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归想法，考虑到简容若看见学生出现在天台的土拨鼠叫，孟盈还是放弃了这一做法。
她在水房逗留了很久，直到手臂上被冷水浸泡地失去知觉，才勉强清醒地返回教室。
“够机灵的你！回来才待了五分钟就下课。”沐天娇揽过孟盈肩头，大咧咧地问她最近有没有啥内部消息。
“没有。”孟盈知道她说的是娱乐资讯。
八卦是人类的共同爱好。闻言，孟祁月也抽身题海，好奇的抬头注视二人。“亲爱的神婆，别这样。”
沐天娇丝毫不担心孟盈的拒绝，一连说出好几个名字，眼里满是憧憬：
“WOW！”孟盈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你还真——”
沐天娇一看孟盈这表情，心下大喊稳了：“有眼光是不是？”
——不是！
孟盈在闭眼的一瞬间复盘了好多事件，万语千言最终汇成一句叹息。
这沐天娇还真会粉。
一踩一个雷，个个不重样。
但孟盈如今已经不能肆无忌惮地预言大瓜了。
如果晏弥迩这次真的出道，自己可能会给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沐天娇还在这眼巴巴等着，鉴于情报互换，孟盈只好勉为其难地执行Plan B。
预言不行，占卜总可以吧！
孟盈从桌洞里拿出了之前做情景助眠时用过的塔罗牌替被点名的明星挨个粉饰……解释：
“等我算一下。”
沐天娇：算命？
“你连这都有？”孟祁月瞪大双眼，孟盈打着哈欠解释道：“昨晚扮演中世纪女巫。”
孟祁月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孟盈那独特的握牌方式吸引：孟盈将一堆牌握在手里，围着虎口处依次摊开，像一把蒲扇。
孟盈很少玩牌，塔罗牌在她手里硬生生摆出了“JQK”的气势。
比握牌方式跟吸引孟祁月的是塔罗牌上的图案。
花花绿绿的图案在孟祁月眼前展开，像西欧主题的漫画，色彩绚丽，情节梦幻。
不觉间，她就看入了迷，手指在校服裤上不停摩挲，试图临摹牌上的牌样。
按照说明书上的指引，孟盈将现实结合说明书半真半假地解释给沐天娇听：“宝剑王牌，代表着公正。”孟盈心下叹气：“说明你家哥哥是个正直的人，他经常仗义出手替兄弟解决事！”
沐天娇激动地原地蹦了三蹦，雀跃道：“我就知道我没粉错人！”
你知道个毛线？孟盈无语。
你家哥哥明年会被公正审判，然后去踩缝纫机。审判前会在微博各种发疯，然后粉丝就会发现他们全团无好人。
“恋人牌？”沐天娇丈二摸不着头脑：“是说他谈恋爱了？不要啊！他正在上升期！”
“牌面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应该不是谈恋爱。”
是隐婚加出轨，人间八爪鱼。
“不是就行。”沐天娇长呼一口气。
围观她们的人也越来越多，直到简容若迈进教室才一哄而散。
这节是英语课，孟盈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竞赛题，孟祁月却坐不住了。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牌面，红的绿的蓝的……色块在她脑中融合拆分，神像在虹光后若隐若现。
白鸽盘旋、宫门大敞。
孟祁月踩着黄金树的叶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兴奋地快要飞起来。
这里没有暴力、欺凌，触目所及皆是璀璨一片。
满地金光诱惑，少女却不屑一顾。
她要寻的从不是什么黄金台，而是一方能供她尽情勾勒涂抹的画布。
风声灌入耳朵，刮走所有的质疑与嘲讽，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安随着浪花飘荡远行，黑暗突然变得不再扎眼。
直至天边升起一轮圆月，海浪携着月光向她拥来。
她起身接住，波浪被这突如其来的起身切割成斑斑鱼鳞。
弦月独霸苍穹，天地苍茫一片。人类隐匿其中，被自然接纳。
——这就是她寻找的画布。
这趟神游是意料之外，孟祁月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再见到孟盈时，她做出了同现实一样的抉择。
孟祁月：“小遐，我要画画，我要当世界上最厉害的漫画家！”
孟盈：——妈，我想画画，我要做世界上最厉害的漫画家。
两道声音，一个选择。
“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想到了什么——”孟祁月掰着手指如数家珍：
“有月亮、海浪、人鱼、还有童话里的金苹果！”
“满地都是金叶子，踩上去还有声音——”
孟盈看着眼前的自己，半天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种神游天外的惊喜感，她再清楚不过，画画也曾是她唯一的慰藉。
现实里，她因被林繁芝抄袭而丧失信心，最后自行放弃梦想。
虚拟里，孟祁月坚韧不挠，沿着方向坚定前行。
两个都是她，但孟祁月做得比她好太多太多……过了霸凌的关，谁也别想拦她的路。
“小遐！当漫画家是我从小就有的梦想。”孟祁月一想到自己脑海中的故事，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等我漫画出版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一套大房子，你不用上班，以后我养你。”
少女天马行空地想象未来，无意戳中孟盈的心事：“小遐，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大概……”孟盈的大脑一片茫然，很久没人这么问她：“也是当漫画家？”
