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然后,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暴雨接连下了两天,在周一的时候却停了下来,除了凌郴家门口倒了两棵树以外无事发生,学生痛失一次停课机会。

凌郴一觉睡醒,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好像要问邢秋雨什么问题,可他最近做梦太多,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原本打算周日去找他,可邢秋雨不在家,电话也不接,发信息过去只回了短短“在忙”两个字,好不容易周一在学校见着人了,邢秋雨又被苏兰秋喊走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跟他说。

之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忙。

凌郴刷够了题,暂时不想碰那些费脑筋的东西,便百无聊赖地趴在走廊围栏上吹风,楼下的学生不少,明明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他却能远远地认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对,是两个。

他看见邢秋雨从夏谷雨手里拿过了什么东西,俩人有说有笑地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哦,重色轻友去了。

没什么好看的,凌郴吃饱了西北风,又回到了课室,翻开练习册,把题当成邢秋雨刷。

偏偏这还都是他的知识范畴之外的题目,凌郴写了个“解”,然后烦躁地往桌肚掏书,非得把这题解了不可。

一个苹果咕噜噜地掉出来,凌郴手快接住了,让苹果保了一命。

谁放的?早上来还没有的?

凌郴又掏了掏桌肚,搜到了一封感谢信,字迹工整漂亮,简单阐述为了报答对他们救命之恩的感激,打算请他和邢秋雨吃顿饭。

落款是夏谷雨。

凌郴更躁了,掏出笔,就在信上空白的地方龙飞凤舞地写了句“不用”,并把苹果和信让隔壁班的人还给夏谷雨。

刚还回去,邢秋雨就回来了。

看见凌郴给夏谷雨递东西,他心里狠狠一颤,像失重地坠下高楼,没由来地不高兴。

邢秋雨跟他打了个招呼,下意识报备:“我刚刚和他们一起帮秋姐打印资料去了,那个苹果……”

凌郴点点头,嘟囔了一句:“我没吃。”

邢秋雨还想说点什么,想到凌郴递去给夏谷雨的信,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苦涩地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点——凌郴有喜欢的人,应该祝福他才对。凌郴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他仗着好兄弟好哥们儿这个身份已经占了很多便宜了,不能再乘人之危了。

可是怎么这么难过呢?

趁夏木荣写板书,邢秋雨默默地给他递了一张纸条:“我会和她保持距离的。”

凌郴愣了愣,写了句“什么?”又划掉,涂涂画画,最后给他回了一个“好”。

凌郴心里藏不住事儿,向来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他眼底的兴奋做不了假。

难怪看见夏谷雨表白会不高兴,难怪会冲出去保护夏谷雨……凌郴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邢秋雨把自己定位在了妨碍他们发展的那颗碍眼的绊脚石上面,暗自神伤去了。

升旗快结束的时候邢秋雨又被苏兰秋叫走了,不知道被喊去干嘛,好半天都没回来。

凌郴打算去找他一起回教室。

从学校综合楼背后和临江湖中间那条偏僻的小路经过的时候,被一个瘦小得像初中生的男孩拦住了,说有人找他。

凌郴不疑有他,因为来人瘦小,他并没有设防,跟着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来的男厕所里。

刚察觉到不对,就被一件酸臭的校服蒙了头,被人蒙头一顿打。

凌郴被打蒙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把校服甩开,呼吸到新鲜空气,抬眼向打他的那个人望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是徐洋。

来不及思考,凌郴火气上头,冲上去拼命拉住徐洋给了他一拳,和徐洋扭打在一起。

因为位置偏僻,被秃头主任发现拉开他们俩的时候,俩人均已负伤,凌郴手臂上的口子都裂开了,被吴医生简单包扎之后,两个人都被光头主任请进了办公室喝茶。

邢秋雨就在办公室里,刚刚才和大姨通完电话,一看见凌郴身上负伤,心头狠狠一跳,开始焦虑起来。他想上去问凌郴发生了什么事,但又被苏兰秋拉住询问他大姨的事。

因为打架,凌郴和徐洋都要被记过处分写检讨。

特别是凌郴,他下手最狠,得检讨加倍,还得道歉。苏兰秋问过主任,能不能两个人不记过只检讨,被光头主任一语否决。

连夏谷雨都闻声赶来,口水都说干了,可是因为没有监控,光头主任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只能绷着脸维持原判。

徐洋听了夏谷雨的控诉也不干了,直言他们关系好,肯定是一伙儿的,他成绩差所以都欺负他,就差在办公室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他混子惯了,倒是无所谓什么记不记过写不写检讨什么的,但他话说明白了,就得让凌郴给他道歉,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脸。

