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问出——旁人挑错又不好挑,说怪罪又显得太小肚鸡肠。
“你!无可奉告!”书生被噎的气急。
眼前这女子美的晃眼,说话却是堪比毒妇!
而那话一问,他又不经由怯了,确实——官不大。
含辛茹苦读了那么久书,考那么多试,对周围邻里说是京城官职,倍儿有面!
其实自己才知道,不过是个街亭长的文书秘使,又无晋升之望,又无实权,又是文职。
那女子晃晃笑容,戳中了他的实际状况与自尊。
凶完以后,继续屁字不吭!躲在他父母身后,任他们谈价。
屋主把住他儿子那指人的手,往下按!还瞪了他两眼。下决心,“两千五百锭!”
“关关,我们今日身上共带了多少银两?”李蛮歌偏过头对宋关关道。
顺势轻眨下右眼,旁人角度并看不着。
“身上今日…银票加上零散的银两,一共就带了两千三百五十锭。”神情惋惜,“没事小姐,明天我们逛其它屋所的时候,再多添点。”
宋关关会意,嘴上给她打着配合。
出门前,小姐拨出一部分钱给宋关关身上带着。
宋关关又再次将钱分了几部分,放在身上不同地方。
此时,几张银票,总得两千三百五十锭,在右手袖兜里。
但若把宋关关身上钱全都说出来——怕是很难讲价了。
“两千三百五十锭就两千三百五十锭!”老妇一咬牙、一跺脚,“今日现钱成交置换房契!”
生怕有侍从伺候的生活愿景化成泡沫幻影,直接越过她老头的墨迹,立马应了下来!
反正已经降了一千五百锭,再将一百五十锭,反而没那么大的心理割据。
屋主瞪了那妇人好几下!
最后无奈叹口气,点点头。再卖不出去,恐怕真脱不了手。
而那书生看他父亲竟也同意了,又开始眼珠子瞪瞪。
只不过,不知道是先瞪李蛮歌一行人,还是瞪他母亲,还是瞪他父亲。仍是屁字不说。
当天现钱。
很好!
李蛮歌也正是要如此——怕他们夫妻二人睡一觉醒后,不肯卖了。
一众人到管辖区的房契所,进行交易和屋所主人所有权重置。
很顺利。
临分开前,鞠其奇对那一家道:“老伯,你们东西行李应是不多的,你们今日就收拾收拾,明日起我们要改装院子了。”
原屋主一家:…
目送他们一家背着行囊上马车的离去背影。
郑复东叹道,“我觉得,我们要在新屋堂厅,挂一幅字。”
三人同时看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那幅字上什么内容。
“家和万事兴。”郑复东一字一句。
宅院到手第二日的清晨,他们四人就到新屋。
宋家走得很利索,没什么过多余留。
只是那泉眼和明沟,乍眼,令人忽略不得。
第一件事,改风水。
那话【看来,风水不太行】的确有砍价的目的在。
但半假里,掺着半真。
泉眼在宅子南向的大门,进口不远处。
水从南来,本是天然招财。
但引向宅子北墙下面出水口,挖的竟是直直一条明沟。并未做任何拦截,而泄出流入外河——乃泄财之意。
故而这宅,原先有财源,却留不住财。
常人总说:金山银山靠勤奋打拼。
李蛮歌从不否认这类话的立意。
但很多事,不得不去借自然之势,而助己高成。
己并非毫无所作为、亦并非等靠要。
慧眼识势是她之作为、果断擎势是她之作为、筹谋运势是她之作为、苦干登势是她之作为、克己守势是她之作为。
贵人是势!贵地是势!贵物是势!如今眼前,这贵风水也是势!
屋所外墙修缮、内里重装等,已放手让宋关关和郑复东,监工人师傅们去做。
头三天,李蛮歌白日,反反复复来回泉眼和北墙排水口之间,画图纸改图纸。鞠其奇在旁打下手,定石子,做记录。
除了正常用餐、回旅舍宿眠,旁人谁也没去多交流打扰思路。
三天后,庭院的图纸定下。
寻城内经验最好的施工队来。
裘冕城有钱人家多了,这施工队经手过的精美豪奢的庭楼榭阁,不在少数。项目熟稔、技术精湛、操活干练。
他们也见过不少客主家,自己出大致图样和庭院规划。
只是,当施工师傅头领,看到来自于李蛮歌手上的几张图纸时,也不禁讶然一丝——图纸有大略全景,有重点细节,甚至沟渠几厘几分,都要求得明明白白。
真不知这家小姐,是哪儿学来的这些。
图很好,但还是有需要改的地方,才能将预想效果落地。
李蛮歌、鞠其奇,又和施工师傅们,协商修改了细节图样近半天。
下半天用来请施工师傅们好吃好喝。
夜半请道侣做鸦。
第五日晨,庭院正式开工。
日子飞速流过。从草长莺飞到荷叶初浮。
五月初。
阵雨过后,世界的饱和度都提高了不少。
移栽了十来天的花草绿植,适应了新环境,已经抽出芽条。尖尖淡红色,带着新叶特有的油亮,淋了场雨后,更显生机。
方才因为阵雨来临而休息的工人师傅们,现在灭了旱烟,开始有组织地继续干活。
还剩些抠挖清扫干净,石雕蟾蜍的出水口道和排水暗渠里混的泥,以及规整铺面鹅卵石,这些收边的活。
十来个师傅一起合力做这些,很快。
他们结钱临走前,又往蟾蜍池里,撒了几把草木灰——让水澄清得更快。
“小姐,这真是我们的新家!”
