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年故事

阴风卷着纸钱在坟间打转,淮清洛刚停下脚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坟前站着一道黑气缠绕的身影。

身影缓缓转过,乌黑发髻精致盘起却难掩凌乱,脸颊两侧黑色泪痕蜿蜒而下。怀里紧紧抱着襁褓,里面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而她纤长的指甲正一下下划过襁褓边缘,动作诡异又轻柔,竟透着几分似模似样的“母亲”姿态。

淮清洛目光落在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上,试探着开口,“花娘子?”

花玲嘴角却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你真是多管闲事。”她怀里的婴儿还在哭,哭声却随着她周身黑气的弥漫,渐渐弱了下去,“主子说了,不掺和你们的事,你反倒追上来,那就在这住下吧。”

“主子?”淮清洛猛地想起噩梦里妖狼的话,瞳孔一缩,追问:“你口中的主子是谁!”

花玲却不回答,语气阴恻恻的:“你只需要知道,这城里的大人都得死,和我一样的人都要埋在这里。”话音未落,她抬手一挥,一道凌厉的黑气直逼淮清洛。

淮清洛反应极快,指尖灵气瞬间凝聚,化作一柄木剑横在身前。“砰”的一声,黑气撞在剑身上,震得她手腕发麻,却死死挡住了这一击。

她盯着花玲怀里渐渐没了声响的婴儿,眼底满是急切与坚定:“想害人,先过我这关!”

“破茧!”淮清洛一声喝,凝聚全身灵气的木剑裹着白光,如离弦之箭般直刺向她。

花玲却半步未退,只抬眼冷冷盯着袭来的剑尖,待剑刃离自己不过半尺时,突然抬手,掌心黑气翻涌,稳稳抵在了剑尖上。

木剑的白光与黑气相撞,发出“滋啦”的声响,剑身上很快爬满蛛网状的裂纹,黑色雾气顺着裂缝不断渗进剑身,将白光一点点吞噬。

不过瞬息,“咔嚓”一声脆响,木剑从剑尖处断裂,碎成数段落在地上,黑气还缠在断剑上,很快将残片也蚀成了黑灰。

没等淮清洛回神,她猛地握拳,一股更强的黑气气浪直逼而来。淮清洛瞳孔骤缩,刚想抬手抵挡,一道红衣身影却突然掠至身前。

楠曦掌心抵住气浪,灵光在指尖流转,将攻击拦了下来。气浪余波扫过,身后的树木枝叶簌簌落在地上。

“师父!”淮清洛又惊又喜,连忙上前。

楠曦却回头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你这徒儿怎么东跑西跑?这地方是你能来的?丢了性命如何是好?”

“我……”淮清洛攥紧手心残留的灵气,想起那股莫名其妙的牵引,刚想解释,就被花玲的笑声打断。

“哟,这就是血月仙子啊?”花玲眼底青灰更浓,语气里满是嘲讽,“看着也没什么厉害的。”

“胡说什么,谁是仙子!”楠曦脸色一沉,指尖红光暴涨,瞬间化作赤璃剑。她正要手腕一扬。

“师父,她怀里抱的是个孩子!”

楠曦闻言,手腕猛地一拧,红剑硬生生偏了方向,擦着王花玲身侧劈落在地。空中瞬间划过一道耀眼的红芒,像悬了轮血色弯月。

花玲目光落在那道红芒上,竟好奇地伸出长指甲轻轻碰了碰。指尖刚触到红芒,就像被烈火灼烧般,她猛地收回手,指尖黑气都淡了几分。

远处传来细碎声音。

“倒是有些本事。”她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却仍强撑着勾起冷笑,她将婴儿扔向远处。

淮清洛本能地往前冲去,双臂稳稳接住婴儿。怀里的小家伙还在昏迷,温热的小身子让她瞬间松了口气,连忙将孩子护在怀里。

趁这间隙,花玲周身黑气暴涨,化作一团黑雾裹住身形,冷笑着留下一句“下次再算账”,便彻底消失在乱葬岗的夜色里。

楠曦走上前,看着淮清洛怀里的婴儿,眉头拧得更紧:“这人背后的图谋怕是不小。”

*

昏黄的灯笼光穿透乱葬岗的阴风,亲兵们簇拥着桑樾与那丢了孩子的大嫂,终于寻到这儿。

淮清洛一见是他,立刻迎上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桑大哥,你怎么来了?”

桑樾快步上前,温声解释:“这位大嫂急急忙忙跑到家里,说有贼人抢了她的孩子,还说追出去的小娘子是你,怕你出事,就来报了信。我放心不下,便跟着周将军的一路寻过来,你没受伤吧?”

淮清洛摇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方才握剑的掌心,笑道:“我没事。”说着,她将襁褓递到大嫂面前,“大嫂,孩子在这儿呢,没伤着,睡过去了。”

大嫂一把接过襁褓,颤抖着手指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连连对着淮清洛作揖:“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救了我的孩儿!”

