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怀抱着池愈,也不看路,一股脑的往前冲,一路上撞到人撞翻小摊,弄得怨声载道,但路人一看他一身破破烂烂,血迹斑斑,眼睛红的骇人,也不敢拉住他掰扯,骂了几句就自认倒霉。
池念只拼命得往前跑,脑海中回荡何安媛的那几句话。
“一切都是我干的,因为我心悦池二哥哥!”
“往前直走是午门,池伯父因贪污纳贿,尸位素餐,被判凌迟。”
“池二哥哥不跑快点,可要赶不上了!”
“惠儿那么好,我将她送入京都卫大营了!”
那张笑颜如花的脸,竟吐出如此腥毒的话来。
池念不敢想何安媛的话是否是真的,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拥有这么大的能力,将池家无声无息地扳倒嚼烂。
池念用力冲进围着的人堆,不顾身边人的推搡谩骂,有人就骂道。
“臭叫花子,赶着投胎啊,挤进去让剁子手给你片几片那狗官的肉填肚子。”
哎,有人就说,“你说话也忒毒了些。”
“若是片几片肉救条命,也算是给那狗官积德了。”
周围有人附和。
“就该这么一刀一刀的来,把他这些年吃了的都还回来。”
池念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那赤//裸着受刑的,身上已不成样子的,正是他的父亲。
他那个书房正中挂着“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时刻警醒,三省吾身的父亲啊!
“爹!爹爹!”
池念手脚并用往刑台上爬,又一次次被打了下来,他护着怀里的包袱,不断望向受刑的人。
池老爷听见池念的呼喊,看着娇宠的幼子如此模样,又何尝不心痛呢。
“我池春宴,无愧于君,无愧于民,唯愧对妻儿!”
“念儿!走!活下去!”
池老爷已受刑一日,挨至今日,已是油尽灯枯,不舍得看了池念一眼后,便咬舌自尽了。
“爹——!”
“回大人,犯官已死,请大人责罚。”行刑的剁子手察觉人已走了,哆嗦跪下,本该三日刑完的,如今,只一日过半。
“那狗官不是说要撑过三日,不让行刑的受罚吗?怎就咬舌自尽了?”
“狗官就是狗官,死了还要害个人,呸!”
“爹——”池念趟在地上,他已经没有泪再留出来,被刑场的侍卫拖了出去,扔到一旁。
在那些人转身要走时,他拉住一人的裤脚,问道,“尸体是扔到哪里的乱葬岗?京都卫大营,在哪?”
得到了答案,池念静静躺着,像一具死尸一般,合眼躺着,太累了,他想睡一会儿,就睡一小会儿。
“就是他,就是这个疯子!”
还未入睡,就又被围了一圈拖走。
有完没完,池念翻动了一下眼皮,让我安静会儿,可好。
京都衙门的殓房中。
万罗魇梦花现身到何安媛尸体旁边,翻开遮着**的白布,确定确实是何安媛。
“我过一时不察,去外探寻了一下逃跑的路线,你就死了!废物!”
万罗魇梦花已经明显的无关上布满了愤怒,“一群废物,怎么找的两个寄主都是这些卑劣的东西。第一个魂未尽身先死,让我不能转寄他人,显露了本体,第二个身未死魂先尽,梦魇中这么多生魂还未吸收,没有血肉为土壤,我如何以寄主的思想织梦吸收,这梦魇,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都是群废物,如若现在立刻转寄到那池念身上,不行,这个时候让他知道这是梦,全是假的,这梦魇立刻就碎了。”万罗魇梦花踱步皱眉,“现在大体还是靠池念的思绪支撑构建,寄身于他,是要拿他的思想再构建一个新的,再吸引新的灵魂与旧的融合构建。”
“外面古家人虎视眈眈,只能吸收多少算多少,倒时,把池念的魂摄了,再找其他寄体。”
这妖花设想一番之后,确定接下来的计划后,决定跟着池念去,却突然被一只铁手抓住脖颈命门,直接摔到墙上。
这一摔,差点把它摔散了身形,好容易翻身起来,还未站稳,就是一刀迎面劈来,连忙躲闪,不想躲过凶刀,等着的是一记狠拳。
接着被扣住双肩直摔在地上,没等幻形逃跑,就被一脚踹到心口,直贴到墙角停下,紧接着就又是一刀。
刚刚一时不查,还想再来,怕是不能够,万罗魇梦花翻身立住,就袭上来,转手招出两条藤蔓,一条去缠杀来的刀,另一条向那人当面抽去。
一人一妖便如此打了起来,虽然在它的梦魇之中,但万罗魇梦花打得却十分憋屈,这人仿佛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招一式简朴无任何修饰,威力十足直击要害,仿佛练过无数遍,随便调动一块肌肉其他部位就瞬间应合,完全不需要思考。
它是擅长攻心摄魂的妖花,自来哪有植物同人动手打架,被打出了火气动起手来才发现低估了面前这个人,当发现时已经被缠住无法逃脱,再打下去,形都要被他他打散了!
