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相册。”谢阮道,“壁画里有弑神的过程。”
阻止神明出现是赌局,他们必须算无遗策,提高生存概率。
如果在相册的壁画中找到弑神的方式,即使阻拦失败,也有翻盘的机会。
秦褚赞同:“兵分两路。”他指了指耳机,让谢阮戴上,“你去办公厅,我先试着把校长引出来。”
胸口躁郁的火气稍微收势。
难得大佬没压榨他的小命玩儿,到祈祷室附近势必路过二楼,能与宁软软和祁傲接头,互相有帮衬。
谢阮箍住耳朵,拖条伤腿蹦蹦跳跳绕到楼梯口。
梯间白蜡燃烧殆尽,蜡油凝固,一点点堆积,挤满灯罩,浓郁诡异的香味溢出来。
谢阮纤悉不苟摸至二楼出口,和宁软软远打个照面,祁傲正背对着他。
另边宁软软拐起手臂挡住旁侧信徒的视线,下巴轻扬让谢阮快走。
谢阮放低脚步声迅速溜走,他重新回到一楼大厅。
四周灯盏熄灭大半,明暗交错,直对过去是祈祷室。谢阮小跑查看两边,他脚步一顿。
临近祈祷室的位置,的的确确有黑红的板门。
谢阮凑近,鼻尖萦绕淡淡的血腥味,带着木香的尾调。
他指腹轻轻摩挲,门扇带股润意,仿佛泼了盆鲜血。
谢阮目光微沉,手掌用力推开。
一阵吱吱呀呀过后,陈腐的灰尘扑来。
谢阮抵住鼻尖,一手作扇摇散蒙头盖面尘粒。
办公厅面积颇大,谢阮注意到出入口镶嵌铁制框,清楚分隔开每个人具体的工作位置,工作时间安排不一。
铁框边缘卷黄,透着浅淡的锈色。
谢阮迅速浏览找到“陈念云”三个字,对比现实的工作地点,一顿埋头苦找,仔细检查柜箱抽屉,文件堆积重叠,搬开所有文件,终于在柜底找到相册集,表面积攒厚厚的尘灰。
【当前剧情解读进度:76%】
来不及清理干净,谢阮拿起就朝外跑,半途仰头瞥眼铁框,上面记录值班表。
铁框内竟有两张,不知使了什么材料,斜着上看能望见里面那层。
18:00—19:00,值班人,段楚汉。
他才冲两步,背后一阵发凉。
谢阮感觉到巨大力气拎住他的后领,慢慢提离地面。
对方掀开降噪耳机,单手折断投掷在地。
“哈~哈~哈~”
嗬气声毒蛇芯子般舔舐过来,谢阮仿佛被捏住后颈的猫,一动不敢动。
“小偷。”
他似乎把谢阮拎得更近些,鼻尖用力闻嗅。
想起昨晚像生气河豚爆体而亡的人,谢阮四肢寒战。
“他没吃掉你?”对方仿佛有点疑惑,“明明有他的味道……”
听这怪声词不似控制,处于清醒的状态,谢阮尽力忍住哆嗦开始细想。
值班人员身兼数职,其中包括看守,定然不会收刮思想,最需要无脑忠诚的是打手,比如信徒。
神明的算盘打得很好。
给手下人足够的清醒时间,而纠葛不清的,精巧地把清醒的时间错开。
值班铁框里外叠两层,估计也是担心校长看见,计划暴露。
而今段楚汉的思绪比较其他鬼怪是正常的。
谢阮收住乱飘的思绪,试图和段楚汉对话。
“你也认识校长?”
段楚汉:“你跟他关系很好?”
谢阮谨慎道:“不怎么样。”
“那你知道付愿吗?”段楚汉问。
谢阮脑袋思绪狂转。怎么回答呢?若说知道,段楚汉在校长口中,害死了付愿女儿,指不定是仇家;若说不知道,又容易遭到猜忌。
他选择保守回答:“听说过。”
“骗子,”段楚汉说,“你与付愿见过面。”
沃日!
这他娘的也能闻出来。狗鼻子吗?!
段楚汉沉默半晌,将谢阮放下来旋个面,手掌卡住他脖颈。
比起手机屏幕的身影与录像中的烟雾,段楚汉更加实体具象化。
之前谢阮在档案中见过他照片,寸头,五官硬朗,怎么看都是个阳光开朗体育老师。
然而面前这人……准确来说是怪,脸部腐烂炭黑,脖颈皮肉组织外翻,层层上叠,眼珠一只碎在眼眶中,一只留小半卡眼角,其余部分不翼而飞。
“她在哪儿?”
问这个干什么?
谢阮摇头:“你去不了,校长守在那里。”
段楚汉手掌骤然发力,厉声问:“她在哪儿?”
谢阮呼吸道被扼住,氧气只出不进,窒息感滋生,蔓延过胸腔握紧心脏。
“她在哪里?!”
