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一坛白堕春醪。”嵇邢悠悠地说。
那话一出口,直接将四周僵着的气氛都吹散了去,韦姜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好啊。”萧齐申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还优哉游哉地给自己斟上了杯酒。
韦姜虽听不明白二人在说什么,但也知晓不是什么好事,想同嵇邢说出去吹会儿凉风,这也便于他们两人明着说话。
可恰逢这时,久候在外边的管事突然闯了进来。那张老脸不光红着,嘴边还喘着粗气,连唤两声不好了,“公子,大事不好了!”
说完他便跪了下来,又是老泪纵横地道:“奴才有错,是老奴未看好......”
连说两句话,如果不是他神情流露得真真切切,不然三人都要以为他是在胡言乱语了。
见他说不出所以然,萧齐申也只好转头问跟着管事一块来的婢女,他挑了挑眉问:“到底出了何事?”
“西......西边......”婢女嘴唇轻颤着,只“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嘴不知怎的又突然利索了起来,“西边的书房走火了,我们去时......已经烧了大半!”
她边说着,面上还带着惊恐不安,那管事还在一旁嚷着要揽责,旁人听得耳朵直疼。
萧齐申也只皱了皱眉头,袖子一拂,离开了花厅。
看着远去的身影,韦姜收了目光,看到嵇邢这会儿又提起了箸,正搛着菜吃。
她忍不住问:“不去看看么?”
待嵇邢慢慢地将嘴里的菜咀嚼完,这才漫不经心地回道:“别人家中的事为何要去?还是......你对这个有兴趣?”
“不。”韦姜矢口否认地道。
“那不就好了。”
这话一说出,不由让韦姜口头一噎。她心里也只想,好吧,既然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罢!
她轻吐.出一口气,眼睛瞧了瞧桌上摆着的菜肴,顿时没了刚见着时的兴味,只余下大半截的愁思。
这番愁容当然也被嵇邢捕捉了去,但他也没道什么,只又搛了几箸菜,便凉着声朝她说一会儿要走了。
直至二人离开花厅,虽没见到萧齐申,但有一仆从过来说公子请先生过去。
嵇邢自然没拒绝的道理,可看了看韦姜,想着自己若不在,她孤身一人,终是有些不放心。
这会儿那一开始见到的婢女开口说:“奴婢会照顾好女郎的。”
她这番话一出口,嵇邢思忖再三地允了,而韦姜自然没有异议。
几人便就此分开。
那廊庑下的红如意被风吹得飘起,丝丝缕缕随风游着。
韦姜这时才惊觉四周的场景都是自己未曾见过的,并不是来时路!
她强耐下心绪,忽然想到方才在花厅时听到来的管事和婢女说那书房走了水,这可想而知便是同萧齐申有利益上冲突的人所为,至于是何人......
韦姜心里头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除了那齐王世子外,还会有谁?
这时,前头引路的婢女忽然说:“今日上下都乱成了一团,待进了屋,也请姑娘莫要随意外出,免得生出事端。”
她说时一板一眼,但话语中还带着温顺,这让韦姜心里产生了一丝不确定。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停住了脚步,抑住心中的慌乱,近乎平静地问她。
话音方落,那婢女没丝毫迟钝的转过身来,如叶的身形宛如被风一吹就翻转了过来,她再是温声解释道:“奴婢自然是带女郎回先前的住处,不知女郎方才说的话是何意?”
说谎。
韦姜心中暗道,可思索来回之下,还是未将她揭穿了去。只笑着将先前的话饰去,朝她说:“那大抵是我记错了,错怪了姑娘。”
那婢女见她信了自己随意说出口的话,颇松了口气,看来面前这位女郎心思并不深,反倒是如浅水。
她想完这些,便说:“女郎继续随奴婢走罢,毕竟这儿现下并不安生。”
韦姜点了点头,只好继续同她走,可心中早已明了自己的处境并不大好。
如心知前方不妙,但依旧走上了这条道路,前方皆是看不见尽头和迷人眼的雾霭。
最终,那婢女带着韦姜来到了一处院落,韦姜也无法再装一无所知。
还未待她发声,那婢女就先一步说:“一会儿会有人来,但在这期间,女郎在这儿最好安分些,毕竟这儿地处偏僻角落,你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发现。”
“我是重性命之人,定会如你所说的。”韦姜轻声回道,转而又问:“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何人?”
