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在校门口等着,给她来送午饭,程琅过去时,他蹲在一棵高大的树下纳凉,留出后背给她。
天太热,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他的背上,他不停擦着脸上的汗,手臂却略微收紧,小心护着怀里的不锈钢保温饭盒。
程琅迟迟不来,他担心饭菜凉了不好吃,所以想要用身体捂着避免散热。
大树外,一道影子缓缓向他靠近。
程琅不声不响地来到他背后,手往前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压在他线条清晰的脊背上,呼吸温热:“猜猜我是谁?”
程舒猛然一惊,耳后传来酥麻的痒意,不想她摔倒,他控制住想要转身的冲动,吞吞吐吐回应:“小、小宝。”
“我身上有汗,你……你快下去,别弄脏……”
说着,他的耳廓在她眼皮子底下变红,程琅心情愉悦,低下头,轻轻的吻落在他左边的脸颊。
程舒明显愣住,睫毛迅速地眨了两下,身后的柔软很快消失。她起身离开,若无其事地站在旁边,马尾松散地扎在耳后,脸上粘着发丝,潮热得泛红。
程舒艰难起身,腿蹲久了发麻,脚步踉跄,险些重心不稳倒下去,好在饭盒被他牢牢护在怀里。
他站在原地稳了稳身体,然后拧开保温盒盖,将饭盒递到她面前,“小宝,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程琅接过来,随口问:“你吃饭了?”
他眼神躲闪,“吃了的。”
没吃,他也来不及吃,去卖完东西回来就忙着给她做饭,哪有空管自己。
她看出程舒没吃,肚子都瘪下去,压在他身上都感受不到肉感。
“没筷子。”
程琅没拆穿他,看着保温盒里的排骨嘀咕,这么多她也吃不完。
程舒一摸裤兜,反应过来,“我放在袋子里,应该是挂在车上,忘记拿,我现在去——”
他话没说完就匆匆离开,腿脚不便,迈的步子倒挺快。
太阳太大,程琅眯起眼,总觉得不远处那道身影熟悉,走近来看,竟然是乔裕然。
看见他,她原本是不打算打招呼,但没想到他先过来搭话。
“程琅。”
她抬起头,“嗯,干嘛?”
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热烈的阳光。
“第四节课下课,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
程琅唇角翘起弧度,清澈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带着些许恶劣的笑意,“你上课都不听,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乔裕然略感意外,也许是她眼中的戏弄让他对她的印象产生偏差。
“你想要……”
他的话被人打断。
“小宝!”有人朝她大喊。
程舒慌忙朝她跑来,因为太着急,摔了一跤,狗啃泥样的,摔完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程琅咬着腮帮子肉,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灼烧出洞,同时在心里骂他。
蠢货,废物,丢人!
她想装作不认识他,可眨眼间,程舒来到她跟前。
像扮演老鹰捉小鸡里面的鸡妈妈,程舒张开手臂,将她护在身后,看向乔裕然的眼神充满敌意。
“你是谁?要对我妹妹做什么?”他厉声道。
乔裕然愣住没有反应,将目光投向程琅,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她拽了拽程舒的衣角,他没动。
“程舒!”她生气道。
他回过头,被她推了一下。
“让开。”她说。
程琅走上前解释:“我哥,他脑子不好使,你先走吧,回教室我告诉你。”
乔裕然神情平淡地点头,“谢谢。”
他随后便离开,留她和程舒两人。
程舒捏了捏衣角,凑上来说:“那个人看着就很坏。”
程琅语气冲:“哦,你背后说人坏话难道就是什么好的?”
他讪讪的,不说话了,低垂着头,手背上沾着灰尘,关节的地方好像还破了皮,衣角被他捏来拽去,嘴皮也咬得用力,下嘴唇发白。
她脾气上来了,明明是他丢人现眼,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程琅不悦地抬起手,在空中划出道弧线,往他脸上去,“啪”一声,巴掌落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懵了下,紧接着眼眶那里通红。
她手心湿湿热热,放下来看,是他掉下来的眼泪。
她把手在校裤上擦了擦,在心底冷哼。
呵,差点被他骗到了,她都没怎么用力。
“筷子给我。”程琅从他手里抢过餐具盒,转过身背对着他。
程舒忍下泪意,在她背后小声叮嘱:“小宝,你好好吃饭……”
又从瘪瘪的裤兜里掏出钱,塞到她手里,“你拿去买好吃的,我先走了。”
她把钱收下,拿过来一看,布满折痕,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十块的、五块的、最小的是五毛,大概率是他做手工挣来的。
再回头,他背影单薄而落寞,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摔伤了腿的缘故,他比之前瘸得更厉害了,走路时要拖着另一条腿走。
程舒没有发现她的目光,推着自行车,消失在她的视野。
-
程琅直接将上午写好的作业递给乔裕然,他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下午的体育课,集合完毕就让自由活动,许薇兴致冲冲地去借体育器材,要和她打羽毛球。
可能是上午的学习将精气神都消耗殆尽,程琅和许薇打了两局就有点力不从心,弯腰捂着肚子,面色虚弱。
许薇立马放下球拍,跑过来问:“宝儿,你肚子疼还是来月经了啊?”