宋关关亲手给工人师傅们,结完辛苦费后,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觉——这是一个房契上写着自家小姐名字的新家。
李蛮歌摸着这石蟾蜍。
蟾蜍突起的包,用的是汉白玉镶的。
一整个石镶玉。
应她一声,“恩,新家,我们的。”
目光却没离开这吐水蟾蜍。
现在还是石镶玉,不够,远远不够!
等财力上去,一定用纯金造个大吐水蟾蜍,和这块石雕一样庞大。
蟾蜍包,也用正儿八经的玉来镶:腿上包就用羊脂玉、身上包就用和田玉、顶上包就用翡翠。
渴望的是金镶玉的吐水大蟾蜍!
李蛮歌手离开石镶玉蟾蜍,快步向门口出。
踏出新修的门槛和大门石阶,定住,转身。
屏息三秒,重迈上眼前三步石阶,再跨过那门槛。
快意道:“我要看看我的宅!”
入门先是石屏。
石屏雕着莲与莲叶,中间开一小口窗,小窗中间一层一层背厝相叠瓦片。
整面石屏挡住里面庭院风光,远处从小窗看里头,也是略微朦胧,除非凑近从瓦片间的空去窥视。
石屏左右下角,做了两铜龟镇宅。
绕过石屏,背后就是蟾蜍池。
泉眼做了水流抬高。
安上石蟾蜍。
细流从蟾蜍嘴而出。
泉眼周围向下、向外挖,并砌池。
填淤泥在底,埋了两节带芽的赏花藕。
应她所意,还抛了点儿铜板银锭进去。
蟾蜍池齐平地面有水道。
前段短渠,分别在沟底铺了粗砾石、粗砂,还种了几束水菖蒲与慈菇草,水流从池中流出初滤,更无杂质。
过了前段短小明渠。
遇有石雕锦鲤。
这鲤鱼半截埋土,半截露出。
尤其那尾巴高高翘起,鱼嘴正对蟾蜍嘴和明渠的方向,迎水来正中间。
水迎着鱼嘴分岔,变两股水。
两股水顺着挖的正圆明渠,左右同流——在圆的另端重汇合。
正圆明渠中间的地面,精选无杂色的墨黑鹅卵石铺置。
黑水聚财。
汇合的水,好似就此截停。
实则从汇合处一直延至北墙根,全段挖建暗渠。
后墙那个砖头大小的口,被重砌上了。
整条渠,用罗盘重新测算,改成正南北向,导致暗渠出口的位置也有所变化。
新的暗渠出口,前方,做了叠石块装饰。
错落的石块,有些缝隙覆上层薄薄的土,栽了兰草。
一是兰草生性喜有水汽、却不水涝的地方,二是兰草谐音“拦财”,三是兰草花开时幽香、无花时观叶也另有风情。
兰草刚栽上去,粗粗的白根与土没有契合,只得被细绳绑住与石块固定。
待兰草适应新环境,长出新根抓牢石头及土层,可再解除固定用的细绳。
暗渠里的水,从新挖的出口流出,入外河。
石块旁新建一精致亭榭,用来小憩很是不错。
庭院其它空地栽上些花草绿植,以及安置汀步石路径与铺面。
外墙不必多说,重新粉刷过后,施用防污防潮材料,除了崭新,从外看比较低调。
内饰装修也不必多说,李蛮歌在楼中时用的家具就高于普通家用。此时新宅里挑的虽并非昂贵奢侈的木料,但做工典雅、造型舒适、木料辛香耐用比的过原先楼里。
很满意!
“小姐!牌匾请来了!”郑复东跑进院内高呼!
他们几人一同出。
看工人师傅们,蹬着梯子,挂好裹着红布的牌匾。
红布一端留的长些,垂向地面。
这牌匾刚被开光请回。
次日晨,吉时到!
鞠其奇拿线香,点地上铺的长长的爆竹引线。
李蛮歌在“劈里啪啦、劈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左手捂着耳朵、右手扯下红布——
李宅!
爆竹声过后,四人喜气洋洋地,提着从西街糖点铺买来的乔迁礼盒,给这条巷子,十余户邻里分发糖点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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