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餐厅氛围挺轻松的，弹一首吧，就当放松了。”
苏子瑾没再推辞，擦了擦手，询问过店员之后，确定可以弹，才往小舞台走。
他走到钢琴前，先轻轻掀开琴盖，指尖碰了碰琴键。
冰凉的触感传来，他试了几个单音，确认音准没问题后，才慢慢坐下，调整了一下坐姿。
指尖落在琴键上时很轻，先是一段简单的前奏，像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接着旋律慢慢展开，像晚风一样温柔，偶尔带点轻快的转折。
他弹得很投入，垂在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眼神落在琴键上，偶尔抬眼看向宋禹之他们的方向，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禹之放下叉子，目光落在他身上。
苏子瑾弹钢琴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多了点安静的疏离，指尖在琴键上移动时很灵活。
邻桌的食客也停下了筷子，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没人说话，只有钢琴声在餐厅里回荡。
阿ken也放下刀叉，眼里带着欣赏。
这旋律虽然简单，却很抓耳，像能把人心里的褶皱都慢慢抚平。
林浩宇也不吃了，托着下巴看着舞台。
弹到最后一个音符时，苏子瑾的指尖轻轻顿了一下，留下一个淡淡的余音。
餐厅里安静了两秒，然后有人率先鼓掌，接着掌声越来越响。
邻桌的一个小女孩还站起来，对着他喊。
“You play so well！”
苏子瑾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回了句“Thank you”，然后走回座位。
“苏子瑾！你也太厉害了吧！”
林浩宇凑过来，眼睛亮亮的。
“你居然还会弹钢琴，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苏子瑾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缓解刚才的紧张。
“学过几年，刚才看到钢琴，手有点痒，就想试试。”
陆凌飞笑着说。
“在巡演上给你加个钢琴弹唱环节，肯定很惊艳。”
宋禹之看着苏子瑾，心里的情绪有点复杂。
既为他的才华感到骄傲，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刚才连菜单都要看半天的局促，那种自卑的感觉又悄悄冒了头。
他拿起叉子，把剩下的意面吃完，没说话，却在心里默默坚定。
苏子瑾这样优秀，他也得跟上。
又坐了一会儿，大家都吃好了，程景辉结完账，五人起身离开。
宋禹之走在他旁边，小声说。
“刚才弹得很好听。”
苏子瑾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
“真的吗？我感觉还有点小失误呢。”
宋禹之点头，很认真。
“真的，很好听。”
车子驶离餐厅时，天已经暗透了。
路边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把梧桐叶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浩宇还在后排念叨刚才的双层汉堡，手舞足蹈地跟阿ken比划芝士酱有多浓郁。
阿ken偶尔点头应着。
陆凌飞靠在副驾，翻着明天的行程表，时不时跟司机确认路线。
司机是当地人，英语带着点口音。
陆凌飞偶尔听不太清时，苏子瑾总会轻声接过话头，用流利的英语重复一遍问题，再把司机的回答翻译成中文说给大家听。
宋禹之坐在最后排，靠着车窗，没怎么说话。
他静静看着车窗里倒映的苏子瑾的侧脸。
刚才在餐厅，服务员推荐特色菜时，用英语解释食材做法。
宋禹之只能盯着菜单上的图片猜，是苏子瑾帮他问清了有没有忌口。
现在跟司机沟通路线，又是苏子瑾自然地衔接对话。
他攥了攥手心，想起自己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跟着公司安排的工作四处跑。
英语只停留在基础水平，连简单的问路都要靠翻译软件，心里像压了块小小的石头，沉得慌。
回到302房间，苏子瑾先去洗漱，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擦着。
宋禹之坐在床边，看着他把湿毛巾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点夜晚的凉意。
“明天要去街头表演，得早点起。”
苏子瑾擦着头发说。
“我把闹钟定在七点，你要是起不来，我叫你。”
宋禹之点头，没怎么看他，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苏子瑾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很轻。
宋禹之却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脑子里总闪过白天的画面。
自卑又像潮水似的慢慢漫上来。
他想起程景辉说过，明天的街头表演可能会有外国粉丝，要是自己连粉丝的问题都听不懂，怎么回应？
他作为队长，要是拖了团队后腿怎么办？
要是苏子瑾觉得自己没用怎么办？
宋禹之总是控制不住这些自怨自艾的想法，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看向一旁苏子瑾睡着的样子。
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睫毛长长的翘翘的。
又想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宋禹之的心就忍不住砰砰乱跳。
冷静！
他悄悄起床，怕吵醒苏子瑾，连拖鞋都没敢穿，光着脚走到床头柜旁，拿起手机。
他轻轻推开阳台门，晚风一下子吹进来，将躁动的心吹灭几分。
他裹了件放在阳台的薄外套，坐在折叠椅上，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打开了英语学习APP。
风有点凉，吹得他胳膊有点麻，他把外套裹得紧了点。
他学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快没电了。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很少，只有几颗亮着，远处的路灯闪着暖光。
宋禹之伸了伸腰，手指有点酸，站起来准备回房，没注意到阳台顶上的摄像头。
那是节目组装的，为了记录团员的日常。
红色的指示灯闪了一下，镜头悄悄对准他，把他深夜偷偷学英语的样子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宋禹之不知道这些，他只想着多会几句英语，能少麻烦点苏子瑾，能不拖团队后腿。
他把小本子放进外套口袋，手机揣在手里，轻轻推开阳台门，回到房间。
苏子瑾还在睡，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像是在说梦话。
宋禹之赶紧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把手机充上电。
躺回床上时，心里比刚才踏实了点，从现在开始学，还不算晚。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学的单词和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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