“女郎还是先看顾好自己的性命罢,毕竟言多最易丧命!”
她所言得句句有理,说完后,便握住韦姜的手腕,韦姜当即动弹不得,腕间隐隐地泛着疼。
二人进了屋子,屋中没什么光亮,而且这间屋子看起来许久没人住,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显然一直没通过风。
二人在门口站定了会儿,期间婢女点亮了支烛,待适应了光亮后才在屋中行走。
韦姜一直用袖掩着鼻,因着一闻到那股子霉味儿就直泛难受。
这屋子很大,她略略扫了下屋中的饰物及家具,看起来皆属上品,只是周身落下的灰使它们失去了从前的光鲜。
显而易见,这里许久未曾有人打理过了。
“女郎可好奇这儿原来是谁的住处?”婢女一边悠悠地说着,边将烛置于厅堂内的八仙桌上,心情颇好地同韦姜聊了起来。
韦姜闻言反而没答话,只垂眸看着那泛着暖黄的光,出奇平静地问:“姑娘既不说你是谁的人,那可否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放心好了,若女郎不做什么反抗之举,是绝无性命之忧的。”
听那婢女说只要乖乖的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于自己的目的则只字不提,韦姜想这也在情理之中,试问谁想将谋划好的事告诉不相干的人,而她也只是在试探罢了。
“那可否请姑娘告知我你的名字?”
韦姜温着声问完,就见眼前的婢女从八仙桌底下拉出一张杌子来,嘴巴里还说:“可别这么叫我,你们这些贵女喜欢的繁文缛节在我这儿可没有。”
她现下这副儿腔调同在嵇邢和萧齐申等人面前那副遵规守矩的模样截然相反,韦姜瞧她八成是装的辛苦,到了现在的境况才放松了下来。
而那婢女倒也没太在意她的目光,她替韦姜拉出张杌子后便示意她来坐,见她未反应过来也没再张口让韦姜过来。
自己一屁.股坐上了留给自己的那张杌子上后便说自己叫阿如,说完,她又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随之手往袋里一抓,抓出来一把豆子。
那豆子显然是放在锅里翻炒过的,色泽则在黄与焦色之间。
阿如将它们全数放在嘴巴里大口咀嚼着,丝毫没有斯文样。
韦姜不动声色地来到她身边坐下,阿如注意到后立马抬了头,嘴里边嚼着豆还边问她要不要也来写炒豆子。
韦姜看着她递来的豆子,只象征性地拿了几颗,然后又在对方的目光下一颗颗地将豆子吃完。
这时候,阿如嘴巴里的豆子早就吃完了,她看着韦姜一点点吃完豆子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有的没的看了面前这位女郎吃了半天!
想到这儿,她搔了搔头,心想事成后她定要从主子那讨一.大笔钱财来,不然可对不起自己这趟的辛劳。
阿如又抓了把豆子塞进嘴里,内心不由感叹果真是想完一身轻呐,旋即她又将豆子递到韦姜面前。
韦姜这回没拿,只摇了摇头说了声“多谢”。
她听完,倒也没强求,将桌上的茶壶推到韦姜面前,语气十分生硬地道:“喝吧,里头是水。”
韦姜见她的举措反倒是一愣,看了看阿如,她则又将一个杯子推到了她面前,朝自己笑了笑说:“这大概是这间屋里唯一干净的物什了。”
听她这么一说,韦姜更是不明所以了起来,只觉得阿如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难以琢磨。
最终,她还是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带着也给阿如倒了一杯。
韦姜边慢慢喝着水,边一直看着阿如吃豆子,待她吃完了手头上的豆子后才端起倒好的那茶杯,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阿如吃饱喝足了以后,便一下子趴伏在桌前,闷闷地开口道:“我要浅浅眯一会儿,女郎最好莫要到处乱走,毕竟这儿的屋子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还有也莫要妄想着逃跑。”她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又道:“我对声音这方面可是极灵敏的,你的一举一动我可都知道。”
她话音一落下,整间屋子顿时就没了声,而韦姜耳边自然还回荡着阿如的警告。
韦姜没动,只眼看着那支火烛燃去了半截,像在告示着过了很久。
是了,自进入这屋子起,她们已经在里面待了许久。
期间也没听到外面的一点动静。
这也验证了先前阿如的说法,没人会找到这儿来。
韦姜起身,离开八仙桌,环望四周。
心里不由升起疑窦,这儿从前究竟是谁的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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