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冬
纷扰的混乱随着大雪变得平静,裴多菲饭店的窗沿上摞着几厘米厚的细长积雪,法拉利被雪折射出的亮光晃得眯起眼睛,继续拿着扫帚打算把门口清理出一条宽阔的过道。
“嘿,法拉利,有你的信!”
尤利娅从门口的信箱中取了几封信件回来,没走两步路,裙子就被融化的雪洇湿了下摆。
法拉利道谢后接过信,有些欣喜,失去所有家人后,唯一会给他写信的就只有前往莫斯科的查尔斯了,这意味着他还活着,并且还有闲心给自己寄信。于是他急切地打开,信封的折痕和墨迹仿佛让他感受到了千里之外查尔斯的存在,尽管他们的距离无法触及。
“法拉利:
好久不见,我现在东线作战,不知这封信到你手里是否已经过了圣诞节,圣诞节快乐。我们的军队与苏军僵持许久,久攻不下,这里的积雪有30公分厚,这很好地锻炼了我们的腿部肌肉。
想必巴黎也被雪景覆盖了,圣诞老人可能会晚到一些,记得看袜子中的礼物。我没有收到有关巴黎的坏消息,所以我想你在裴多菲是安全的。期待你的消息,祝你一切安好。
你的老友,查尔斯”
法拉利读完了信,才看到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拆开来里面是一只袜子,袜子里面赫然又是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一份从此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生活的身份证明,给耶纳的。查尔斯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圣诞节快乐。”
自打上个月被耶纳撞到自己从查尔斯那里出来后,耶纳就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虽然在大家都在场时依然一起谈笑嬉闹,但是一旦两人独处,气氛就会尴尬起来。法拉利很为这个事情苦恼,一直想找个时间和耶纳聊聊。
今天是平安夜,大家计划早些打烊,聚在一起喝点酒。街道早早就安静下来,晚饭时候大家凑在仓库门口的长桌旁,桌上摆着一大桶啤酒和几瓶葡萄酒,除了法国特色的菜品,还有尤利娅准备的俄国小煎饼,以及法拉利亲自下厨烤制的酥脆肘子。大家或坐或站,围着桌子上的几盏油灯,唱着之前总是演唱的歌曲。耶纳抱着杯子在一旁笑眯了眼睛,有些微醺。法拉利则是拿出了许久未动过的琴弓,在松香上磨蹭着。
漫长的雪夜在美食的香气和酒精带来温暖中度过,大家依次表达了对曾经的感谢,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景,碰杯后准备各自回去休息。
耶纳不想留下残羹过夜,于是在大家走后自觉地收拾起来。喝得整个人泛着粉红色的法拉利靠过来,伸手拉住耶纳的胳膊走向一旁。被拉到墙边的耶纳手里还拿着不知谁喝剩的半杯啤酒,有点莫名地看着法拉利。
“怎么了?”
“圣诞礼物,给你的。”法拉利把那个信封递给耶纳。
“你知道的,我们不过圣诞节。”耶纳推诿着,以犹太人的身份拒绝了这个和好的信号。
“打开看看。”法拉利把信封塞进耶纳手里,硬是要他收下。
耶纳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拆开信封,然后愣愣地抬头看着法拉利,“这是……你怎么……?”
他不理解,朝夕相处的人,怎么弄得到这种东西。
“昨天和查尔斯的信一起寄来的,我已经代你谢过他了。”
耶纳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猜想法拉利和查尔斯有别样的关系,因为他并不认为查尔斯会为自己做到这种份上。
“……谢谢,他怎么会……?”耶纳还是问了出来,“你和他是……”
法拉利听到这个疑问心里咯噔一下,好像那份已经被埋葬在心底深处的暗恋又被人掘了出来。
“不不!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我们只是相识多年,他很照顾我……和我爱的人。”
耶纳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然后听到“我爱的人”这个词,又绷紧了后脑和肩膀,眼神灼灼地看着法拉利。
法拉利避开耶纳的目光,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和耶纳的友情早已变质,也没有意识到从小时候起,他对耶纳的喜欢根本就不同寻常,可就是没经大脑便说出了爱意。
耶纳捏了捏信封,指尖微微发抖。他把手里残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拽过法拉利的衣领吻了上去。
青年的吻不得章法,牙齿磕碰在一起,鼻尖相撞后才学会偏过头去。麦芽发酵的味道从两人相接的唇瓣上散到空气里,桌上的油灯照亮仓库窗外的雪景,口水咂咂的声音压过了被挡在屋外呼啸着的寒风。
亲吻过后两人抵着对方的额头,然后笑了起来。
“圣诞节快乐。”
“我以为你不过圣诞节呢。”
同样的话题,这次多了些调笑的意味。
耶纳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和你过很多个圣诞节。法拉利眯着眼睛点点头,又送去一个轻吻。耶纳趁热打铁地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误会法拉利,法拉利气得想锤一拳查尔斯但是办不到,所以他一拳锤在耶纳胸口,跟他说以后有话要直说,以及我也真的很喜欢你。耶纳扶住胸口,然后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刚刚喝啤酒喝得太猛了,这口气现在才反应过来。
耶纳有了合理的身份,正式担任起裴多菲饭店的经理一职。
在午餐或晚餐的忙碌过后,耶纳常常跑去厨房看自己的爱人,帮他收拾些餐盘,然后在没人打扰的角落要一个香甜的吻。他觉得法拉利总是甜甜的,闻上去是,尝起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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