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程舒来接她,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闷,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说些唠叨的话,她反倒不习惯,凶了他几句。
无非是说他从瘸子变成了哑巴,又瘸又哑,惹人嫌。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好像是生气了,眉头紧皱着,脸憋得通红,声音发抖的同时义正辞严地对她说:“不许、不许说哥哥是瘸子。”
程舒对她说不出重话,最生气的时候也顶多是一个人别扭,不再喊她“小宝”。
程琅不满,偏要和他作对,“凭什么不能说?我就说,程舒,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自己是我哥了?”
他嘴笨,不会说话,满脸着急地憋出一句:“是……就是哥哥……”
她推了程舒一把,瞪他,“闭嘴。”
说完就背着书包,跑回了家。
她是生气程舒和她顶嘴才口不择言,想到她骂他是瘸子时程舒错愕又难过的表情,不免愧疚了一秒。
事后,她待在房间写作业,很快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程舒叫她出去吃饭,她看见他那双红肿眼睛,登时了然,他又偷偷躲起来哭。
不是没有撞见过他哭,程舒从来不在她面前哭,他习惯躲起来,躲在卫生间的小角落里,捂着嘴,小声啜泣。
程琅在心里骂他没出息,拉开板凳坐下,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多的是她的,少的只有一勺的那碗,是程舒的。
她用筷子一粒一粒地挑着米饭,等他端着青椒炒蛋过来,她夹了一口尝,立马吐出来,“好咸。”
“咸吗?我没放很多盐。”他用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小口,炒熟的鸡蛋透着金黄色,不咸不淡,味道不像她说的那样。
程琅故意挑他的刺,“啪”一下将筷子甩在桌上。
“不吃了。”
程舒连忙端起盘子,双眼紧张地看向她,“我去重做,小宝,不要不吃饭,饿肚子会难受。”
她翘起二郎腿,犟嘴道:“不想吃。”
他无奈,低声说:“我喂你吃。”
程舒长着张十分好看的脸,眉清目秀,她嫌弃他不聪明,浪费了那张脸,她有时会想,如果他没那么笨,她或许会多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她的坏脾气,源于程舒对她的溺爱。
程琅仔细观察才注意到,他食指上包着一个粗制滥造的创可贴,纸巾上缠绕着廉价的透明胶带,既不透气,又没有起到止血效果。
“你手怎么回事?”她问。
他遮遮掩掩,把手往身后藏,说话也唯唯诺诺,“切菜,不小心弄的。”
见程琅冷着脸,他又安慰:“没事的,不疼,很快就好了。”
她内心升起一股怪异感,“我可不是在关心你。”
“嗯,我知道。”程舒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不是关心,他也高兴。
-
吃完饭,程舒有话想问她,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她猜出来,于是先开口:“你以为我谈恋爱了?”
他睁大着眼睛,无辜地看向她,内心却忐忑不安,害怕听到那个糟糕的答案。
程琅自然不会轻易告诉他答案,好奇问:“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早恋?”
