打着方向小心避开车坑。
老刘把面包车停在厂子门口，刚下车就见一直跟着他的那辆小轿车也在后边停下，车身溅上污水，白皮染上黑渍，透过前窗玻璃一眼看见自家狗。
牧牧从刚才就在激动摇尾巴，它认得这里的路，离厂子越近越兴奋，从后座跳到副驾驶，眼睛直勾勾盯着厂区方向，嘴里呜呜不停叫唤。
沈佳和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还没下去，牧牧飞身跳跃从她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已经来到老刘跟前，上蹿下跳表达回家的喜悦。
老刘诧异地看着沈佳和关上车门走过来，脑子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狗不是被迟衡带走了吗，怎么在你那？你是？......”
沈佳和再傻也看得出这狗的真正主人是谁，没多解释也没自我介绍，轻言细语避开其他，只淡淡解释：“他出差了，我替他送过来。”
“哦哦哦。”老刘是个大老粗，想法简单也不爱思考，里面还等着他忙碌，牵着狗转身进去，沈佳和忙叫住他：“狗粮还在车里放着，有些重，你取一下吧。”
老刘啊了一声：“狗粮？我家狗不吃狗粮啊，人吃什么狗吃什么，大黄不挑食。”
好吧，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
沈佳和腹诽一句，拉开后车门：“这是迟衡买的，你拿着吧，牧牧，哦，是大黄吃着挺开心的。”
迟东海去车间询问进度，从厂区门口经过，注意到两人在谈话，眼睛在沈佳和身上一扫而过，忽然停住脚步。徐方婷说儿子和之前的相亲对象分了，也不知道是真分假分还是故意骗她根本就没谈女朋友。听沈佳和提起迟衡，免不了往这上面想。
老刘提着沉甸甸的狗粮，干活的手粗糙有力，揪住封口轻松走来，没等老板开口，奇怪汇报：“也不知道迟衡搞什么鬼，糟蹋钱买狗粮干嘛。前天也是，神神秘秘的，把狗带走也不说干嘛使，就说借来用一用，过段时间给我送回来……”
迟东海听出其他意思，笑了笑，露出宽厚洞察一切的神情，目光若有所思从沈佳和驱车离开的后备箱上收回目光，让老刘监督车间加快进度，转身回办公室给儿子打电话询问情况如何。
迟衡和徐永州跨越省界线，将车稳稳当当停在高宝军别墅门口时，时间分秒不差，刚好凌晨三点，这个点正是人的深度睡眠期，徐永州早打点好一切，这块地的开发商和他认识，因为会所拿地开发的事私下打过几次交道，既是盟友也是故交，打个电话过去，物业经理亲自上前迎接，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就连高宝军家备用钥匙也准确无误送到手中。
徐永州推开庭院欧式对开门，踩着步子来到入户口，铝合金防盗门用的全自动智能锁，他拿着机械钥匙找到底部应急锁孔，把钥匙卡入扭成一字形，黑色门把往下一压，大门很快敞开，欢迎不速之客。
这种入户方式颇有点强盗意味，迟衡脚步停了停，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有些举步不前。
徐永州拉开电动门大摇大摆踏进左脚，趁着夜色在墙壁摸索片刻，按下开关，里面灯火通明照亮黑暗，客厅水晶灯悬挂房顶足有两米高，他看一眼还在门口站着的迟衡，没有解释一句，提脚往旋转步梯，上了二楼，找到房间，直接推开主人门。
伴随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一路文质彬彬不怎么说话的司机瞬间面带狠劲化身凶神恶煞，扭住女人双手别在身后，食指放在嘴边，让她噤声不要说话。
女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以为是图财害命的亡命之徒，吓得闭紧嘴巴拼命点头。
做风月场的，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镇住场子，徐永州打开床头的灯，笑着看向光着身子挺着大肚腩的高宝军，先礼后兵同他浅浅叙个旧：“保健兄多日未见，又富态不少啊。”
高宝军这些年吃好喝好公司还不用他操心，肚子早腰缠万贯挺出一圈大肥肉，没别的优点，就一个字，白，浑身上下白白胖胖跟过年褪了毛的肥猪一样，不仅白，还富得流油。
高宝军憨憨地笑，颧骨的肉挤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他看一眼床头的时钟，咽一口吐沫，油光满面堆起笑脸：“这......什么风把徐总吹来了，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盛情款待啊。”
徐永州默不作声瞧着他，要笑不笑，眼神冰冷渗人。
高宝军打个寒颤，忽略秘书求助的眼神，捡起床边的睡袍披在身上。
徐永州直接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竖起五个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我要这个数。”
当然是以万为单位，高宝军眨着眯眯眼，笑嘻嘻张嘴：“五十？”
说这话时，还挺自信，毕竟五十万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就能拿出来，再多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事了。
徐永州为了投资那个会所，这些年的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谁知道会遭遇严冬，疫情之下，全部门店关门歇业，整形医院自顾不暇还能勉强运营没有破产倒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现在没多的资金支持自己外甥，只能让高宝军一力承担。
摇摇头。
高宝军顷刻紧张起来，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僵硬地抽搐两下，试探性开口：“五百？”
这个数虽然有些多，不过争取争取还是能从公司账户扣出来。
徐永州一直保持那个表情未变，似笑非笑拿眼瞧着他，这次直接给出答案：“五千，我要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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