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尸还魂

锦华楼。

苏媚正在高台谢舞,水袖轻扬间,禁闭的楼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挺拔身影逆光而入。她旋身的动作骤然顿住,柳眉微挑,语气带着戏谑:“桑公子,我约的可不是你哦——”话音刚落楼门禁闭。

桑樾抬眸,指尖轻弹,一道淡金微光掠过,高台上那道娇俏身影瞬间化作青烟消散。“苏楼主这楼门紧闭,真身藏而不露,何谈邀约?”他缓步踏入,靴底碾过散落的花瓣,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楼下厅堂,最终定格在二楼围栏处。

二楼的绯色身影终于从阴影中彻底走出,苏媚缓步走到围栏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桑樾,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笑意盈盈的眼却淬着冰:“桑公子急什么?左右这楼里只有你我,不妨好好聊聊。”

桑樾掌心凝光:“于你,无话可说。”话音刚落,金光直冲苏媚,却被她一个虚影躲开,也不是真身。

苏媚轻笑出声:“急什么,你那丫头啊,心心念念求仙,盼着能护你。十年如一日地记着你破庙里的祈愿,日日学着旁门左道的法子。”她往前倾身,语气陡然尖锐:“可你倒在她怀里没了气息,她拼尽全力挥刀终是一场空,她以为那是场噩梦,醒了你们都还在,就能继续做她被你护着的小丫头。”苏媚笑得越发残忍,“可她不知道,那不是梦,更可笑的是,这桑大哥不是凡人,是执掌轮回的司轮冥君,还有她日日敬重的楠曦师父,沐姐姐。”苏媚故意顿了顿,看着桑樾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道,“不过是你这位界君随手找来的下属。你说,要是让她知道真相,知道自己求仙护人的执念成了笑话,她会疯掉,还是会恨你骗了她十年?”

“……”桑樾一时百口难辩。

苏媚反倒刻意拖长语调,话锋陡然转向,带着**裸的威胁:“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送话。就说我们的桑公子撇下要修行的小妹,独自来锦华楼花天酒地,与我这楼主相谈甚欢,连归期都忘了。”

“你敢?”桑樾周身的淡金灵光瞬间暴涨,几乎要冲破这锦华楼的屋顶。

“有什么不敢的?”苏媚笑得越发放肆,“那小丫头本就对你的晚归犯嘀咕,实在不行,我就把你身世告知她。”她语气带着压迫:“我要的不多,就一滴你的心头血。界君的心头血,可是能滋养魔魂的宝贝。给我,我立刻让人返回,更何况我不滋养这魔魂,你们怎么取?”她刻意加重了语气:“算算时辰,这人怕是已经快到桑宅了。桑公子,你没多少时间犹豫,是眼睁睁看着那丫头起疑,还是舍一滴血换她安心?”

桑樾没有半分犹豫,他知道魔魂需靠无穷无尽的杀戮才能大成,此法血腥残酷,淮清洛若知晓,定会对他怀恨在心。如今用自己一滴心头血暂换魔魂滋养,既不用让城中之人死于非命,也能先稳住苏媚,倒也算眼下的两全之策。

他周身的金光猛地收敛,抬手便狠狠插入自己左胸。皮肉撕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里格外刺耳,连空气都似被这股狠劲震得凝滞。

“呃……”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却仍死死盯着苏媚,指尖缓缓抽出时,一滴泛着淡淡金光的血珠正悬在指尖,周遭萦绕着磅礴却压抑的神力。

“倒是果决。”苏媚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贪婪取代,掌心摊开,黑气萦绕成漩涡状。

桑樾指尖一弹,那滴心头血便直直飞向苏媚。她立刻合掌接住,感受着掌心滚烫的神力,笑得眉眼弯弯:“多谢桑公子慷慨。”

话音未落,桑樾身形如箭般朝门口冲去。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只想立刻赶回桑宅,确认那人是否已经将事情告知。

“不送。”苏媚的声音在身后轻响,带着得逞的慵懒。随着她抬手一挥,紧闭的楼门“吱呀”一声向内敞开。

桑樾没有回头,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暮色里,只留下锦华楼内苏媚把玩着心头血的低笑。

他身形刚到院门,虚掩的木门突然向内收拢,淮清洛抱着剑站在门后,额角还沾着练剑时的薄汗:“桑大哥,你回来了。”

“嗯。”桑樾压下喉间的腥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可指尖的凉意却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

他心里瞬间明了,方才定是有人刚敲过门,只差这几步,若晚些回来,哪怕淮清洛不信,也会在她心里埋下一道坎。

他往前迈了一步,廊下的灯笼将光洒在他泛白的脸颊上,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淮清洛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桑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铺子里的账目出问题了?”指尖触到他衣袖下的手臂,只觉一片冰凉,她更慌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桑樾连忙按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稳住身形,勉强牵起浅笑:“有些渴。”他刻意避开她的眼睛,怕眼底的虚弱被她看穿。

淮清洛皱起眉,打量着他苍白的脸,“真的没事吗?”

