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姥姥的心事

卓立仁也不知道姥姥给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值钱,心里只是感念姥姥那股浓浓的爱护关心,他的母亲却颇为惶恐的赶紧推辞:“额娘,千万不敢如此!这些东西太贵重了,还是您老人家保留得好。”

姥姥没有马上说话,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卓立仁意识到姥姥可能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或许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就凑过去拉住姥姥的一只胳膊,小声问姥姥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说。

姥姥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思量片刻,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两年,我和你姥爷的身子骨都有些不济,有时候难免想的多了点,既然今天说起来了,索性就一块堆说了吧。

有两件事,我和你姥爷着实是放心不下,一个是你那个舅爷的事,还有就是你这两个舅舅,按说你那个舅爷的事,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可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我两个弟弟,一个早年就没了,现在就剩下这一个,老王爷去见长生天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让我看着弟弟,蒙古人姑娘出嫁还可以管家,可满族没这个规矩。

再说我离得太远,想管也够不着啊,你那个舅爷不着调,还烦我老说他,把家里的事都扔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结果都落到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外人手里。

那人我见过,说他是蒙古人,打死我都不信,蒙古人没有那么看人的,眼神就像是草原上的狐狸,都不敢正眼看你,说话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味,感觉就像是狗窝里混进来一只狼羔子,可是这个事我也不好管,不过就是说说而已,将来要是有机会,你们能帮就帮帮他吧。”

卓立仁心里有数,只是先不点破,问姥姥还有什么心事。姥姥叹口气说:“再就是你两个舅舅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知道的,没本事还不知道填哄(巴结)人,等到我们俩没了,有他们遭罪的时候。

姥姥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给你们娘俩撂句话:将来多少看顾着点吧,只要别让他们吃不上饭就中。”说完了,就从斜襟棉袄上拽下来手帕,开始抹眼泪。

卓立仁的母亲哪受到了这个,眼泪噼里啪啦的跟着往下掉,还没忘了跟母亲保证,只要自己有口饭吃,就不会让两个哥哥吃不上饭。

卓立仁却不急着安慰姥姥,等到母亲的情绪平缓下来,他凑到姥姥身边,小声跟姥姥说了几句话,姥姥听完他的话,本来混浊的眼神瞬间就亮了:“真的?你不是糊弄姥姥呢吧?”

卓立仁的小脸一板,特别认真的说:“姥姥,您就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最多半年就有准信回来,至于两个舅舅,您就别跟着操心了,别说是两个舅舅,就连舅舅家的这些弟弟妹妹,都包在我身上就是,不信您就看着,外孙这话30年不变,要是走样了您就拿鞋底子抽我!”

老太太破涕为笑的给了外孙一巴掌:“你个猴崽子,就知道逗姥姥开心,还30年,再活三年我就知足了,不用到那时候,现在姥姥就打不动你了。”

卓立仁的母亲十分好奇的问儿子跟母亲说了什么,让母亲那么开心,卓立仁故做神秘的说:“母亲现在不要问,须知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话说了就办不成了。”

他母亲心痒难耐的还想问,一直在炕桌对面,听她们娘几个聊天的姥爷开口了:“塔娜(卓立仁母亲的满族名字,意思是珍珠),都这岁数了还不懂事?男人家的事不要多问。

百祥啊,从今往后,这孩子的事你们只帮忙,不要拉后腿,他想不到的地方,你们要帮着转圜周至些,别的少问就是了。”

卓立仁的母亲脸就垮了,看着儿子脸上那副得意模样,咬牙切齿故做生气状,卓立仁知道母亲没有真生气,嬉皮笑脸的趴在姥姥怀里,给母亲做了一个鬼脸。

母亲拿他没办法,守着姥姥身边,就连象征性的打他两下都不能,只好无声的威胁儿子等到回家再说,卓立仁却知道,母亲不用等到回家,最多过一会就忘了。

姥姥拿出来的这几颗珠子叫东珠,在当时确实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东珠出自东北的松花江流域,主要产自于明清两代,素以颜色绚丽丰富多彩、形状各异硕大无比著称。

但是像卓立仁的姥姥拿出来的这几颗这么大,还是极为少见的,而且到了清朝后期,因为采捕过甚,数量已经极其稀少,民国初年就已经基本上绝迹了。

成年人大拇指前半截那么大的东珠,每颗都能价值万两白银,说是无价之宝亦不为过。这仅存的四颗东珠还是姥姥出嫁的时候,老王爷给了她十颗,作为压箱子底的陪嫁。

前些年困难时,已经拿出去几颗,换成钱贴补家用了,这几年要是没有女儿女婿的孝敬,恐怕这几颗也剩不下。

姥姥思衬半晌,把首饰盒的两样东西给调了个个,原本给外孙的东珠交给了女儿,却把准备交给女儿暂时保管的大汗金牌交给了外孙。

只是在递到卓立仁手里的时候,老太太攥得紧紧的不肯撒手,直到卓立仁目光坚毅的对姥姥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姥姥的意思,姥姥这才撒开手,欣慰的看着外孙不再说话。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一夜好眠自是无话。第二天是大年初四,早上起来,一家人刚吃过早饭,就听外边有人叫门。

