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前世,身为纨绔子弟的谢昀最不爱念书了,听着那些学者满口的“之乎者也”就脑子疼,在清风书院里就学,那是能逃就逃,逃不了地就打打瞌睡,偷偷地看看兵书,不然也不会闹出连首莲花诗都做不出来的笑话。

那一手字更是难看至极,犹如鬼爬的一般,但在军中行事,字丑不丑的到底无所谓,可此时看着宁渊的字迹落墨行笔气韵生动,不禁让人气馁,陷入了沉思。

真是人如其字,自己长得潦草,就连字迹都是这般龙飞凤舞的,不像宁渊,若能学得宁渊三分都是极好的了。

谢昀执着毛笔,瞥了瞥嘴巴,比照宁渊的字怒写三百遍。

宁渊回来将忠叔端来的药一饮而尽,问道:“他一早上都没有出门?”

“是啊,听舒桦说一直在习书练字呢,可用功了,如今小公子也能好好地听世子的话了。”忠叔眉开眼笑着。

宁渊却不这么认为,推门进来,果不其然,谢昀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竹纸上的墨迹都扎实地印在了脸颊上,落了一地的宣纸,满满当当的墨字,是当年所做的赞赏莲花之诗,落款“宁渊”。

随手之作,竟还能拿来临摹。

“嗯?”谢昀睡得迷迷瞪瞪,一抬眼便看见了宁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被美人这么瞧着,咋一反应还挺令人赧然,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你怎么来了?”

宁渊没有回答,视线从谢昀未睡饱的脸庞移到了宣纸上,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字迹,果然还是谢怀泽啊。

“若想练字,我寻些字帖给你。”

谢昀仔细对比着自己的字迹与宁渊的,脸皱巴了起来,“不用,你的字就很好,就连书院祭酒都夸赞呢,也没有更好的了,不过我找了半天也就这么几张,你再匀我一些,我便能练得更好了。”

“能练好这些已是不错了。”

谢昀被这么一激励,立刻道:“我已经进步了不少了,你可别小瞧我,我一定可以突飞猛进的,就连这首莲花诗,日后我也可以做出来,不仅是这首诗,还有很多很多。”

做纨绔子弟是为了给谢氏避祸,未免锋芒过剩,可装着装着竟也成了真。

宁渊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谢昀这般认真的模样了,神采奕奕又不服输,像只奋勇向前的小狼崽子,永远充满生机,又如一束光,照亮所有的黑暗。

可他希望这束光只属于自己。

宁渊伸出手,想要触碰这束光,可又怕被光灼了手。

谢昀躲了一下,“干什么?”

宁渊的手指一缩,别到了身后,又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去把脸洗了。”

谢昀不明就里,跑到镜子面前一看,脸颊上有一个大大的“渊”字,连忙用布使劲儿地擦着,嘴上找补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就是练累了才睡着的,不是故意偷懒。”

“我知道。抱歉。”

“啊?你干嘛道歉?”

抱歉怀疑你不相信你,抱歉以为你装模作样死心不改,“没什么,你若是想,等回京之后,去我的书房吧,我教你。”

“真的吗!二哥哥真是太好了!”谢昀连忙跑过来,高兴得忘乎所以,一把抓住了宁渊的手,湿漉漉的水汽印在了他的衣袖上,“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你洗洗。”

“是洗还是买呢?”

“是你衣服不好,怎能怪我呢。”谢昀嘴硬着。

“好,是衣服不好。”

忠叔过来敲了敲门,提醒道:“世子,该去太子那儿了。”

“我和你一起去!”谢昀擦干净了自己的手。

“不行。”

宁渊的回答意料之中,“虽说我并非干娘亲生,可到底也是长在南阳侯府的,你我兄弟一体,自然要和你一样事事俱到,不然容易落人下柄。”

宁渊望着谢昀,目光落在衣襟的墨迹与水渍,“把衣服换了。”

“哦哦,你别走啊,我一会会就好了!”谢昀一边脱衣服,一边去看宁渊,生怕人一溜烟儿跑了似的。

***

太子宋暄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显得人如笼着一层月光般的柔和,“许久没见你们兄弟二人坐在一块儿了,咳咳咳。”

谢昀瞄了宁渊一眼,对太子殿下毕恭毕敬道:“听闻殿下偶感风寒,今日才来瞧一瞧,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怎会呢,快坐下吧。”宋暄轻声细语地招呼他过来,笑道:“还记得你小时候怀泽总是跟在不朽身后,谁都不要只要哥哥呢。”

许是想起了往事,宁渊嘴角微微地噙着一抹笑意。

“我现在同哥哥也很好的。”

