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青睁大了眼睛。
她只感觉到指尖温暖濡湿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好像是在梦中一般。
申凛抬起眼睛,望着白芜青。申凛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从她的眼中,白芜青分明看到了笑意。
只这么一笑,白芜青就觉得,她哪怕现在就为了申凛死去,她也无憾。
这夜色恰到好处的暧昧。白芜青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她实际上是黄茜容的样子。此时此刻,她如此爱申凛,即使是作为信徒爱她的神,或者是想要抓住一缕亘古的月光。
时间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秒,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永远。但最终,申凛还是轻轻放开了白芜青的手。白芜青看了看自己指尖的伤口,貌似是已经愈了,总之已经不太疼了。
哇,真的有这么神奇?如果收集一点申凛的唾液,是不是连云南白药都可以省下了?虽然这么一想,还有点恶心……
“走吧,”申凛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明天我会告诉你,这些都是怎么回事。”申凛说。
白芜青点点头。申凛又伸手拉着白芜青的手,白芜青乖乖被她拉着,跟着她走。
申凛的步伐并不快,她走在白芜青前面,低头好像在想什么事一样。白芜青望向申凛的背影,她发现好像自己比申凛个头还要高一点,可是申凛总是显得十分挺拔,似乎这是因为她总挺直了腰背。
她总是这样,会不会很累?白芜青忽然这么想。
刚才伤口被申凛含在口中时,白芜青近乎是被催眠的状态,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爱申凛的人,不过现在被冷风一吹,她好像冷静了一点。她意识到和申凛相处的这几天,申凛好像都在跟她演戏,至少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
申凛知道李秋寒会找她,申凛也知道李秋寒想干什么。申凛给茹鹤找点麻烦易如反掌。
可至少申凛没有害过她,申凛给她提供大豪斯住,申凛还给她买了价值不菲的衣服(虽然都很丑)。
白芜青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很累了?”
申凛的脚步顿了一下,她侧过脸,望着白芜青,笑着说:“为什么问这个?”
白芜青说:“我只是感觉,你好像很累。你只是看起来很轻松,但你一直都很累。”
申凛笑了笑,低下头。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白芜青看不清她的表情。
申凛的房子离这座广场非常近,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白芜青困得不行,回去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
这时候她才发现,申凛的生活好像简朴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她使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是超市最常见的品牌,香皂是x海药皂。真奇怪,申凛身上那股香气是从哪来的?
另外,申凛那么有钱,难道没想过捯饬一下自己,让自己日常生活更加精致吗?
不过极度疲惫的白芜青也只是在内心小小吐槽一下而已。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白芜青就听到阳台上传来吉他的乐声。她穿着睡衣,蓬头垢面到阳台一看,果然又是申凛坐在阳台上,轻轻地扫着弦。
“昨晚睡好了?”申凛没有抬头,问她。
平心而论,申凛演奏吉他的水平并不高超,也就是古典吉他入门的水平。不过白芜青觉得,申凛抱着吉他的样子十分优美。
“睡好了。”白芜青伸了个懒腰。
申凛抬起头,看着白芜青微笑着:“之前我并不是故意要跟你隐瞒什么,只是觉得,那时候的你,还没有必要了解这么多事情。”
“那现在呢?”白芜青在申凛面前坐下来。
“如果现在知道这些事情会让你感到开心,我当然会全部告诉你。”申凛笑着说。
然后她又叹息一声:“如果当时,那个拉替身的事情出差错之后,我马上就让钟晴柔处理掉你,我现在是不是也不会这么狼狈?”
