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青看着申凛。她只觉得申凛此时此刻表现得很温柔，她曾经多么渴望这种温柔。
但白芜青不具备看穿人心的能力，至于申凛是不是在演戏，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了。
“另外我还有个问题。”白芜青说。
申凛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你恨李秋寒对吗？你应该非常恨他，对吧。”
“当然。”申凛说。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的魂魄打散？我想，把李秋寒打得魂飞魄散，对你来说易如反掌。”白芜青问。
申凛的眼神变了。她站起身，硬邦邦地说：“这个不用你管。你放心，有我在，不管是李秋寒，还是茹鹤，都伤害不了你。”
她噔噔噔地走远了，离开阳台，留下白芜青留在原地，跟申凛的吉他面面相觑。
不是，刚才申凛不是说，如果白芜青能感到开心，申凛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吗？怎么这才几分钟过去，就变卦了？大猪蹄子！
中午的时候，申凛又蹭了过来，希望白芜青能帮她做点饭。白芜青进厨房一看，好家伙，厨房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能吃的东西。立刻去采购食材也来不及了，于是白芜青只好叫了两份外卖。
“你以前一日三餐都是怎么解决的？”白芜青问申凛。
“钟晴柔有时候会给我做饭，要是蒋锋或者张瑞宇在，有时候也会做饭……”申凛说，“不过更多时候我都是叫外卖，我觉得也挺方便的……”
“那钟晴柔做饭水平和我比，哪个更好一点？”白芜青问。
“当然是你了，”申凛立刻说道，并且摆出一副“难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的表情，“钟晴柔厨艺很差的，上周在微波炉里煮鸡蛋，炸了我的微波炉……”
白芜青笑了起来，觉得心情好一些了。
饭后，申凛从书柜里拿出了一些书递给白芜青。
“如果你确定要走这条路，我是说，想要跟我这种人……在一起的话，这些书你一定要看明白。我下午出去处理点事情，你就安心看书，”申凛说这，又犹豫了一下，“那个，如果你看书看累了，不，如果你看书不是很累，能做一点晚餐就好啦。”
白芜青起先以为申凛塞给她的书是《成功人士必读》或者《成功人士具备的五十个特点》之类的，结果一看都是些很陈旧的线装书，印刷粗糙像盗版书籍，有的书连封面都没有，还有一本破破烂烂几乎揉成手纸状的古书。
等申凛走了，白芜青坐在申凛新买的大豪斯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斜倚着沙发开始看书。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温度恰好，白芜青觉得自己非常像姨太太。
所以这真是傍上了富婆的节奏吧……还是个戏精富婆……真是宝藏，真是宝藏……
申凛留给她的书，那本手纸状的书叫《阴阳诀》，分成两卷，一卷曰阴，一卷曰阳。顾名思义，阴则讲述死后之事，鬼怪种种，阳则讲述人间种种，间或有口诀咒语之类，乍看跟天书一样，细细看来，还挺有意思的。
另外还有一本申凛的手记，大约是她一年前所写的，讲述她所经历的各种轶事，比如过阴时走错了路，送错魂魄，或者碰到凶险的情况，诸如厉鬼、僵尸、古曼童之流。
虽然申凛都记录得很简单，语言也不怎么丰富，类似于“它冲向我，我一拳把它打到五米开外”，但比起天书，白芜青当然对申凛的墨宝更感兴趣，而且记录了申凛的工作实况，还是颇有阅读价值的。
只是这本手记看得白芜青很累。原因无他，申凛的字迹太潦草了，字也很丑。想不到申凛长得这么漂亮，字居然这么难看。
她把手记翻得哗啦哗啦响，想从中找到关于黄茜容只言片语的记载。但是什么都没有，申凛在手记中一点都没有提到黄茜容。
白芜青看了一下午，看得满脑子都晕乎乎的，忽然想到申凛说想要吃她做的饭。再一看时间不早了，连忙去买食材。
这时候，申凛这套房子地理位置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下楼出了小区就有大型商超和菜市场，可以说非常方便了。白芜青买了点菜，准备晚上吃火锅。
刚从超市回来，天色已经擦黑了，她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到申凛正站在不远处的广告灯牌下，双手揣在裤兜里，来回踱着步，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白芜青连忙走过去。申凛看到她，便笑起来。她这么一笑，仿佛整个城市的黄昏全都亮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白芜青问。