谢阮无力掰他的手指,脸色涨得紫红,很快意识逐渐模糊。
刚上岗就下岗,谁干得过他这苦命人!做个恋爱指导系统还得惨受腐蚀摔掐。
短短两天,直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他眼前一暗,晕死过去。
*
“生命特征消失,确认死亡。”
光线朦胧,如同老电影中的画质,染透病床,大理石倒映惨白人影。
谢阮坐在床边,双掌抚摸病床上那人的手。
这又给他干哪儿来了?!他不是晕了吗?
但谢阮开不了口,他像是未来魂魄,入驻过去的身体,感同身受,无力改变。
他感觉丝从未有过的空虚,孤独。
像克莱因瓶,无论如何填塞,都空洞着一片。
“死因还是服药剂量过度?”
身边那位应该是医生,身穿白大褂:“是的。”对方顿了顿,继续道:“他留了份遗嘱。”
“遗嘱?”
“对,手术中在腰腹发现的,有明显缝线痕迹。”
‘谢阮’抬起头,他嗓音颇冷,听不出什么情绪:“体内?”
“是的。我想,您还是自己看吧。”医生把块湿红的薄铁片递给他。
‘谢阮’伸手接过。上面只有几个字。
任命xx为信息库监管人。
中间那两个字似乎蒙上浓雾,谢阮看不清晰。
‘谢阮’突然站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他快步走出房间。
入目皆是惨淡的白,谢阮心想这大概是医院。‘谢阮’不耐烦地向前走着,有种微妙的情绪逐渐缠绕着攀升,丝丝缕缕注入身体。
烦躁,愤怒,痛苦,怀疑。
先是点点浸入,然后开闸泄洪般奔涌下来,失控地横冲直撞。
他冲进厕所,拧开水龙头发疯地泼洒在脸上,搓揉,拍打,火气依旧。‘谢阮’掏出记有遗嘱的铁片,放在水柱下洗刷,血迹凝固,总有痕迹擦不掉。
‘谢阮’恶狠狠将铁片摔出去。
他背靠墙壁滑坐下去。莫大的悲哀突然漫过头顶,连带谢阮也有几分伤感。
坐了很久,‘谢阮’爬起身,慢慢走过去拿起铁片。
谢阮知道他在哭。
脸颊突然一阵火辣辣刺痛。
“醒了,醒了!”
是祁傲的声音。
谢阮睫毛闪动,眼睛睁开条缝隙,脸疼得要命,盖过颈项痛觉。
宁软软与祁傲蹲着,脸悬在上空。
“吓死人了,”宁软软眼角噙泪,“你一直没回来,我们怀疑出了状况,摆脱信徒来看情况,没想到有个鬼一直掐着你,你人都晕过去了。”
谢阮手掌撑地坐起,晕头转向:“段楚汉呢?”
“谁?”宁软软疑惑。
谢阮解释:“就是刚刚那个鬼。”
宁软软挠头道:“我们原本不敢靠近他,信徒发觉我们不在,冲下来找,结果看见他,发疯似的追着他跑。他把你放下就逃走了。”
“?”谢阮略微缓过神志,“信徒追着段楚汉跑?他们不一伙的吗?”
他望眼祁傲,对方神色不太对劲,颇为古怪。
谢阮想到祁傲和段芊认识,估计也知道段楚汉的事情。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他,宁软软顺带拾捡掉落在脚边的相册。
谢阮站稳身形,琢磨段楚汉到底什么情况。
既然在祂手底干活,按理来说跟信徒是一起的。校长和他有仇,碰面见血能理解,可为何信徒也这样?
除非,他在无意识的信徒眼中是敌人。
信徒的敌人,是孤魂。
段楚汉也是孤魂!
谢阮被自己这个推断惊得冷汗涔涔。
付愿说,神明最初信徒太少,不得不以孤魂代信徒,既然校长可以,那么段楚汉也可以。
神明非常聪明,聪明到乃至狡猾。
明面假装帮校长杀死段楚汉博取好感与信任,背地利用段楚汉吸食孤魂帮祂恢复力量。
欺瞒双方,独他获利。
可段楚汉答应祂成为信徒是为什么?找校长复仇吗?
谢阮暗暗否定这个可能。
按照刚刚的情形,段楚汉在意付愿明显多于校长。
所以段楚汉答应神明的条件,大概率和付愿有关系。
祁傲拉回他的心思:“好像没有看见秦褚,他还和那个怪物待一起吗?”
“秦褚在藏书库,我们现在过去,”谢阮多跨两步带路道,“相册在哪里?”
宁软软挥挥手心相册:“这儿,要这个干嘛?”
谢阮拿过去,快速翻找:“里面有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可以找到杀死祂的方法。”
相册内照片不多,几乎都关于教堂,也有几张额外的。
翻找中间,果然有五六张壁画照片。
谢阮认真对比,终于找到残缺的三张图。
万幸校长拍照时还没有焚毁,虽然有点模糊,却也可以看出来内容。
前一副神明划分土地给人类种植开垦,安居乐业,就像是圣经中的应许之地。
而后面三幅温馨画风突变,充斥着血腥暴力和呼之欲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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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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