白芜青怀疑她跟申凛关于“狼狈”的定义有本质区别。不过目前她觉得还是不要讥讽申凛,老老实实听故事为妙。
申凛说,李秋寒死后,一直以阴魂的形式存在于世间。为了避免被走阴人或是鬼差拉走,李秋寒必须要找到一具□□,也就是一具容器,容纳自己的魂魄。
但这具作为容器□□并不好找。年轻人、壮年人阳气太足,李秋寒根本无法冲身,若强行将原主魂魄驱赶,又跟杀人无异,属于伤天害理的行为,非常让同道中人不齿。太一道自诩名门正派,当然不肯这么做,至少明面上不会干这种事。
因此,李秋寒只能寻得行将就木,刚刚咽气的老者,在徒弟的帮助下,强行将魂魄冲入。不过这样的躯体往往已是千疮百孔,或耳聋眼花,或身患重疾,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腐烂,又要寻找下一具□□。
如此不仅十分麻烦,而若长时间无法寻得合适的容器,李秋寒就会魂飞魄散。因此,他指使手下,以斜角桥为中心,收集横死之人的魂魄。并且,申凛不知道他们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这些人横死之后,魂魄却无法被鬼差拉走,只能由过阴人一一带走。
魂魄尚未过奈何桥,便被太一道的弟子使计半途劫走。这样的魂魄,便是孤魂野鬼,即使过了奈何桥,也无法投胎。而李秋寒这么做的目的,是用这些魂魄“饲喂”李秋寒,在一具□□腐烂,又找不带下一具,青黄不接的时候,李秋寒的阴魂能够维持下去。
“茹鹤说他们要等到丑时,他们究竟是要干什么?”白芜青问。
“一般来说,子时鬼门洞开,但丑时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申凛说,“我猜测,他们是要收集一定数量的游魂喂给李秋寒,这些游魂都是枉死的,怨气极重,或许会让李秋寒的魂魄能够支撑更长时间,乃至于形成实体。如果形成了实体,就是非常棘手的厉鬼,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他。”
“我在院子里,看到树上那个很像猫头鹰的东西——”
“正是李秋寒,”申凛显出厌恶的神色,“其实你本来应该是看不见的。不过黄茜容能够看到鬼,所以你才看到了他。”
“那么,李秋寒现在是什么状态?”白芜青追问。
“谁知道,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吧,人不人鬼不鬼。”申凛漫不经心地说。
她突然又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白芜青:“昨天晚上还是非常感谢你。李秋寒躲在哪里,我一直找不到。因为他有一个弟子,幻术几乎出神入化,他能够完全还原出李秋寒曾经的故居,并藏在闹市之中。他们很防备我,当然不会让我找到那里。”
申凛说,那条小巷,那个四合院,实际上是厌胜术的加强拓展版,即使强悍如鬼王申凛,也难以将其破除。
但是,太一道的人,却没有防备白芜青。可能因为白芜青太过弱鸡,也可能是他们不相信白芜青会和申凛站在同一战线上,昨天晚上,申凛在白芜青的行李箱里放了一个形状像是乐高的东西,申凛称之为“阴簠”。
阴簠是用来容纳亡魂的,从古到今,不知其中有多少阴魂,因此会不断散发阴气,这种东西摆在家里,阴气缠身,不出三年便会家破人亡。平时,申凛都用符咒将其封起来,白芜青偶尔使用一下,倒不会有什么坏处。
阴簠置于行李箱中,丝丝缕缕的阴气从中溢出,随着白芜青的脚步,在道路上留下了痕迹。常人无迹可寻,但申凛轻易追随这个痕迹找到了李秋寒的藏身之所。
“李秋寒他们在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可以阻止他们,但你为什么非要等到他们马上就要杀了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才出来阻止?”白芜青问。
申凛一脸无辜:“好玩啊。”
白芜青心里一阵无语,于是又问:“那么钟晴柔对你撒谎了吗?”
申凛得意地说:“当然没有,钟晴柔怎么会骗我?她只是跟我一同演了出戏,摆了茹鹤一道,让茹鹤以为我对这件事毫无头绪罢了,所以茹鹤才邀请你去李秋寒那里过夜,正好引狼入室。”
白芜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所以你是在骗我?!”
申凛往后缩了缩,装出害怕的样子(白芜青觉得她应该是装的,毕竟申凛没理由怕她):“也没给你造成什么损失啊……而且,兵不厌诈……”
其实白芜青并不生气,诚然如申凛所言,她没有什么损失,申凛也及时从天而降,不对,从树而降,而且申凛还告诉茹鹤和她师兄,白芜青是她的女人。
这话,白芜青却不好意思拿来再问申凛一遍。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到底哪个申凛,才是真正的申凛?
温柔礼貌的,忧伤疲惫的,高傲中二的,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言语,都是申凛将自己层层掩盖起来的面具。白芜青想,会不会申凛对于黄茜容的迷恋,也是申凛伪装的一部分?如果是这样,申凛为什么又要把她留到身边?
申凛见白芜青不说话,以为白芜青真的生气了。她将吉他放到一边,一只手搭到白芜青的肩膀上,凝视着白芜青。
“你不要生气,”申凛低声对她说,“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会提前跟你说的,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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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申凛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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