桑樾喉间滚了滚,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放轻:“嗯,你练剑累了吧?快去歇着,我回房喝口水。”

他说着轻轻抽回手臂,转身往自己房间走,每一步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踉跄,本就神魂离体,如今再取心头血。这剧痛,终究还是压不住了。

淮清洛终究放心不下,转身去厨房装了些吃的,提着食盒快步往桑樾的房间走。

推开门时,见他正在桌旁喝水,脸色依旧苍白,连平日里挺拔的肩线都显得有些垮。

桑樾:“怎么了?”

“桑大哥,你吃点东西吧。”她把食盒放在桌上,一盘盘的拿出来。

桑樾接过筷子,手微微发颤,指尖的凉意让淮清洛的心又揪了一下。

沉默片刻,淮清洛忽然小声开口:“桑大哥,生辰那日我其实做了个恶梦。”她指尖无意识抠着食盒边缘,声音带着几分后怕,“梦见沐姐姐惨死……还有你,躺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怕,怕护不住你们,怕哪天醒过来,大家就都离我而去了。”

她洛抬起头,见他拿筷子的手停在空中,眼神带着复杂。她执拗道:“所以,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想一直稀里糊涂地被你们护着,好像我永远是那个只会躲在后面的小丫头。”

话音刚落,她突然起身手化木剑,走到房间中央,深吸一口气:“你看!”

随着她手腕翻转,剑光在房间里掠过,木剑挑刺间,凌厉的气息竟成了一阵风,将桑樾发梢吹得晃动。

“师父说我学得快,再过些日子,我肯定能学更多。”她脸上带着笃定的笑意,一步步走到桑樾身边,看着他的眼睛放光,“以后,就换我来保护你。”

桑樾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喉间的腥甜与心头的剧痛忽然都淡了些,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酸涩。他声音沙哑却温柔:“好,我等着。”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难得的静谧。

“桑公子。”门外传来楠曦略带轻扬的声音,尾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楠曦目光便直直落在开门的淮清洛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语气带着刻意的疑惑:“徒儿,这个时辰你怎么在桑公子房里?方才不是还说要回屋琢磨剑法吗?”

淮清洛满脸不解:“桑大哥刚回来脸色不好,我来看看。倒是师父,这个点找桑大哥,难不成是有急事要交代?”

楠曦没接她的话,目光径直落在外面那扇门上,语气看似随意,眼底却藏着期待:“桑公子,我瞧着你这隔壁屋子一直空着,收拾得也干净。我住惯了清净地,你这儿比那边安静些,能不能让我搬过来住?”

“不行!”淮清洛几乎是立刻开口,“师父,你住我那边多方便啊!我一出门就能找你学剑,有不懂的随时能问。”

楠曦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认真的辩解:“你刚入门,灵气本就薄弱,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候。我若住你隔壁,修行时难免会吸纳周遭灵气,无意间就抢了你身边的灵气,长此以往,你修行进度变慢,岂不是得不偿失?住桑公子这边,既能避开扰你灵气,我也能安心调息,难道你想因为这点距离,耽误自己学术法的进度?”

淮清洛被堵得一噎,真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下意识看向桑樾,眼神里满是“你快说说他”的求助。

桑樾看着两人拌嘴的模样,最终开口:“隔壁屋子确实空着,既然楠曦仙长为阿洛考虑,搬过来便是。”

淮清洛猛地转头看向他,嘴巴微张,显然没料到桑樾会这么快答应。

楠曦却立刻嘴角上扬起来,先前那点刻意的疏离瞬间散去,语气轻快:“还是桑公子通情达理。那我这就去收拾。”说罢,还特意瞥了淮清洛一眼。

淮清洛见那眼神里的得意,忍不住撅起了嘴。

*

夜色已深,淮清洛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毫无睡意。白日里桑樾苍白的脸色总在眼前晃,她想着若能早些修炼有所成就,便能多些本事护他,索性起身盘腿,指尖捏起《清元诀》的诀印。

可灵气刚在经脉里流转半圈,就像被什么东西勾着似的,频频走岔。她深吸一口气再试,那股牵引力反倒更强,扰得她心浮气躁,连额角都渗了汗。

淮清洛深吸一口气,收了诀印,起身往庭院走,想借新鲜空气稳住心神。刚踏出门,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从院墙上方掠过,速度极快,还裹着淡淡的阴冷气息。

她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追。虽还不会飞,却凭着平日练的轻功,脚步轻快地跟在黑影后方。跑过两条巷,前方突然户人家传来妇人的哭喊:“偷孩子啦!我的孩儿被抢走了!”

淮清洛快步冲过去,见一个男人正紧紧扶着跌坐在地的妇人,眉头拧得死紧,满脸焦急。她连忙询问:“大嫂别急,那黑影往哪个方向去了?”

妇人指着西边,声音发颤:“往、往那个边跑了。”

男人见淮清洛要追,立刻伸手拦住:“小娘子别去!那东西邪乎,等我去找周将军。”

“来不及等。”淮清洛指尖摸出荷包,捏起粉末往巷口撒了点,“这粉会显痕,你们快去报官,周将军跟着痕迹能找到我,我先追。”

男人愣了愣,见她态度坚决,又瞥见地上粉末泛着微光,立刻点头:“那你当心,我这就去报官。”

淮清洛点点头,转身往西边追。

跑着跑着,心口那股勾着她的力量突然清晰起来,她沿途每隔几步就撒点粉,不知不觉竟走出了城,来到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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