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感受着身体中缓慢晦涩移动的丝微的灵气，他终于敲开了修炼的大门。
那日，打坐一天的池念裹着大氅出门，院中的大雪纷纷扬扬，修炼之苦修炼之难初见端倪，不敢说其他，他连门都摸不到，说不气馁那是假话，他都有些认命，却还抱着一丝希臆，古祚说等他，他便等，他说他有办法，他便信他。
说来也是可笑，他都不明白他与古祚间的关系，仇人吗？不算是。朋友吗？也不像。可他确实信他，也只信他了。
池念不知道他等了多久，自腊八之后，所有的日子他都记乱了，虚妄山上没有其他人，或者是他们在哪里闭关，整个虚妄山笼在雪中，寂静，蝶家母女是这漫长等待中唯二见到的人。
莫名，池念想到这个人，这个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最先开始是远远的一处黑影，再后来慢慢靠近，池念确认是他，他带着满身伤，停在他的面前，没有笑，没有问好，只告诉他，“找到了。”
池念顺着古祚教他的顺序运转着周天，在古祚帮助下拨剥撕出来的一丝灵气，一点一点纳入体内，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吸收，存入丹田。
“修炼如同蓄水，蓄够了就上升了。”古祚说。
“嗯。”池念明白，古祚是在安慰，修炼哪里如他说的那般轻松，若是如此，天下都是仙人了，如今，哪怕摸到了门前的石阶，他仍旧认为，他们是仙人，无关修为。
古祚这次的伤，伤得极重，池念看到了横贯他前胸后背的抓痕，皮肉翻卷，白骨露出，在为他上药时，触目惊心不是夸张，池念感叹仙人也是血肉之躯，但仙人终究与凡人不同，这样的伤居然活着回来。
池念不知道，他盼着古祚死，还是万幸古祚没死。
还未修养多久，古祚便再次同道别，他又接了任务，他的伤才刚刚结痂，池念以为他会好好修养些日子，不曾想他这么急。
“带上我。”池念抬头望着他。
“太危险，你刚刚练气一阶。”古祚拒绝他。
池念想，他如此着急，可能也因为他的修炼实在是慢吧！
“带上我！”池念放软声线，起身靠近，“带我。”
“池念。”古祚叫他，语气带着拒绝。
“我不想等了。”
这次的任务说来不难，是俗世的一处山村，信仰了邪神，祭奠了怪物。古祚是作为带队的师兄领着宗门中的小辈前去查看解决，并没有什么大的难度，之所以出这项任务是因着这次前去的小队里有一个小师弟，他是门中一长老俗世中唯一有修炼天赋的后辈，这是他第一次做任务，长老想找一个人替他保驾护航，给出的东西可比这次任务的奖励要多。
既然池念想去，这便带着他去，临走时，古祚在一边收拾着要带的东西，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去的话，也不许收拾抬脚就走了，带着池念要用的东西可就多了。
池念不爱吃辟谷丹，各种温良的灵果食物就要多带些，喝茶用的杯子喝水用的小碗，便是装盘的碟子也带了两套，不想池念用水囊抓着灌，睡觉的软塌、挡风的彩屏，若是风餐露宿好歹能给他支个睡觉的地方，古祚知道他不挑剔，在梦魇中他也没有喊着要这要那，可，在能给他的时候，古祚想给他最好的。
自池念来了之后，他在虚妄山的小院就逐渐配齐了该有的不该有的，无一不精细华美，古祚曾去过池府，哪怕是短短待过一时，府中的物什和主子下人的穿戴都显示着池府的底蕴，池家虽然人丁稀薄，但确确实家资丰厚，说是样池念奢华富贵一生一点不打虚的。何况池家的亲家韩家世代镇守边塞，定州虽然寒苦，但是大景去往西方他国的必经之路，商户来往络绎不绝，且盛产各种玉石宝石，在定州不值些钱，若花大价钱运送至京都、南地及受追捧。因着富贵窝出来的池念，如何忍受得了苦，那梦魇之中，是他此生吃的最重的苦了，既然养他，就不能比之在池家受罪。
池念看他收拾着东西，突然有些好笑，自来这些东西都是荷烟在他面前忙忙叨叨，他从未出过远门，最多也是在皖州城外的庄子上住个几晚，无论哪处的落脚点都是有专人打理的妥妥当当，陆文笙的府上特意给他划了院子，按着他的喜好习惯拾掇，像古祚这么忙的反倒没有，按他这收拾，院里的东西怕都要装走，这是要走到哪把院子背到哪去。
想到荷烟，他也失了看热闹的心，如今，他可以平静的回想往事，不再带着悲伤，平淡谈说，但，不可能无感。
“行了，这是出门做事，又不是游山玩水，我不挑。”池念阻了他。
“我挑。”古祚不搭理他，自顾自忙去了，这些东西以后起码得备上两套，身上带一套，院里也该留着些，省的用着不凑手。