“那便好,咳咳咳。”宋暄用帕子捂着嘴,咳得苍白的脸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殿下的咳疾又严重了不少。”宁渊道。

“太医说不打紧,是老毛病了,将养几日便好。”宋暄打开荷包吃了一颗润喉的薄荷丸。

室内没有燃香,只放些新鲜的瓜果,瓜果清香之中夹杂着一丝薄荷的清新,能让人平心静气,身心愉悦。

“殿下要好好保重身体。”

“咳咳咳,身体倒是不要紧,只是为着五弟的事情,有些忧思过度了。”

谢昀斟茶的手顿了顿。

“两位都是孤的弟弟,七弟年幼不懂事,五弟又久居碧水洲无夫子老师教养,行为难免粗野了些,因为几句言语就将七弟推入水中,父皇有些不喜,但到底还是皇家血脉,如今也十四了,不能总是待在碧水洲,有损皇家颜面,毕竟他的母亲与我母后是同族,又有多年守灵的情分,所以我去求了父皇,让五弟出来,日后在东宫教养。”

谢昀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洒落了一些,只觉指尖一烫。

“小心些。”宁渊取出一块帕子递给他。

谢昀收敛心绪,回过神来擦了擦。

宁渊深深地看了谢昀一眼,为他添了些茶水,“殿下此举甚好,一来全了陛下的颜面,二来他也得到了教训,给了贵妃母子一个交代,只是在东宫教养亦是不便,倒不如与我们一起在清风书院就学。”

“不朽所言极是,五弟年岁也与你们相仿,想来也很好相处,那孩子我也瞧见了,是个可怜乖巧的,只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宋暄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注意到谢昀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荷包上,不禁问道:“怎么了?”

“殿下的糖丸闻起来很清甜。”

“怀泽。”宁渊微微蹙眉。

宋暄浅笑着,温润如水,将荷包拿了出来倒出一颗,“不是糖丸,是薄荷丹,是治疗咳疾的,里头添了一味薄荷,计量只是一点点,所以闻起来是甜的。”

谢昀一脸新奇的模样,拿起来就添了一口,眼睛一亮,“甜的,跟糖丸一样,好吃的。”

宋暄被他逗笑了,眼睛弯弯的,“傻孩子,这是药丸。”

出了院子,谢昀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太子的咳疾是母胎里带出来的,先皇后怀孕之时不甚摔了一跤,导致早产,自幼身体便不好,后来经过医药调理已无大碍,只咳疾一直未能痊愈,受了风寒就会发作。

而前世太子死之后,有人告诉他宋暄体内含毒,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可他并不日日饮用汤药,唯有薄荷丹从不离身。

“下次不能这般冒失。”宁渊道。

“我只是好奇,太子哥哥不也没有怪罪。”谢昀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样。

“太子哥哥?”宁渊眉头紧蹙,心中很是不爽,“他算你哪门子的哥哥。”

谢昀浑然不觉,认真地和他掰扯起来,“先皇后是干爹的姐姐,是你的亲姑姑,你又是我的二哥哥,怎么也得唤太子殿下一声‘哥哥’的。”

“歪理。”宁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谢昀的脑袋,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

“才不是,这是事实。”谢昀努了努嘴巴,摸着自己被戳的脑门,“殿下的薄荷丹是哪位太医研制的啊,真的有治疗咳疾的效用?”

谢昀观察着宁渊的脸色,可真小古板板着一张脸,什么都瞧不出来,只盯着自己看,于是解释道:“我有个朋友,他也有咳疾,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若薄荷丹真的……嗷!”

毫无疑问,谢昀又被敲了一颗毛栗子,宁渊目光凌厉,十分认真,“皇子的事情莫要打听,也就是与我说说罢了。”

“知道了。”

“世子,太子殿下让您再过去一趟。”宋暄身边的太监小跑过来道。

宁渊道:“你先回去吧,瞧着天气不是很好,劳烦公公去找把伞给谢公子。”

“是。”

夏季多发暴雨,亦是来得猝不及防,谢昀抬头望了望天空,已经有些黑沉了。

不消一刻,黑云压境,狂风而起,发丝飞扬,遮住眸色。

楚昭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朝着谢昀走来,笑得天真烂漫,“我知道你叫谢昀,我可以唤你昀哥哥吗?”

哗啦啦——

夏季的第一场暴雨,如期而至,倾盆而下。

如坠入冰冷的湖水之中,浑身都颤栗的感觉。

谢昀躲开了楚昭的触碰,笑道:“我怎能担得起殿下一声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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