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谎言是夜的欢歌

镜子的周围一圈腾然升起一股诡异至极的黑雾,而后黑雾褪尽,自镜子同墙壁的连接处渗出丝丝斑驳的血迹,并且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正当此时,眼前蓦地呈现了谲异怪诞的一幕,以血迹延伸处逐渐向下渗出一丝黑色的线条,恰如一条漆黑如墨的幼龙在半空中蜿蜒盘旋,亦或许称之‘线虫’更为恰当。

秦佑佑好似突然惊醒,她声线颤抖的开口,问:“镜言,有没有办法代替一个人承担违反规则的代价?”

镜言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秦佑佑还以为这个问题算超纲了,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卫生间内温度急剧下降,雾气氤氲的玻璃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转而被一层层肉眼可见的薄薄冰霜覆盖,镜子最外面的那块玻璃上甚至开始浮现成片成片的细密雪花——

【以血还血】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是镜言给出的答案。

秦佑佑却忽然联想起一个古老而又荒谬的谶言,传说在原始的古巴比伦王国,曾流传着这么一条久远的神秘传说:

有一位流浪的乞儿,被一位路过的奴隶赠与了一对晶莹剔透的绿色珠子,路人夸赞乞儿的一双眼睛十分漂亮。然后就在这一夜,乞儿的双目遭遇歹人狠心剔去,四肢被钝刀砍出参差不齐的断口,血红的舌头连根拔起填满整个腔口……

逞凶者无从得知,于是,绿色珠子成了定罪凶手的工具,绿色再一次被看到是在一个奴隶的家里,这位不知情的幸运儿,被以同样的手段折磨后放生。

因为乞儿死后的地面上用血写下这么一句话——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从此之后,路边多了一个失去双目,顶着一对空荡荡血窟窿的乞儿。

无知的人们始终会无条件的信奉神留下的只言片语,他们拥簇着亲手打造出来的神明登上神池,信奉他为拯世救灾的真神。

秦佑佑想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门外朱琏抱臂而立,在秦佑佑开门一瞬间就望了过去,她的紧张言溢于表,却选择了定在原地没有出声打扰。

秦佑佑面色不悲不喜,只是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话:

“……我们认识吗?”

朱琏的目光流露出些许错愕,紧接着就站直了身体,然后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微垂下向来都是高昂着的头颅。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朱琏嗫嚅出声,态度仍谦卑至极,甚至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一眼秦佑佑。

秦佑佑眸色微动,但是理智地选择没有开口打断。

“你都……知道了,对吧。”眼前朱琏的模样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具幼小瘦弱的身形——一只脏兮兮的白猫。

“我没有要故意欺骗……你,我…呜呜……我知道你最讨厌被欺骗了,但…是,呜哇哇……你不要去讨厌我好不好?”

只见,朱琏泪眼朦胧的抬头望着秦佑佑所在的方向,可始终不敢正视对方认真思索的视线。

因为,朱琏在害怕——

她害怕自己早早地就被判定了……死刑。

可是只凭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害怕向来是最无用的东西。

……

倘若是十几岁的时日,秦佑佑还能感到些许新奇与无措;但很可惜,在二十六岁的秦佑佑眼中,这样的事情根本不足以掀起任何一丝波澜。

于是,秦佑佑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尔后沉默不语,期间未置一词。

“我们都认识吧。”

话语温柔缱绻,不知为何,却好似如蛭跗骨散般散发出阵阵彻骨的冷意。

[无聊,太无聊了,实在太无聊了,无聊至极。]

“……嗯。”

额角突发阵阵抽抽的刺痛,秦佑佑下意识抬手捂住青筋乱跳的颈侧,忽然想到还有外人在这儿,于是强忍住不适,收敛住躁动的神色。

“我想你应该多想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多么官方的说辞,百分百令人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所以我不相信你,也属于人之常情。”

“至于过去的,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去,自然便没有去继续深究的必要。”