这次去俗世，池念是舒服的，上次坐着古谨思的剑，腿肚子都打颤，和古祚的剑不同，古祚飞的低，脚下也熟悉，那次穿过界域之间的拉扯感与脚下的虚无，让人头皮发麻。苍界与俗世不处一个空间，他们如同两个葡萄仅靠着一个枝丫连接，与苍界不同，修界与俗世是交融的，古祚说，其它几界也是如此。
“你们古家倒是特殊。”池念说道。
古祚并不应声，指着交界的那条似从天而降，蜿蜒流淌的河说：“这是浊清河，浊清河划开了两地，一边是修界，一边是俗世，当年俗世、修界、魔域和荒境是连在一起的，神魔大战，将这块世界打碎，不见天日的极地融和在一起，将魔族封入此处，由慑天门镇入虚无之中。而荒芜之地被仙神扯出，将妖族驱逐至此，一刀劈出这方世界，由渊渡相隔，渊渡中栖息生活着各种妖兽，很多人猜测，渊渡之底，便是荒境。”
“为什么要驱逐妖族呢？”池念不解，神魔对抗，与妖族如何。
“这场神魔大战之中，妖族大部分并未出力，妖族虽天生强悍资质极佳，但修炼比之人类更为困难，修为越是向上，越难进前一步，在飞升的神仙之中，妖族几乎占据着顶层。大妖们大战的要求便是，妖族修为低弱的不上战场，妖族本就稀少，天生地养的灵族何等珍贵，那场大战后，上层的妖族为主要的战力，或是为身死或是受伤。但毕竟参战的妖少，大战过后的修补，妖族不愿出力，惹恼了仙人，原就是贪生怕死的，连事后的丁点付出也无，仙人就将他们流放，自己过日子去吧！”一旁的丁朔玉为池念解惑。
“是吗？”池念半信半疑。
“这是老祖告诉我的。”丁朔玉肯定点头，他就是此次要保护的弟子，宗门中不知道丁长老不知多少代的后辈。
“这浊清河是从天河引下来的，为了防止修界的灵气外泄，虽然不能全部阻挡，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渡过去的！”
池念看着丁朔玉讲得头头是道，而古祚仅是大致介绍之后便不再发表看法，这其中怕不像是丁朔玉说得那么简单，特别是那浊清河，是阻挡修界的灵气外泄，还是，绝了荒境。
新登王位的孔雀王拿着手中的羊皮卷望着高空的太阳，这是太阳吗？
不是。
家园一点点重建，原本，他并不理解老孔雀王的一些命令做法，如今，看着手中的羊皮卷，他笑了，带着苦涩与疲惫，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和仇恨。
妖，可是天生地养的灵。
岂能随意驱遣。
我们的孩子，该看到光明。
飞行灵器停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村中，丁朔玉将它收起，池念看着一晃眼就消失不见的画船有些惊奇，丁朔玉笑笑向他解释：“老祖送我的筑基奖励，嘿嘿。”
“你们老祖对你很好。”池念也笑笑。
“不及雍泽君对你细致入微，我们都还啃着辟谷丹呢！”
一路走来，船上的弟子对于古祚按时摆出来的饭菜以及从不间断的茶果点心怨念极大，对于池念这个俗世美人，寰霁天府传的沸沸扬扬，近了看确实是勾人心魄，对于古祚的举动也是理解，却也不免羡慕，羡慕古祚，羡慕池念。
这一行人连着池念也就七人，余下五个四男一女，都是筑基左右的修为，有刚刚筑基，也有卡在练气九阶的，丁朔玉是这里面修为最高的，在筑基中期。
池念看着古祚，大多数和他同龄之人都堪堪迈过筑基，像是古家那些子天才的少年们也是挣扎在金丹左右，上次同古谨思他们分别时，两人的修为在金丹中后，而面前此人，二十七，不，如若过了年，二十八岁，元婴中期，从出窍掉下来的元婴中期，何等天才。
古祚见池念看他，眼睛黑黝，又看他之前盯着丁朔玉看了半天，明白了，低声开口，“你有的，现在用的话会伤着你，等你到了练气五阶可以御器，就拿给你。”
把池念闹个脸红气恼，他又不是孩子，须得这样哄着。
今早上做了个美梦，被闹铃吵醒，关了继续做，美美起身，不出意外，迟到了……
我和傻子一样，这是昨天的章节，我忘设置发布时间了(／_＼)大怨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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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摸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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