申凛顺手接过她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我回去看到你不在家，猜你是来买菜了，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又狡黠地笑了起来：“我没猜错吧？”
“当然，你猜的很对。”白芜青嘀咕。
两人回到家里，刚把火锅烧开，肉还没来得及涮，白芜青还没来体会这与申凛共进晚餐的温馨一刻，申凛的手机就响了。
申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一边接电话。
一开始，申凛对电话那头只是嗯嗯地应着，白芜青涮完了肉，又准备涮鱼丸，然后她听到申凛很平静地对着电话说：“所以，本市近一个月都没有出一个厉鬼的记录，现在被打破了？”
然后她又说：“这个厉鬼是刚刚形成的，应该还没成气候，不用我出马的，但是——”
她说到“但是”的时候，望向了申凛。
隔着火锅氤氲蒸腾的雾气，申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申凛说：“不，这件事我去处理。地址给我，明天早上我去，今天晚上麻烦你再顶上一晚上。”
她挂了电话，又坐到桌前。
“怎么回事？”白芜青问。
“出了个厉鬼，还是人为造成的，”申凛说，“肉呢？你不会都吃了吧？”
“肉多的是，”白芜青往申凛碗中夹着肥牛卷，“人为造成厉鬼？还有这种操作？这么炫酷？”
申凛一边吃着一边给白芜青讲述。原来是城南一户人家，有个十七八岁的儿子，前几天在家中烧炭自杀了。
这孩子自杀前，给他的好朋友发了一条短信，大致内容是他母亲比较强势，平时生活压抑痛苦，索性用这种方式一了百了。
但是孩子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孩子是自杀的，她认为孩子根本没有理由自杀，而是有人入室杀了男孩，并伪造成自杀的现场。
于是，她报了案，并要求进行尸检。尸检结果及其他调查的结果都排除了死者他杀的可能。男孩确实是自杀的。
死者母亲还是固执地认为死者是被人害死的，她儿子不可能自杀，于是又请来了一位大师，招来死者的亡魂，她要质问她儿子。
申凛说，人一旦死亡，鬼差会很快将魂魄拉走，即使有时魂魄在世间徘徊，最多不过七日而已，若在世间徘徊久了，沾了阳气，多半会成为恶鬼。
那些所谓招来亡魂的大师，八成都是骗子。若这个母亲找来的也是个骗子倒罢了，但她找到的，还是一个颇有些真才实学的。男孩的亡魂将到奈何桥时，被硬生生地给召来了。
说到此处，申凛的语气有点无奈：“与死去的亲人相见，正常人应该是抱头痛哭，或者说些告别的话吧。但这个死者他妈就很奇怪了，上来就责怪死者不应该自杀，说自杀是懦弱的表现，让她很丢脸……反正就是类似的话吧。”
白芜青停下了筷子。
申凛继续说：“死者的怨气本来就非常大，毕竟是怀着怨恨自杀的，即使死后也不得解脱，被他妈这么一刺激，直接就成厉鬼了。成了厉鬼，那个大师可就处理不了了，像这种事情，钟晴柔倒是能处理，不过她最近忙着……怎么了，芜青，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白芜青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胃有点不舒服，没什么。”
申凛隔着火锅升腾起来热闹的雾气凝望她，仿佛要整个把她看穿一般。
过了一会儿，申凛问：“你的父母，也是这样，对不对？”
白芜青没有说话，低头看着锅中沸腾的水。
于是申凛也不说话了。几分钟，申凛轻咳了一声：“我本来说，处理这个事情带着你去，你可以看看应该怎么做……要是你不舒服的话，就不去了。”
白芜青抬起头：“不，我去。我听你在电话里说是明天早上对吧？我们一起去。”
她端起一个盘子，小心地将里面的午餐肉下到锅里。她的手很稳，一点都没有抖。
申凛还是望着她。白芜青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不知道她的神情，是否可以称之为怜悯，或者是难过。
“没什么，”白芜青又说，“吃饭吧，快吃，不然肉都老了……我家里的事，就那些破事，再说我也搬出来了，都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申凛又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她说：“好，明天我们一起过去。我明天告诉你遇到厉鬼时要怎么办，这应该……额，应该对你有帮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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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申凛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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