一个舅舅出去看过,回来说是那位黑龙江陆军第一旅的旅长巴英额来访。卓立仁的姥爷脸上就露出来几分不快。

这老爷子素来不喜这些丘八,早年间,这位巴英额还因为跟着别人吃挂落,凭空得了一个‘纵兵行凶杀良冒功’的罪名,尽管后来他想办法还了自己一个清白,还是让老爷子余恨难消。

这几年老爷子按照外孙子的嘱咐,每年出钱给他部队里的士兵贴补家用,这个巴英额好死不死的几次提出来,想把这些钱拿到自己手里,说是应该由他这个旅长发放。

问题是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事可不能按照他想的那么办,我出钱给你做人情,你有点想多了。这个事要是换成别人还真不好办,可是老爷子这么办那是有恃无恐。

巴英额他亲爹是老爷子的学生,而且还是老爷子亲自录取的门生,择不开脱不掉的关系,尽管他爹现在不归老爷子管辖,可是官场上的事说复杂挺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老爷子把自己这个提督学政的驻跸之地,从省城齐齐哈尔挪到巴彦这里,目的无非就是远离官场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给自己找一个清净的地方。

当初巴英额他爹能到巴彦州做知州,也是老爷子帮忙的结果,再清廉自守的人,老了也想给自己找一个安心舒心省心的地方待着,谁也不会给自己找一个烦心之地就是了。

那个年代的官员对于尊师重道的名声特别注重,如果你自己的老师都说你这个人不好,或者是不堪大用,这样的人在官场上绝对走不远。

尽管这个巴英额巴旅长对卓立仁的姥爷心存怨怼,却还是不得不按照自己亲爹的意思,顺着老爷子的想法办就是了,至少他也清楚,老爷子这么做也是在帮助他收买士兵的心,对于他带兵还是很有好处的,要不然他早就翻脸了。

只不过谁也不清楚,他今天一大早就登门拜访的目的是什么,卓立仁看着姥爷,想知道这个巴英额是不是来给姥爷拜年的。

姥爷明白外孙的心思,摇摇头说,这小子大年初一就跟他爹来过了,就连磕头都有点不情不愿的,要说他今天来是给老爷子表孝心的可就活见鬼了。

姥爷指指卓立仁说不用猜,一准是知道你来了,他才这么一大早就巴巴的过来,指定是为了见你,你是不知道啊,自从上一次你来,在这里跟他见过面,又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这小子两年没登我的门。

可是不知道咋回事,从第三年开始,年年都来不说,还让他爹帮他打听,你啥时候还来,我估摸着,八成是你跟他说的那些话应验了,不信过一会你问问他,是不是这么个事。

卓立仁心里就是一个莞尔,五年前他与这个巴英额在姥爷家第一次见面时,故弄玄虚的跟他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在原来的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要是没应验那才是奇怪呢。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卓立仁就不想让这个巴英额打搅姥爷的休息,请父母陪着姥姥姥爷在里屋聊天,他自己挑帘来到外屋去见客人。

巴英额与五年前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下巴上的胡须已经从全黑变成了花白,脸上那种刚愎肃杀之气多少有些收敛。

看见卓立仁出来之后,他的脸上瞬间就像开了花一样,充满了笑容,尽管笑容里边还有几许勉强,抱拳拱手施了一礼,腰却怎么也弯不下去。

对于巴英额此刻的心情,卓立仁倒也能够理解,一个年近五十戎马半生、素以坚刚勇毅自诩的赳赳武夫,尤其是现在的他,已经是一旅强兵在手,权倾半省的军头,再让他对自己这么一个年轻人毕恭毕敬,也着实有些难为他了,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两个人互相客气了一番之后对面落座,卓立仁是主人,先开口说话:“一别五年,世兄还是那么龙精虎猛,听说已经升了旅长,实在是可喜可贺啊!兄弟这里先为世兄贺!愿世兄前程似锦!步步高升!”卓立仁的姥爷是巴英额他爹的老师,他们俩之间算是世交,故称对方世兄。

“不敢当不敢当!愚兄这个旅长也就是那么回事,别人不知道,贤弟你有什么不知道的?要不是托你的福,愚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风呢。

这不,昨天晚上听说贤弟你来了,愚兄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给贤弟拜年了,务必当面感谢贤弟当年的指教点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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