她缓了缓,疼痛消失才直起腰,“我月经还没到时间,可能是太久没运动,肌肉酸。”
“那你坐下休息会,要我陪你上教室不?”
程琅把羽毛球拍给许薇,“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去找别人玩吧。”
回到教室,除了乔裕然外没有其他人,她没空管,只觉得身体累,想趴在桌上休息。
刚坐下,一股热流涌出,程琅身体顿时僵住,懊恼不该抱有侥幸心理,当时应该叫许薇送她上来。
她忘了自己生理期时准时不准,现在好了,教室里没有一个女生。
在抽屉里翻找,乔裕然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投来目光。
她之前的没这次突然,通常是早上起床后来,离一个月还差六天,自然也没准备。
程琅泄了气,和乔裕然对视上,她犹豫着,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她去买。
他看出她的犹豫,率先开口:“你想我做什么?”
她张了张嘴,“能不能……去帮我买包卫生巾?”
乔裕然顿了两秒,慢慢理解她说的话。
他从座位上起来,“好,你等我。”
他去得快,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怎么买。
小腹的坠痛感强烈,程琅捂住肚子,趴在桌上。
她眼睛才眯了不到五分钟,乔裕然就跑回了教室,气喘吁吁地站在她面前。
“给。”
他手上提着塑料袋,里面放着好几包粉的紫的包装。
“谢了。”她拿上一次性袋,弯腰去了卫生间。
日用、夜用的他都买了,好在没有买错,买成护垫,她叹了口气,拆开包装垫上后按下冲水。
内裤上有,裤子没沾到,她用纸擦了擦,打开门走出去。
教室里仍然只有乔裕然在,他坐着在看手机。
一双修长的腿屈在课桌下,五官出挑的面容认真地盯着屏幕,不说话时,矜贵的气质天生与人带着距离感。
程琅走过去,坐到座位上,“多少钱?明天我带过来给你。”
“不用。”他放下手机,“你也帮过我。”
左右他很有钱,她也没强求。
“喝热水吗?我帮你去接。”他突然问。
程琅朝他点头,顺便把水杯递了过去。
她默默地想,乔裕然这人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他接完水回来,袖口那处湿了,留下深色的印记。
“有点烫,你抓上面。”乔裕然递来水杯。
见他袖口打湿,程琅拧开水杯盖问:“天那么热,你还穿着外套,不会不舒服吗?”
其实,班上穿外套的人不止他一个,她单纯好奇这些人脑子里的想法。
他拿纸擦着弄湿的地方,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还好,不热。”
衣服里面似乎也湿了,乔裕然将袖口拉上去,露出一截手腕。
她立即注意到他皮肤上的痕迹,似乎是割腕过,新长出的皮肤像蚯蚓一样,丑陋,又吓人。
“你的手……”
程琅刚出声,他就迅速放下了袖口。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的。”慌乱中,他说出这句话。
她当然不信,不过既然他想隐瞒,她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哦,那你以后小心。”
乔裕然扭过来看她,“你……别说出去。”
她将瓶盖拧紧,不以为意,“我又不闲,说给谁听呀?”
程琅没想到他家里有钱还想不开,反观她,真是乐观,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寻死。
这里其实不应该说“卫生巾”,月经本身不存在卫不卫生的说法,来月经也不是所谓的排污和流废血,是在流身体里的正常血。(月经包含3/4动脉血和1/4静脉血)卫生巾这个说法不好,有把经期出血视为不卫生行为的嫌疑,但我找不到合适的词。
另外,如果经期疼痛可以适当吃布洛芬,这种非甾体抗炎药物一般不会产生耐药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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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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