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果不其然。
“张虎，你身为破军司弟子，戕害同门，手段残忍，人神共愤，你可认罪？”
门内偏堂，一人上座，开口便是治罪，观其装束，乃心宿门人。
苏卿尘何等聪明，一看便知，是准备捏造事实，屈打成招。
想得美！他心底鄙夷，一时半会动不了小妖精，就想从我身上寻突破口？
我若是认罪，你们便有了突破口，可趁机治小妖精的罪。
门都没有！
小爷确实讨厌他，但一码归一码。
正赶着今日不爽，放马过来，小爷不客气。
便问：“有这种事？我不过一个化元期，双灵根资质，谁这么没用？还能死在我手里？”
“大胆！明知故问。”堂上之人呵斥。
苏卿尘挠头：“听不明白，问一问也要治罪，你太霸道了吧？”
连指责我到底杀了谁都不敢明说，没用！
“巧舌如簧。”堂上之人冷哼，“且问你，半月前可曾与心宿门两名金丹修士立下赌约，输了便将你师弟苏卿尘抵给他们？”
这事？
苏卿尘脑中飞速回忆，此事乃张虎毒计，确有赌约，但为口头允诺，紫微仙庭的赌约玉牌上明文规定，不可以修士性命为赌注。
主要是因为那玩意捏破了就必须实现，万一上面写了：赌输就要了某某修士的命。捏碎了就真要命了。
所以赌约上只记录了八百下品灵石，无旁的约定。
苏卿尘摇头：“没这回事，我这个人虽然好赌，但也守规矩，只敢赌灵石，不敢赌人，不信你去查阅赌约玉牌。”
玉牌虽然捏碎，但宗门内会有记录，这些人定已查过。
堂上之人怒责：“狡辩！”
苏卿尘喊冤：“凡间公堂尚且依证据判罚，我们仙门就不需要了？”
“你……！”堂上之人一时寻不到词反驳，只得作罢，又指一事，“我再问你，那日心宿门少主与你的三千中品灵石约，你可认？”
三千中品灵石的约是众目睽睽之下成交的，照理说并不好辩。
可惜呐……
心宿门龌龊得很，行了丧心病狂之事，偏要用些冠冕堂皇的事遮掩。
像当日那般要挟小妖精登船的约，上面一般记载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
例如：今有瑶池仙品佳酿，邀佳人登舟一品，另有三千中品灵石，谢佳人欣然应约，暂由张虎代收。
什么问题都看不出来，便是给了，也只是代收。
苏卿尘翻白眼：“你莫不是记性不好？你家少主的约都是让人代收，便是成了，我也只是过手财神，不信，储物袋给你翻？”
三千中品灵石早就在秘境里消耗光了，一颗都没剩！
“之后呢！”堂上之人着实没料到张虎这么难缠，已然有些气急败坏了，“你当时离去后，可是折返跟随在仙舟后，伺机对少主下手？”
“你也太高看我了，仙舟上元婴老祖，我哪敢跟随？”苏卿尘一脸惊恐，“莫非你家元婴名不副实，实则只有化元修为？”
“自然不是！”堂上之人反驳，质问，“你后来去了哪里？”
“三千中品灵石呐，还是代收！我哪敢揣在兜里，当然是回破军司了。”苏卿尘一脸“你莫不是傻”的表情。
“你师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堂上之人问。
苏卿尘答：“半月前。”
“半月前哪天？”
这个问题苏卿尘不知，醒来后杂役七嘴八舌说了一通，紧接着又跟小妖精去了洞府，他尚未来得及仔细复盘，只能靠猜。
秘境内的时光流逝难以计算，杂役口中又说是半月前看到他们，宗门也无法在这点上置疑小妖精。
唯一的可能性是……
“当天。”苏卿尘答得斩钉截铁，半点不带犹豫。
堂上之人明显恼：“他为什么打你？”
“这还用问？”苏卿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那人，“换作你遇到这种事，你揍不揍我？”
“你……”堂上之人语滞。
苏卿尘心里鄙夷：就这点能耐，也敢审小爷？
“罢了！”堂内阴影处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傲慢与轻蔑，“审他不过是浪费时间，上刑，不过一个化元期修士，直接搜神。”
搜神，是指窃取神识内的记忆。
并不是一种高明的法术，元婴及元婴期以上修士皆可施展，以境界定效果，对被搜神者损害极大，轻则疯癫，重则神魂俱灭。
这群人要他命！
苏卿尘暗道不妙。
与他而言，尚有另一个麻烦，他的神魂两世飞升，十分强大，神识也没弱到哪去，最起码有大乘期。
那些人的境界皆比他低，搜不到魂便会有生其他怀疑。
届时不好解释。
要是小妖精在就好，仙音阁有一门秘术，可伪造记忆，诓骗过去。
“动手！”
霎时，苏卿尘脚下浮现一个禁锢法阵，符文游走形成锁链，将他牢牢固定，上方可怖威压落下。
化元期道身内灵力翻涌，血丝自嘴角溢出。
苏卿尘沉眸。
“交人！”