“如果是怕影响我学习,那你的担心是多余,我有自制力。”
程舒解释不了,他不希望程琅谈恋爱,是因为他每每想到她和别人在一起,心里就像发疯似的难受,苦闷、压抑、酸涩,这些情感如同巨大的气球,在他身体里炸开,让他失去理智。
他无从得知情绪产生的原因,便只简单归结于自己是出于家长心理,不希望她早恋。
“我担心小宝受欺负。”他底气不足地说道。
程琅不屑,她始终觉得程舒那副紧张的样子是在小题大做,无语解释:“我没谈恋爱。”
现在没谈,不代表以后。
“没谈。”程舒喃喃一声,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心底的郁结也随之消散。
“对不起小宝,是我误会了。”
他道歉之后,洗碗洗得格外有干劲。
程琅脱下的内裤是由程舒洗,他看到上面的血迹,放下衣服就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小宝,你……”
她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说话,“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来了,卫生巾我有,你不要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洗衣粉咬得他手掌发痒,程舒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温柔道:“我烧了水,你先去床上躺着休息,等会我把热水袋送到你房间。”
“你疯了吗?现在是夏天。”程琅不想理他,拿上杯子回房间睡觉。
点了蚊香,蚊子还是不时地在她耳边嗡嗡叫。
熄了灯,眼前一片黑暗,狭窄的门缝处透着光亮,轻悄悄的推门声,她知道是程舒走了进来。
他塞进来热水袋,放在她肚脐眼的下方,热意源源不断,本就炎热的夜晚又只有一台电风扇工作,她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说:“拿走。”
“不能拿。”程舒清楚,如果拿走她半夜会肚子疼,她喜欢踢被子,以前睡一张床上他还能照顾她。
他记得那天程琅疼得半夜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踢到盆子发出声响,他被惊醒跑去开灯,看见她脸色苍白地蹲在地上,把他吓坏了,差点要直接背着她去医院。
后面他烧了壶热水灌进热水袋里,又给她揉了一晚上的肚子才好。
“程舒,热死我你就高兴了。”程琅把被蚊子骚扰的烦躁发泄在他身上。
他的手带着干净的香气轻轻覆盖在她鼻间,“小宝,不要说‘死’。”
他有点迷信,对死亡异常恐惧,有次做梦醒来,抱着她悄悄流泪,他以为她没发觉,实际上,她早就感受到他眼泪掉落下来的凉意。
程琅没和他计较,身体发育胸部隐隐作痛,她并拢了双腿,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她对程舒,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说出口的欲、望。
她见过他不穿衣服时的样子,也偶尔撞见过他只穿裤子,不穿上衣,背对着她在房间里换衣服。
他的背很白,也很直,脊椎是一条凹陷的线,肌肉薄薄地覆盖,像倒三角,肩膀宽腰细,蝴蝶随着他换衣服的动作,若隐若现。
那时,她感觉自己毫无缘由地心跳加速,后来看了许薇给她分享的小说,俗气的名字,隐约记得是哥哥和妹妹之类。
小说里的妹妹像她,哥哥却不像程舒,他既没钱,也不高冷毒舌。
世界上像程舒这样笨拙的哥哥大概少之又少,但比起小说里的哥哥,她果然还是更喜欢程舒。
他比较听话。
“去把灯打开。”她说。
脚步声渐远,刺眼的灯光亮起,程琅眯起眼,适应了一下,程舒的手腕上有不明显的红痕,被她捏的。
她坐起身,把肚子上的热水袋扔到一旁,朝他勾手指,“你过来,上床。”
程舒摆摆手,“我身上没洗澡,不干净。”
程琅的兴致立刻降下来,脸皱起,“你洗完澡再上床,热水袋你拿走,我不要。”
“好。”他点头。
他想,小宝让他上床,那个热水袋不用也不要紧。
-
程舒出去洗澡了,她身上盖着条没有芯的被子,心跳莫名其妙快得离谱,风扇吹着她也不凉快,干脆把被子踢开,盯着天花板冥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有一丁点睡意。
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程舒洗完澡出现在她床边,干净的皂香味带着水汽钻入她鼻腔,他的手是凉的,像玉石,摸起来舒服。
“小宝,小心着凉。”
程琅哼出声,慢吞吞挪动身体,在他躺下时,飞快翻身坐在他腰上。
她动作大,连床也震了几下,程舒闷哼一声,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十分不解。
“小宝你……不睡觉吗?”
他穿的是一件洗到褪色的短袖,领口松松垮垮,锁骨清晰可见。
她没有回答,沉默地摸了上去。
程舒乖顺地躺在床上,好像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纵容或原谅。
程琅的手随机出现在他身上的某个位置,喉结、锁骨,或者胸前,他为她找好借口,以为她是在好奇他身体的构造。
喉结上传来触感,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发出一个音:“痒……”
她俯下身,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像在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它在动,哥哥。”
程舒脸瞬间爆红,程琅几乎没叫过他“哥哥”,而在这种时刻,她叫了,意味不明又带着暧昧。
它在动……是了。
她坐在上面,所以他薄启了。
身体的反应让他像弹簧一样差点从床上坐起来,最后被她硬生生按下去。
“程舒,不许动。”
她威胁:“不然我生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