说到这儿,秦佑佑忽然释然一笑,她说:“我不能总停留在过去,我也要往前看一看的……”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悦耳的音符构成动律悄无声息的流淌,翩然间欢跃于指尖,徒徒添扰无限遐思。

不过再如何撩拨心弦的音乐,初始时总意会惊为天籁,而过后又偏觉不过尔尔,向来如此。

“喂!你还好吧?”朱琏小声嘀咕道:“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着的,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变了一副面孔呃……”

“你放开……!”朱琏一脸吃痛,皱眉轻声不耐开口:“……你你弄疼我了。”

秦佑佑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撤开手去,果不其然,朱琏手腕圈口处已经勒出了一道显眼的红痕。

秦佑佑:“……抱歉。”

朱琏一脸无所谓的拍了拍失魂落魄的秦佑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问:“你……”

“咦……?这是什么?!”

墙角的角落里静静地窝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张,朱琏先她一步将纸团捡了起来,展开后纸条上写着这么一段话:

【欢迎玩家来到诡异怪谈,这里是规则的世界——】

接下来,玩家们将进行为期七天的诡异世界生活,七天过后,成功存活的玩家方可领取任务奖励!!

诡异世界规则如下:

1、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你确定它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2、……

……

余下的规则,也没有再看的必要,因为她曾经看过这些内容,而纸上的内容却是未改分毫。

除了,……除了第九条,新增了一块人为涂改的痕迹。

“欸?这里怎么有一片儿看不清了…?难不成会是谁的恶作剧吗?!”

“佑佑姐,你认为呢?”

【你又失败了!】

【为什么又是在开始的时候失败?!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就不能好好地藏一藏吗?她会察觉出来的……】

【我们所拥有的机会不多了,她的身体也无法承受住那么多次的失败……你知晓吗?】

……

【算了,你们好自为之。】

秦佑佑迟疑出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朱琏一脸狐疑地四处巡视了一遭,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因此也不由得怀疑许是秦佑佑的错觉。

“没有,哪有什么声音啊?可能是佑佑姐你听错了吧……”

朱琏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这人美曰其名为不拘小节,说白了其实就是大大咧咧的个性,不记仇,也不记事儿。

朱琏一脸小迷妹的姿态狠狠地吸了一口纸条上的气息,语气痴迷的问道:“佑佑姐!你都不激动的吗?”

秦佑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对寻常人来说堪称为荒谬的一幕,内心不免无奈总觉有几分好笑。

也许正是由于这几分特别,她从顺如流的改口问道:“激动什么?”

朱琏:“嘿嘿嘿,我们现在是玩家了欸?!”

秦佑佑:“哦,然后呢?”

朱琏连声音都激动得隐隐颤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能遇见很多千奇百怪的鬼,最重要的是抱紧大佬的大腿,然后就能通关成功了!”……关键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磕会儿大佬们CP!!!

秦佑佑却是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不禁感到疑惑开口:“你不害怕吗?”

朱琏用力地点了头,面色嬉笑地说道:“怕!但不是还有你么……”

秦佑佑眼眸微弯,耳边的话语仿佛荡开了千层浪,犹如鬼神呢喃细语:“万一……我就是那个鬼呢。“

朱琏瞳孔微缩,猛地推开她连连后退几步,说话都变得不利落了。

“你、你你……”

秦佑佑咧嘴一笑,唇红齿白之色,擅诱人心,“怎么会呢?我跟你开玩笑的。”

完了,更像了。

这下跳进黄河里恐怕都要洗不清了!

然而,令秦佑佑出乎意料的是,朱琏虽然还摆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却仍不死心地紧贴着自己不愿远离。

秦佑佑十分善解人意地关怀,问:“怎么了?”

朱琏飞速地摇了摇头,仍是死鸭子嘴硬,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笑容明媚阳光,心性是与高冷御姐外表极为不符的纯真与古灵精怪,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开与不开皆为一种不合时宜的惊喜。

是了,这才是她该认识的朱琏。

纸条上的涂鸦篡改的不只有那条规则九,还有关于秦佑佑的部分记忆。

【滴滴滴——主角光环已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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