凌郴拒绝道歉,和徐洋一块儿被光头主任留在了办公室写检讨书,其他人被赶回教室上课。

光头主任给他俩调解了一天,徐洋死活不肯松口,还把周末被打出来的伤口给光头主任看,说被打得那么严重,凌郴怎么也要把医药费也负责了。

一直到晚自习下课了,光头主任才放人。

邢秋雨似乎有点生气,始终走快他一步,留他一个人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不过拐弯的时候,还会停留下来等等他。

凌郴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一路走,一路踩着他的影子。

邢秋雨确实生气,气凌郴太鲁莽没有喊人,也气自己不在场,气自己忙活一天也没有找到证据。

到了家楼下,邢秋雨突然转过了身,声音哑哑地对着上楼的凌郴说:“凌郴,对不起。”

凌郴扬起一抹微笑,回头看他:“干嘛说对不起?”

“我不该对你生气。”邢秋雨低着头,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容拒绝,“但是下次一定不要再受伤了,行吗?”

凌郴愣了愣:“都是小事儿。”

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上了楼,他的心绪很乱,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只本能地想躲着邢秋雨,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入了夜,段汐给凌郴发来消息,让他千万别看班级大群。

但是发晚了,凌郴还是看了。

徐洋父母在班级大群里面发了一大通长文控诉凌郴的凶恶和学校的不作为,入目即是大片不堪入目的辱骂和诅咒。光头主任在群里说明真实情况,又被徐洋父母撒泼打滚地诬陷他偏心好学生,闹得群里其他家长人心惶惶。

他们甚至还发到了论坛上,一路骂到了他的私信,连他直播游戏的账号私信都塞满了恶毒的发言——

“天天打游戏不学好,社会败类。”

“父母送你去学校不是去打架的,还好学生,以后出来当混混吗?”

“那个好成绩也是作弊得来的吧?”

……

江晚晴敲了敲他房门,显然是已经看见了那些东西,想要安慰他。

凌郴扯出一个笑容,小声地说道:“妈,没关系的,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就好了。”

江晚晴担忧地看着他,上去抱了抱他:“去吧,早点回来,妈妈永远都相信你。”

凌郴点点头,一直在外面游荡了很久,绕了一大圈,走到了邢秋雨家楼下。

他给邢秋雨打了个电话:“邢秋雨,陪我去爬山好吗?”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白天鸡鸣破晓后他们还要上学,爬山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邢秋雨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什么也没拿,说走就走。

他们爬的山并不高,一个小时就爬到顶了,山风习习,凉意抚平了心头的无名焦躁。

俩人在漫天星光底下并排坐在阶梯上,整个城市都缩小成巴掌大小。望着远方点点灯光,凌郴的心平静了下来。

因为凌郴情绪很低落,一直不说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邢秋雨在说,凌郴在听。

凌郴很享受这种感觉,抛下了手机里炸开的短信轰炸,他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他偏过头,凝神看着邢秋雨。

他的眼睛盛着星光,亮亮的:“你今天话好多哦。”

邢秋雨抬头望天,看星星看月亮,不敢看他的眼睛:“是吗?”

凌郴:“没事,多说点,我喜欢听。”

邢秋雨想了想,拿他们小时候的故事添油加醋地改编一番,给他讲了一个童话故事。

凌郴没听出来:“然后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因为这句话,邢秋雨心里漏跳一拍,低声说了一个他梦想的结局:“然后,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

凌郴仰头躺在台阶上:“好老土。”

凌郴:“但是我喜欢。”

他很认真地看向邢秋雨:“谢谢你陪我,我放晴了。”

难得邢秋雨今天说了这么多话,他真的好开心啊!

邢秋雨小时候自闭惯了,一天天沉默寡言的,所以他从小就爱逗他说话,只要邢秋雨说话,他就开心。那么好听的声音,不多说说话浪费了。

邢秋雨听他这样说,便笑着问他:“那这样呢?”

不等他回答,邢秋雨很大声地对着天空大喊:“凌郴要永远快乐!!”

声音回荡在耳边,被风送入心底。

凌郴多少有些震惊,虽然现在的邢秋雨已经比小时候要开朗得多,但他还是第一回看见邢秋雨这么大声地喊话,为了他。

他很开心能见证邢秋雨的第一次。

同时又很矛盾地想,还好邢秋雨只在他面前这样子。这个想法很不好,很自私,可他控制不住地去想。

这样子的邢秋雨格外地吸引人,竟然叫他他有了独占的想法,他不想邢秋雨被其他人发现,想把他藏进窝里,做他的专属宝藏。

可是这样不对,邢秋雨这么好,他值得所有人的喜欢。

凌郴笑了:“听起来很解压。”

邢秋雨也笑着说:“你也试试吧!”

凌郴便跟着很大声地喊:“邢秋雨要永远幸福!!”

俩人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邢秋雨在心底默默地想:能够听到凌郴喊出这句话,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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