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打挨完,耿少英已经走不了了。曹毅帮他小心套上裤子,扶他回了次卧趴着:“先别上药了,疼一疼,长记性吧。”
耿少英疼没劲了,可一听到这话,还是瞬间羞红了脸,小声应:“是。”
身上全是汗,大热天的,屋里开着空调。曹毅虽然罚他很重,但也担心他的身体,便把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拿近了些:“自己把汗擦擦,一身水。”
“谢谢师兄。”耿少英压根不想动,但师兄都表示了,他也得做做样子,抓了一张纸巾随便往脸上一糊,瞬间湿透。
天晚了,曹毅还得赶回家,没法多留,只道:“自己的事情要上心,老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有空就多回来见见老师。”
“是,我明白。”
“歇着吧,我先走了。”
“师兄慢走。”耿少英送不了他,只能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曹毅一出来,就看见程映泽拿着药,一脸不悦地等着。
“不用去了,我交代了不许上药,他不会让你上药的。”
程映泽懒得理他,直接往次卧门口走,都要开门了还是憋不住,愤愤道:“少把你的自虐倾向加在别人身上!”说罢立刻开门进去,**似的,“砰”一声关门了。
“少英,”程映泽进屋了温柔许多,声音都柔和了不少,“你怎么样?”
耿少英趴在床上,有气无力:“还好,没事,不用担心。”
程映泽又不瞎,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他绕到床边,一下掀了被子,正要帮他褪裤,却闻得一声慌张的“不要”。程映泽顿了顿,还是继续:“行了啊,又不是没见过,你长了二十多岁,我也长了二十多岁,有什么看不得的?”
臀上乌青乌紫混成一团,碰一碰耿少英就不住倒吸凉气。知道程映泽要给自己上药,耿少英道:“大师兄说,不要上药。”
程映泽拧开云南白药的盖子,不顾劝阻,“嘶嘶”喷了两下:“少英,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回来是干什么的?是因为看到那个老头子糊涂了还惦记着你!你只是来原谅他对你做过的那些错事,不是回来受罪的!还是你想继续以前那种生活,把自己的一生甚至阿葵的一生都圈在这些规矩框框里?”
耿少英蓦地没声了。
映泽说得对,他只是回来和过去和解,并不代表他要重新回到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建立在他愿意的基础上,任何人包括老师和大师兄都不应该以此作为绑架。
“映泽,我明白了。”
“这点破事还要我说才明白,脑子多少有点毛病!”程映泽边给他揉伤边吐槽,还藏了半句没说。
不然也不会让曹毅那个封建大家长打成这样。
封建大家长曹毅正在外头陪老师师叔说话,刚道完别要起身,就看见耿尧安提着一袋零食嘻嘻哈哈进门,身后跟着那个沉稳的男生,程映泽的儿子。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没教训呢!
耿尧安看到曹毅,下意识地往程松直身后躲去。程松直有些不好意思,冲曹毅点点头:“曹老师好,这是要回去了吗?我送您吧。”
赶紧送走。
曹毅却不动,唤道:“耿尧安。”
耿尧安不敢应声,只顾躲着。程松直一手揽着弟弟,一手接过零食袋:“阿葵,送送你大师伯。”
“看来你爸爸没有教你规矩,那就只好我来代劳了,去书房把板子取来。”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人脸色都一变,耿尧安更是夸张,“哇”一声哭了。程松直放好零食,走到曹毅跟前,道:“曹老师,阿葵是我弟弟,他没有规矩,是我没有教好,您要罚,可以罚我。”
刘巍思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一瞬,曹毅要罚阿葵,那是他们师门的事,现在松儿跳出来,要是曹毅真要动手,他肯定没法当没看见,到时候一群人混战,也太难看了。
只是曹毅还算有分寸,道:“你与我们师门并没有关系,我没有资格罚你。”
这是打定主意要打阿葵了,可是阿葵还抽抽嗒嗒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两手紧紧抓着衣服,像一只被打湿的幼雏,在风雨中阵阵发抖。
程松直拍拍阿葵的背,没说什么,随后面朝曹毅直直跪下,唤道:“大师伯。”
曹毅一震。这个孩子竟然为了替弟弟受罚,开口唤他一声大师伯。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严先生来,若是严先生还在世,定然十分欣赏这孩子。
刘巍思也是眉心一紧,松儿固然是个好哥哥,但也实在不该无辜受罚。
“曹老师好大的威风啊!”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均扭头看去,程映泽两手抱在胸前,倚在次卧门边,定定看着曹毅,“你是不是要把这么屋子里比你小的人都打一遍啊?打人有瘾?”?曹毅没有作声,程映泽白了一眼,冲耿尧安招招手:“阿葵,过来。”
耿尧安瞬间觉得安全了,头也不回地跑去。程映泽给耿尧安抹了眼泪,温声道:“你爸爸睡了,你进去要轻轻的,不要吵醒他,好吗?”
耿尧安点点头:“谢谢师叔。”说着轻手轻脚地进卧室去了。
程映泽缓缓朝客厅走:“松儿,起来。”
程松直仍旧朝曹毅点头示意,才缓缓起身。
“曹老师请吧,天晚了不好回去,我们也不送了。”程映泽一点不惯着他,直接开门摊手,让曹毅不走都难堪。
曹毅愠怒地走到门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可还没出口,又被程映泽堵住了:“有什么指教下次再说吧,我没空听。”
曹毅一走,这屋子就消停了。护工来带易老师去洗澡睡觉,刘巍思祖孙三人则下楼回家去了。
“你干什么给他跪下啊?还叫他大师伯!”程映泽愤愤不平,“我一想到那种人是我师兄,我都要恶心死了!”
程松直小声辩解:“那我看他要打阿葵嘛,阿葵都吓哭了。”
“挨打也是活该,他要不是不把他爹叫来,什么破事都没有。”
刘巍思又气又无奈,问:“少英怎么样?还好吧?”
“好个屁!曹毅那种人,下手能轻?”
“我看你也挺欠揍的,曹毅怎么不把你打一顿?”
程映泽顿时瞪大了眼睛:“老师,有没有搞错啊?竟然想让曹毅打我?被他打一顿,半条命都没了。”说罢又愤愤转头冲小孩道,“以后见到他不许叫他大师伯,别乱给我认师兄!呸!你以后最好别见到他!”
程松直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耿少英伤得重,歇了两天才勉强能自己走动。他的假期不长,得算着时间带阿葵回去了。
易老师还是糊糊涂涂的,见他们收拾了行李,缓缓问:“你要回去了?”
“嗯,老师,我……”耿少英有点犹豫,要不要说一声自己就是耿少英呢?
他还犹豫着,易老师却没给他机会,拍拍他的手,道:“你慢点,我叫少英来送送你,我看看,少英上课去了,你等会,等会他就来了。”
耿少英扶着易老师坐在沙发上,又将耿尧安招来:“阿葵,你来,给师爷磕个头,跟师爷说再见。”
耿尧安乖乖到易老师跟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师爷,我就要回去了。”
易老师呆呆的,还没应声就见旁边这个人也跪下了,同样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少英拜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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