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偶遇。
“缘分!缘分!”
周宇轩和上学时候一样,说话时笑眯眯的,嘴角弯弯像太阳,眼睛很有神。
她变化挺大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
周宇轩走到姜之羡身前,仍旧笑着,“你怎么不打伞啊,快来——”伞面倾斜,遮住她。
“走得急,忘记带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周宇轩笑着说。
姜之羡本以为他是在说和以前一样丢三落四,不想话已开口,让她好一番惭愧。
“宇轩,别取笑我了。”
周宇轩笑意戛然而止,认真的说:“真的和以前一样,一样漂亮!”
他对她的赞美上学时候便毫不吝啬,如今时过境迁,他还同年少时一样。
“宇轩!”姜之羡有点急了,迈步往前走,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周宇轩做梦都不敢想,会在这里碰见昔日同桌,他自转学第一天来到高三二班,他和她就坐同桌,所有人都羡慕他能和校花坐同桌,就连他自己也庆幸。
虽然高三前半年她很少在班里,他们真正同窗的时间不过半年,但她确是他整场青春里惊艳了岁月的人。
国外数年,曾经的人和物在他记忆中渐渐凋零,唯独她,却愈发的鲜明。
“同桌!”周宇轩打着伞在后面追。
一点都没变!毫不顾忌的耍小脾气,说走就走,不留情面,对人冷冷的。
班里女生都不太喜欢她这个性子,认为她太傲慢,但男生却都很喜欢,只是没有人敢表白。
他撑伞在后面小跑,脸上挂着笑意,像是捡到了宝。
而她,好歹经历了十年磨练,脾气秉性有所收敛,即便是再难听的话也能照单全收,何况是老同学的一句玩笑话。
渐渐脚步变缓,周宇轩跟了过来。
“宇轩。”姜之羡回身望他。
周宇轩被她突然停住的脚步打了个措手不及,待站稳,听她喊他。
“同桌你说。”
姜之羡记得周宇轩有一位很欣赏的人,“你说历史老师还在十中任教吗?”
历史老师……鹅蛋脸,黑色长发,小小的眼睛,嘴巴鼻子同样小小的,一个南方女孩,教他们历史那年刚研究生毕业,也只比他们大了十岁不到。
周宇轩笑容顿住,他记得高三最后一个月,历史老师向班主任反映,说他和同桌女生走得太近,像是在谈恋爱。
为此班主任还把他叫到办公室,千叮咛万嘱咐,一切等高考过了再谈。
姜之羡轻飘飘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班主任当时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历史老师反映咱俩上课时总凑到一起开小差,你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吗?”
“气愤?”
周宇轩猜她被误解,肯定是生气了,要不她也不会直到高考后才与他讲话。
姜之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摇头。
“那是什么?”直到今天,他仍想知道为什么一直到高考后,她才与他讲话。
“想笑。”
“啊?”
姜之羡还在笑,“你忘了吗!咱俩当时开小差谈论的话题是什么。”
“这……”周宇轩脸色垮下,他想起来了,他同她说,历史老师很漂亮。
她一直以为他喜欢历史老师。
“我站在办公室,背着手,低着头,听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解,特别想告诉他,周宇轩喜欢的不是我,可……欸……这你懂吧?哪怕过了十年,咱们都快三十了,喜欢一个年长自己十岁的,还是不能被世俗理解,我们一直活在外人的世界,怕被定义,怕被嘲弄,更怕别人自己为是的指指点点。”
“同桌你——”
他从没见过她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而且都还是消极的,“你这是——”
“没。”姜之羡察觉出自己的失态,连忙堆起笑,“雨停了,我先走了。”
说完,不顾周宇轩挽留,毅然离开。
她来时匆匆,走时也无牵无挂,唯独周宇轩的一颗心,再次被热油泼了一道。
*
偶遇周宇轩成了姜之羡平淡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丝毫没被她放在心上。
六月初,北方开始陷入暑气之中。
奶奶身体好了大半,催促姜之羡赶快回京都,千万不要因为她耽误了工作。
姜之羡对这份工作的态度向来都是可有可无,所以奶奶催了半年,她也没回去。
这会儿看奶奶实在急了,不情不愿收拾东西回京都。
“您一定要带着手表,不能摘!”
“好好!”