被扣住头颅拉进,直面眼前的杀神,怎么把这么个东西放进来了。
“抓到你了。”
面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池念丢在山林里的青禾。
青禾那日从火林中逃出,混入何安媛的护卫中,赶到交战的地方时,池念已经痴傻。
何安媛将池念带上马车,出了战乱之地,他正想将池念从马车中带出来,就听到里边有响动,他第一时间就攀附在马车之上。
稳住身形还未动作,就见四周开始虚幻,那侍卫马匹,战场城郭就此消失,原本鲜活的人都露出痛苦神色,不多时,周围就开始重新构建,出现越来越多的事物,唯有马车不变。
见此,青禾利索地钻入车底,警惕打量四周,在重新构建的世界中,他仿佛看到一朵巨大的妖异的花,散发着诡异的烟粉。
这个世界,有问题!
取回自己的东西后,他杀了那个叫何安媛的女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破局的关键,但她一直在激怒他。
自池念被抓,他就一直处于失控的状态,在池念将他推倒离开后,这种失控感到达了巅峰,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恍然间,他记起了什么,他按自己的直觉行事,潜伏在这个女人身边。
他抓住了这个东西,只要除了它,他就能带池念离开,到时他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介时,他再陪同他寻着真正的池家。
感受到面前之人杀意越来越浓,万罗魇梦花最是能洞察他人的七情六欲,它急忙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恨池念弃你,你九死一生逃出来,又跟来这京都,一定想寻他报复!”
青禾不听他胡言,握拳蓄力。
“但你爱他,同何安媛一样,爱恨交加,占为己有!”万罗魇梦花大叫,“同何安媛一样肮脏的欲.望,她是傲慢嫉妒,你是暴怒贪婪!”
青禾一怔,手上动作稍缓。
“你贪图池念对你的温柔保护,可他护你什么了?这一路上全是鞍前马后,他不过动动嘴皮子说了几句话,就勾的你像狗一样搭上命。去真到要命关头,舍了你,保他的嫡亲哥哥去了。”
青禾神色微动,万罗魇梦花一看加**力,勾唇道,“他可是懒惰成性风流好色的主,哄人做事信手拈来。若是你放了我,我帮你得到他,让他身心都属于你。”万罗魇梦花诱惑到。
“杀了你,我也能!”
万罗魇梦花一见他堪破自己的诱惑,立察不对,拼死反击,赌上一身妖力,这般厉害之人,哪怕只神魂都难对付,梦魇一破神魂入体更是难逃,现如今不称着他神魂还在困在梦魇中逃跑,怕再逃不了了,舍了这一身修为,小命要紧。
“池念一生恶.欲全在懒惰与色.欲,如今支撑他醉生梦死的靠山都倒了,就他那般懦弱娇.淫的人,怕不是在那边的大狱里,连活下去的念想也没了吧!你不过去看上一看!”
青禾双臂曲张,青筋暴起,硬生生将万罗魇梦花耗费半城身魂幻出的人形撕成两半。
“聒噪!”
甩下身形消散的万罗魇梦花,他飞奔到后边的大狱,去存关在大狱中的池念。
寻到池念时,他还在睡着,青禾踹开牢门,走进狱中。
踹门的声音惊醒了池念,他皱着眉头,看向来人。
青禾不敢上前,因为池念不叫他靠近,因为那妖物的话。
他吞吐着,想说些劝慰的话,“这一切……”
“都是假的。”
青禾怔住,对上池念平静的眼睛,那里波澜不惊,像一潭死水。
“你,怎么知道的?”
池念抬手,示意青禾扶他起来。
他早该发现的,一个姑娘,能进入军营战场,他数次犯事没有军法处置。或者是最初他与何安媛出现在平洲,身边无一长辈,也无消息往来。
一入池府就被发现,尸体的腐烂程度不对,是故意调给他看,蓝河为何比他先到皖洲那么多日,哪怕他与青禾在路上走的很慢,等等一切。
他仿佛一直都在何安媛的监视与控制之下,他走到哪,哪里都有何安媛的影子。
皖洲城那么多官员,偏倒霉的就池家一家,一夜抄斩,过了那么些天,安王反了,安王所在的淮安仔细算算离皖洲并不遥远,自来无任何异动,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陆文笙与陆府,如同他记忆出现错误,这个人是他臆想出来一般,幼稚到小孩过家家的开战,一切都太过诡异,不合逻辑,到现在他才注意。
可这是真真实实的三个多月,身上的疼痛无一不告诉他这是真的,戏剧得像他平日都懒得翻的话本子一样,让他不敢想。
这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到两座城池的一砖一瓦,真实到平洲自皖洲的一路,真实到父兄处事性情。
所以,才假。
池愈不可能通敌叛国。
池春宴又何谈贪污空职。
这赫然出现的京都,混乱的刑场,甚至是人员都配备不齐的京都衙门,出城门往南十里的乱葬岗,城门往北二十里的京都卫大营。
哈哈哈,何尝可笑,儿戏般出现的京都,怕是让背后之人也手忙脚乱了吧!
池念张开手,一张纸条被揉的发皱,上面的如初学者的字迹都有些晕染,那是文墨死死拽着他腰带留下的。
顺着姑娘能活。
姑娘身边有妖怪。
是啊,妖怪,也是此,他才敢大胆的想。
以他和何安媛的见识,如何构建得出京都来,这行走间的人群真真假假,谁是真?谁是假?
这一件件事,谁是虚?谁是实?
“青禾,你是真是假?”
我在努力的逻辑合理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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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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