堂外忽现一人声音，低沉怒喝，看似远离，又仿佛近在耳畔。
是他的声音，是小妖精？！
苏卿尘愣。
他、他不是在跟即墨泯你情我意吗？
怎么会来救我？
·
“大胆苏卿尘，敢擅闯巨门司？”
“尔等都敢硬闯破军司将人带走在前，我不过是礼尚往来。”即墨泯负手立于巨门司山门前，眸深似潭，声如利刃。
方才不过耽搁一瞬，人已然被巨门司带走，即已确定张虎壳子里装的是苏卿尘，便不能有半点损伤。
一干巨门司弟子听闻，纷纷心似沉水，背生阴寒，忍不住战栗。
心底皆纳闷：这不是个化元期修士吗？怎么这般可怕？
更有甚者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当即有两名金丹修士自门内出，大声怒喝：“苏卿尘，念在紫微主司仙君看重你的份上，不与你计较此事，请张虎过来不过是问一下当日之事，毕竟心宿门是我巨门司的人，终归是要替他们主持公道的。”
将动私刑说成主持公道。
张虎是破军司的，心宿门是巨门司附庸宗门，分属两司，照仙门规矩，当由刑司处理，人这会应该是在紫微主星刑堂，而不是在巨门司刑堂。
即墨泯心底鄙夷，抬眸，眸底森寒已化作坚冰：“可曾问完？”
“不曾。”金丹修士答。
即墨泯轻描淡写的说：“哦。”
当即金丹修士前现一柄灵气凝结的飞剑，直指额间神识。
修士一愣，欲反击，却发现手臂颤抖得厉害，根本无力反抗。
即墨泯冷哼，凌空抬步。
每走一步，脚下便生一柄飞剑；每走一步，身旁巨门司弟子面前便凝一柄飞剑。
所有人都在颤抖，所有人都不敢反抗。
“苏、苏卿尘，你要干什么？”金丹修士勉强将话说出口。
“交人！”
瞬间，所有飞剑动，斩杀巨门司弟子，霎时惨叫声一片，血落似雨。
巨门司震怒，神兽混沌现，张开巨嘴。
混沌曾言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熊而无爪、有目而不见；又言其本无形，乃是天地初开后残留的一团气。
巨门司此物，不见真容，但见张嘴后，初时为旋涡，后又撕裂虚空，虚空尽头深不可测，不慎入内，绝无生机。
多少妄图进犯巨门司的人皆死于混沌口中。
即墨泯不惧。
第一世他曾灭过紫微仙庭，自是见过巨门司内的这头混沌。
记忆中混沌虽强，但因其乃是从破军司抢得，并不甘心屈服巨门司，巨门司为驯化此物煞费苦心，用了一个名“无为”的邪阵。
无为散其功，神兽已不能幸免，所以神兽混沌早已不复当初之强大。
更何况，如今他手中有此物。
即墨泯抬手，掌心灵气汇聚，如一汪深泉，有剑自深泉出，初时寻常，待混沌口中虚空认出此剑，顿时天地骤变。
无尽虚空剑！
那日秘境崩塌时，此剑随他一道离开。
即墨泯执剑闭目凝神，利用自身强大的神识在巨门司内找寻苏卿尘。
此剑耗费灵力巨多，化元期修为的他只有一剑的机会。
苏卿尘瞬间感知到强大的神识，立刻领悟对方意图。
无暇深思小妖精为何来救他，立刻释放自己的神识。
相互察觉的瞬间，即墨泯一剑斩落。
刑堂上方禁锢法阵、偏堂屋顶，并张虎道身上的禁锢法阵，一并碎裂。
躁乱的气流、飞舞的碎屑中，苏卿尘抬头。
道身飞掠而来。
刹那瞬间，苏卿尘仿若看到了幻觉，好似前来的并不是他的道身，而是即墨泯本人。
苏卿尘下意识道：“小妖精，你怎么越学越像了？”
即墨泯听到了半句，蹙眉不爽，看张虎：“学？像？什么意思？”
苏卿尘顿觉杀气凛然，忙改口：“没、没、没什么意思！”
他说得急促了些，五官开始乱飞，本就讨厌张虎容貌的即墨泯愈发蹙眉，怎么好巧不巧，进了张虎的道身，不行，得想办法换回去！
立刻避开对方的脸，将人的腰带抓住，拎在手里，转身离去。
苏卿尘：“……”
小妖精，你跑来救我，我很感激，但这样子拎回去，过分了！
苏卿尘挣扎。
即墨泯换了个姿势，将他的腰一提，还是拎回去。
苏卿尘：“……”
你让我今后如何出门见人！
即墨泯：出不了门最好。
“苏卿尘，巨门司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声怒喝，拦住两人去路。
可怖威压落下，竟是合体期，是巨门司掌司仙尊！
苏卿尘：不得不说那个套着我壳子的人好帅
即墨泯：（得意）
苏卿尘：毕竟壳子是我的嘛
即墨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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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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