“不舒服就给齐大妈打电话!”姜之羡已经和齐大妈交代好了,奶奶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会给她打电话,还要劳烦她多照看,姜之羡也不白请她帮忙,是给了好处的。
“知道!”
还是放心不下,“不要逞能!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之羡坐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叮嘱,左想右想生怕有遗漏。
奶奶坐在她身边,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
若有所思,“我们羡羡的手本不该做这些粗活的……”
“奶奶!”姜之羡蹙眉,抽出手掌,按着指腹上的茧子,神色晦暗。
六月五日。
姜之羡回车队第一趟班,还是G123京都南到红桥。
半年没上班,组员都分散到了其它班组,今日跟她上车的组员都是些新来的实习生。
G123下行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VIP的乘务员有个业务不太熟练,姜之羡多往1车跑了两趟。
G154上行返程她惦记着1车乘务员的始发作业,便先去1车巡视了一圈,帮着分发零食饮品,询问了用餐情况,还算有条不紊。
“姜车,您回去吧。”
这是董欣然第三趟班,上车的第七天,姜之羡是她跟过的第五个车长,新来的实习生没有固定班组,哪个组缺人,就去哪个组,据说新来的实习生都是这么过来的。
昨晚出乘会结束,同期的舍友听说她跟姜车走G123,羡慕的不行,说她是高铁一队最好的车长。
当时她还不信,短短几天她跟了四个车长,不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就是百般挑剔。
只有她,姜车长,知道她业务不熟练,不是责骂,也没有挑剔,反倒一趟又一趟往她这里跑,不断教她业务知识,返程作业居然陪她一起给乘客发放零食和饮品。
她信了,真的很好,是一个很好的人。
17:40,无锡东。
电台里,“姜车,1车只上了两位乘客,您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可以。”
“好。”姜之羡放下电台转身去干别的。
1车3A、3C。
“您好两位,请问喝些什么?”董欣然推着航空车,面前摆着果汁、可乐、矿泉水还有热茶。
坐在3C位置的女士很有礼貌,点了一杯果汁。
“先生您——”
董欣然话音未落,一阵歌声响起。
“当天边的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
女人姣好的面容有些慌张,“序臣你的手机。”说话间便要起身去寻。
被男人沉着嗓音制止。
没人看得懂他冷静自持的面容下,是几经的波涛汹涌,手里死死攥着手机,痛!
是你吗?小丫头。
记得你的铃声是一段钢琴曲。
是我想多了……
这时董欣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是我——噢,不……”
董欣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乘务员上车第一件事就是上交手机,下了车才能拿到手机。
现下,航空车上的手机,依旧在唱着婉转动人的——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就像月光洒在海面
…...
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
竟学不会遗忘
……
“姜车有吗姜车?”
董欣然挂断来电,匆匆给商务座旅客上了杯水,推着航空车跑回操作间。
慌乱间隔断门忘记关闭。
女人清冷的声音通过电台传出,“有,请讲。”
羡羡!
是你!
是你……
小丫头,真的是你……
董欣然,“姜车您手机落在1车了,刚有人给你打电话。”
姜之羡摸摸口袋,可不是么,手机没在身上。
“欣然麻烦你帮我把手机送到9车。”
“收到!”
一千公里,五个小时。
段序臣维持着上车时的姿势,身材挺直靠在座椅上,眼睛猩红盯着玻璃门。
不敢眨眼,他怕眨一下眼她就会从他前前溜走。
“序臣你休息一会儿……”王温尔俯身要去按他座椅上的调节按钮。
被他冷脸训斥。
“你——”王温尔被呛,小脸凝霜,不去理会他。
这个男人!自疫情爆发陪他去国外,一年半了,总是对她冷冰冰的,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就好像她不存在?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我!
哼!
21:36,济南西站关闭车门。
“你好。”
段序臣喊住乘务员。
董欣然微笑,走上近前,“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车长怎么不来巡视车厢?”
董欣然刚上车,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唯一知道的就是检察人员可能会买票上车,暗访乘务作业。
听到段序臣的话,以为他是检察人员,瞬间吓得面色惨白。
他也发现了乘务员的神色不太对,连忙补上一句,“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见乘务员还不相信,段序臣再次解释道:“我不是检查的,就是普通旅客。”
“真的?”
“真的。”
“那你问车长是?”
“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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