男人也应声道:“谢过小娘子了。”

淮清洛摇摇头

周承安走上前时,目光先落在在楠曦身上,那人一身红袍,眉梢眼角带着几分妖冶。他眉头微蹙,手不自觉按了按腰间佩剑,语气带着几分警惕:“这位公子,深夜在此地做什么?看你装扮,倒不像是寻常百姓。”

楠曦语气轻佻却从容:“将军不必紧张,在下是郊外的赶尸人,夜里来这乱葬岗,不过是处理些行当里的事。”

“赶尸人?”周承安眼神冷利了几分,目光在楠曦身上扫了一圈,他在这城里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赶尸人,偏偏在贼人掳走孩子的夜里出现。

楠曦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补充道:“不过是些搬送尸骨、归葬故土的民俗琐事,没什么特别的。将军此刻该操心的是被抢的孩子和逃走的贼人,犯不着在我这行当人身上多费心思。”

周承安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坦然,又想起身旁还等着问话的淮清洛,终究没再追问,只淡淡颔首,随即转向淮清洛,语气缓和了些:“小娘子,你追了贼人一路,可看清他的模样了?是高是矮,是男是女,穿什么衣裳?”

淮清洛蹙了蹙眉,回答道:“没看清。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隐约瞧着是个女子的身形。”

周承安目光扫过四周林立的坟包,忍不住沉声道:“这乱葬岗阴森刺骨,常人躲都来不及,贼人怎会偏把孩子带到这儿来?”

桑樾站在一旁,轻声接话:“许是觉得这儿吓人,料定没人敢追过来。只是她没料到,阿洛这丫头为了救孩子,根本不怕。”

周承安闻言,当即对着淮清洛肃然颔首,语气里满是认可:“小娘子好胆识!大半夜追贼人不说,还敢闯这乱葬岗,这份魄力比不少军中儿郎都强,若你是男子,定是个可堪大用的好苗子!”

“周将军过奖了,各有千秋,各司其职罢了。”淮清洛微微欠身,语气谦和。

周承安点头沉吟片刻,转头对身后亲兵沉声道:“依本将看,这贼人若是女子,多半是自家失了孩儿,得了失心疯,才抢了别人的孩儿跑到这乱葬岗,把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守着。你们分十名弟兄,去城里挨户查问,最近有没有丢孩子的、或是刚没了孩儿的人家,务必仔细查清楚!”

“遵命!”亲兵们齐声应和,甲片碰撞声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格外清晰。其余人提着灯笼立刻四散开来,脚步利落地往乱葬岗外围搜寻线索,不敢有半分懈怠。

淮清洛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她分明知道,那“贼人”是死而复生的花玲,多半是怀着身孕却遭横祸,怨念积深才被邪祟缠上,如今才会疯狂掠夺婴儿。

可这些关于鬼怪的真相,说出来周承安未必会信,反倒可能引来恐慌,只能把话咽回肚子。

桑樾瞥见她微蹙的眉头,大抵猜到她的心思,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急,周将军查人间线索,我们查背后的邪祟,总有能查清的时候。”淮清洛楞了一下,他继续补充:“若是寻常贼人,你随手擒住,这次有楠曦仙长帮忙都无可奈何,定是遇到了邪祟。”

淮清洛抬头看他,见他眼底带着安抚,才缓缓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

宅院。

淮清洛的身影消失在厢房门槛后,桑樾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身侧的楠曦身上。

廊下灯笼的光轻轻晃着,映得楠曦眼底的凝重格外清晰,那声带着沉郁的“尊上,值得吗”,在夜风中落进耳里时,桑樾心中早有答案。

他淡淡勾了勾唇:“无碍。”

楠曦的声音沉了几分,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急意:“可你当初您化凡前只说那鸳鸯刃是给她的护身法器,我才将它取来,见机给您的凡身。”

桑樾知道那刀刃的代价。

鸳鸯刃可助魂体分离,是用来分割秩序初建时,诞生双魂一体的奇物。一体一魂若用,体为空壳,魂没了坚硬,容易殒命。

当初让楠曦取来,除了给淮清洛做护身礼,更是为了被发现篡改化凡受罚的准备。更何况他要的从不是让淮清洛依赖他的庇护,而是让她拥有能自己护人的本事。

“天道不公,公道自取。”桑樾回应楠曦的话,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廊灯将他的背影拉得修长,脚步沉稳,没有半分犹豫,“再给她一些时间,这事不必再提,早些休息。”

他没回头,身后传来楠曦带着决绝的声音:“若她往后不护你,我会杀了她。”

桑樾的脚步顿住,心里清楚楠曦的担忧,也明白这份承诺背后的重量。他轻轻应了声“好”,没有多余的话,他信淮清洛,也懂楠曦的心意。

听着楠曦转身走向隔壁的脚步声,桑樾才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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