这是个问句，孟盈有些眩晕。
她突然很想避开孟祁月，避开此刻明亮的自己。
她总是忍不住自问：若自己身边当时也有个愿意支持她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她会不会同如今的孟祁月一样？
孟盈没有失态，她使劲掐着大腿，尽量维持平静的表象。
孟祁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找了个素描本就开始构思漫画内容。
无人的角落里，孟盈踉踉跄跄地走着，失魂落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有多不甘。
原本这一切她也能拥有，原本她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
叶庭阳依旧没找到第三个队员，正在走廊里抓狂，梁槐安抱着资料站在远处，试图拉开距离。
孟祁月眼中的色块同样出现在孟盈眼前。
不同的是，孟祁月被它们唤起梦想；孟盈则在色块旋转中迷失方向。
天花板在旋转，瓷砖被结构重组成陌生的图案，像是林繁芝的脸？但怎么多一只眼睛？
走廊还会变形？
“怪物。”
孟祁月看着眼前三只眼的生面孔，脱口而出。
“什么？”梁槐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孟盈不对劲，又拉着叶庭阳向后退了一大步。
但孟盈就像是在他身上装了追踪器一般，无论他怎么改方向，都能准确朝他走来。
“回教室！”
还不等梁槐安做出反应，孟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精神系数跌破临界值，第三次。”见孟盈醒了，963也不再咬牙切齿。
他端着新到的描金咖啡杯啜了一口，身心平定，与病歪歪的孟盈形成鲜明对比。
“APP有问题。”孟盈两眼发直，嗓音沙哑：“我承认我情绪不稳定，可哪怕在现实中，我也从没在短时间内接连崩溃三次。”
既然她没问题，有问题的一定就是APP。
“有问题？”963颇为讥讽地将这三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有问题的究竟是APP还是你？”
“阳光型抑郁症。”963调出APP给孟盈的认定：“患者往往会把自己真正的情绪隐藏起来，只向人们展示自己阳光的一面。”[注]
“我没得过什么抑郁症，”孟盈艰难地躺下，将被子拉过头顶：“别给我贴标签，我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963：“得不到宣泄的负面情绪，像条无形锁链，拖着你，直至你死在冬夜。”
963踱步至孟盈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该回答我。”
他掀开被子盖过头顶的部分，流出一双浑浊的泪眼，孟盈听见他问：“我也很好奇——”
“7004，你对你自己，也可以说是对孟祁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空气在静默中流动，963没得到任何答案，但他知道孟盈会给，所以丝毫不急地守在床边。
日薄西山，孟盈果真开口，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支持孟祁月的理由：“我想看看，正常的我能有怎样的生活。”
联想到她在现实生活中的挣扎，963叹着气：“你看到了，但你并没释怀，甚至更加痛苦。”
“你从孟祁月身上看到了无限可能，两相对比，你什么都没有。”
孟盈将脸偏过一边，闭紧眼，默认了他的话。
泪珠划过嘴角，孟盈执拗地仰头，不让苦涩进嘴，963替她拭去眼泪：“一周内，卧床静养，孟祁月那边……”963顿了顿，似乎是在征求孟盈的意见。
见孟盈没有任何反应，963知道孟盈是不会放手的。他顿时有些怅然：“希望你能允许她听天由命。”
“她过得已经比你当年好很多了，你来到这世界的最初愿望已达成，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963踏上阳台，看着远处金光璀璨的一初牌匾，心下更为烦闷。
操场上，学生三俩结对，珍重地和同伴分享时光。
屋内，孟盈再次陷入混沌，欢声笑语与她无关。
963突然理解了孟盈的崩溃与失态：她原本可以静默地过完一生。
是APP残忍地将她带进回忆，她帮孟祁月走出了困境，自己却永远留在了过去……
[阳光抑郁症]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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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让我找分部，分部不搭理我，只让等等等……理赔都没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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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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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位置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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